讓它單獨跟讨厭的蕭和平呆上幾個小時,阿嗚心裏那叫一個不情願,直到宋恩禮消失前一秒它還趴在地上屏住呼吸裝死。
宋家莊園裏到處都是監控,宋恩禮不清楚爺爺的思想工作到底做得咋樣,怕驚動了爸媽到時候走不了,回到房間後就沒敢出去,準備找手機給爺爺打電話時也不知道想到啥,大眼睛倏地瞪得渾圓!
上次她回六十年代可是從一樓角落裏走的,按說這次回來應該也是先出現在一樓那個角落,咋可能是在自己房間?
就因爲她剛才出發前想過先回自己房間?
宋恩禮向來是行動派,馬上回到空間又試了一次,不過這次的落地點她用了爺爺房間,果然再睜開眼,她已經在隔壁。
也不知道啥時候有的能力……
“爺爺……”卧室裏沒人,眼前的景象着實把她震驚到!
前幾年爺爺突發奇想把自己那屋的歐式裝修改成了純中式,裏面小到一個垃圾桶都是他老人家親自挑選的好物件,還爲此在幾個友人面前沾沾自喜許久,可是現在……
原本黃花梨雕雲紋架子床上鋪的錦緞鋪蓋已經被藍窪窪的老土布縫制的給取代;烏木镂雕條案上擺着一隻老式鐵殼熱水瓶一隻竹編熱水瓶,從前備受喜愛的茶盤茶具均沒了蹤影,隻剩下一隻白底紅字藍邊的大搪瓷茶缸;還有藤編紙簍,綠色的長方形台燈,百雀羚面霜,搪瓷臉盆,老土布毛巾……一件件從六十年代淘回來的日常用品幾乎充斥了這屋子的每個角落,甚至牆上,還挂上了那種老式的需要一張張撕下來的日曆!
這都什麽妖魔鬼怪什麽美女畫皮……
宋恩禮無語開門出去,外面是個獨立的小客廳,宋爺爺正好捧着個飯盒進來,穿着一件白背心外罩個中山裝外套,褲腰快紮到胸口……
“爺爺。”
“紅,紅旗!”宋爺爺那眼睛瞪得可不比她剛才小,準備送嘴裏的木筷子吧嗒掉一根在實木地闆上。
“你可算回來了,爺爺等你等得都肝腸寸斷了,爺爺以爲你不要我了!”宋爺爺放下飯盒就開始抹眼淚,中途還沒忘把背心衣擺從褲腰裏拽出來往臉上擦,“老頭子我命苦啊……”
“别演。”宋恩禮垂眸,正好能看到飯盒裏裝着的那點小米粥和一顆沒有蛋黃的鹹鴨蛋……
這要是不知道他們家情況的,看她爺爺哭的這德行還以爲他們家虐待老人呢!
“紅旗啊,你是不是來接我回去的?我這就去收拾行李。”到底是國内最強演技派,宋爺爺的眼淚完全來去自如,說話間人已經進卧室翻箱倒櫃收拾東西。
宋恩禮跟在他身後直搖頭,“現在還不能帶您去,我得去一趟醫院做産檢,來就是跟你說一聲,宗先生答應了,等我們把眼下的麻煩事解決了我就送他來。”
“麻煩事?”宋爺爺丢下那隻帶有他濃重的個人色彩的破布袋子,臉上的嬉笑瞬間被凝重替代,“啥麻煩事?你被人欺負了?”
宋恩禮略微躊躇,還是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我後來想想這件事背後肯定有人指使,嚴家沒倒台,一般人不敢輕易惹到宗先生頭上,可副師長的背後就是嚴首長,他總不能坑自己親侄子吧?總之挺複雜,不過其實也不是那麽麻煩,隻要宗先生出面澄清應該就沒事了……”
宋爺爺坐在把南官帽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扶手上輕敲,越是聽到最後,他的眉頭皺得越深。
“爺爺?”見爺爺半天沒啃聲,宋恩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宋爺爺擡起頭,面色冷寂的凝着她,一字一頓,“乃伊做特。”
“……”當是舊上海灘時期嘛……
乃伊做特。
這是打算給幾根小黃魚?
“我錯了。”不該對爺爺抱有正常人幻想的……
宋恩禮自動打住這個話題。
“我陪你去産檢吧。”宋爺爺很快換了一張臉,又是那副嬉皮笑臉沒個正形的樣兒,似乎對宋恩禮所說的麻煩并不在意,但大約是怕宋恩禮不帶他去,扣扣子的速度飛快。
宋恩禮本來是沒打算帶他去,爺爺這大晚上的出門去醫院勢必會引起她爸媽的注意,可想到自己還有空間,便點頭,“那您等會兒。”
她是直接從家裏吃了晚飯過來的,身上還穿着那個年代的衣裳,這要是去到那個隻爲上流社會服務的私人醫院,非引起圍觀不可。
很快,她回自己房間換了身比較寬松的衣裳,把宋爺爺拉進空間,想了個醫院附近比較偏僻的角落才出來。
蘇時年今天上的白班,這個點早就已經回家準備進行夜生活,宋恩禮一個電話把他從浴室召喚回來。
“回來也不提前打招呼,這大晚上的你做的哪門子産檢,害得人家香水都沒來得及噴。”蘇時年邊走邊往身上套白大褂,頭發尚且濕漉,還有幾顆水珠順着臉頰滑下,卻襯得那張唇紅齒白的臉愈發的好看。
宋恩禮懶懶靠在他辦公椅上斜睨他,“提前跟你打招呼你還能來接我不成?”
“我才不要,我才不要去你那窮鄉僻壤的‘六十年代’,又臭又髒,連個酒吧會所都沒有。”作爲她最要好的gay蜜,宋恩禮曾半開玩笑似的跟蘇時年提過六十年代的事,蘇時年一直以爲她說的是一個類似六十年代的落後地方,以爲她家的隻是個普通軍人,對堂堂宋家大小姐看中一個窮當兵的相當嗤之以鼻。
他恭敬的跟沙發上的宋爺爺打過招呼,走到辦公桌旁快速給宋恩禮填好單,把她從椅子上拽起來,“走吧我的小姑奶奶,爺爺您坐這兒稍微等會兒,我們很快的。”
宋爺爺點頭,思緒卻在辦公室門被帶上的那一瞬回到宋恩禮剛才跟他講的話上。
宗先生愛上了他們家小禮……
更準确的說是嚴朝宗愛上了宋紅旗。
若是宗先生,哪怕就是再喜歡也必定會按行自抑,絕對不會去打擾小禮的幸福,可是嚴朝宗呢?他比宗先生少了幾十年的閱曆,他能做到成全嗎?
眼下的嚴朝宗确實很矛盾。
從首都電話打到燕北駐軍師部他這兒已經了解了全部事态,他一直在猶豫在糾結,所有人都以爲他大伯這麽幹是爲了除掉蕭和平,但隻有他心裏清楚,這隻是其一,蕭和平手上的孤狼戰隊實在誘惑人;而其二,便是他。
大伯或許也以爲宋恩禮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所以在用宋恩禮逼他,逼他出手搶她,逼他把事情鬧得沒有退路,逼他回嚴家,作爲一手把他養大的人,大伯對他實在太過于了解。
他的确不甘心隻做她的叔叔。
這也是他上一次沒有出面澄清的原因。
雖然現在他跟宋恩禮偶爾也以叔侄相稱,但大多隻是口頭上的,私下裏更是知己是朋友,隻要宋恩禮一天沒真正把他當長輩他就還有機會,可一旦正經确認關系,那麽從此她就會從心底裏真正的把他當成叔叔,當成長輩,到時候哪怕他跟她一塊兒去了幾十年後,哪怕沒有了蕭和平,她内心的倫理觀念也絕對不會接受他這個叔叔做她丈夫。
嚴朝宗躺在陽台的躺椅上,仰頭望天。
烏雲遮去了星月,再強勁的夜風都吹不散。
他歎了口氣,第一次覺得不知所措。
哪怕再想得到,他也從未想過要用這樣不堪的方式把一個品行端正的姑娘逼到自己身邊,更沒想過用任何方式去傷害她。
她這樣美好,他怎麽舍得……
“其實你丫就是把我當成攝影師了呗。”蘇時年把打印好的彩超單遞給她,“喏,健康的很,是個特漂亮的小東西。”
宋恩禮看着彩超單上那一小團,完全一頭霧水,“這你也能看出漂不漂亮?”
“當然,我還能看出你子宮特漂亮,你們家親愛的有福了。”
“……”
“诶,跟我說說呗,你們家那兵哥哥身材是不是很好?那玩意兒大不大?爲愛鼓掌的能力強不?我還沒試過軍人……”
“滾犢子。”宋恩禮嫌棄的橫了他一眼,“不許觊觎我孩子他爸!”
“切,誰稀罕,就那落後地方出來的肯定也是個食古不化的老頑固,第一次的時候是不是給你墊手帕了?做的時候是不是從來隻有一個動作?連前戲都沒有吧?”蘇時年猛翻白眼,“有什麽人生樂趣。”
宋恩禮真想把彩超單甩在他那張縱欲過度的臉上!
除了第一條,她們家鴿子通通都沒有!
“知道什麽叫弟大物勃嗎?”她嚣張的丢下這句話,惹得身後高瘦清隽的男人各種心之向往,“恩恩呐!帶我去吧!帶我去你的‘六十年代’!”
想得倒挺美!
宋恩禮在空間裏冷哼。
才不要把這隻母泰迪帶到六十年代去,不然他得給她惹出多少采花案!
從醫院出來後,宋恩禮把宋爺爺送回家便獨自回了六十年代,來去輕便得仿佛隻是樓上樓下的距離。
宋爺爺告訴她她爸媽那關沒過,雖然他們已經接受了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卻并不接受蕭和平這個來自六十年代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