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樓梯,站在一樓空曠的大廳裏才猛地回過神來!
哦,他倆在偷!情。
現在她算是知道魏英華那些化妝品哪兒來的了……
“傻站着幹啥。”
宋恩禮擡頭,見是蕭和平,晃晃腦袋把剛才的發現抛諸腦後,爬上自行車後座。“你咋進來了?”
“坐等右等沒見着人,可不得進來瞧瞧,我媳婦長這麽好,萬一叫人拐跑了咋辦?”蕭和平把挂在車龍頭上的布袋子摘下來遞給她,宋恩禮擱手上颠了颠,還挺沉,而且還是燙的。
打開一看,裏面一袋被炒熟的黃豆,其中埋着幾顆白淨的鴿子蛋。
“哪兒來的?”她昨天才從空間裏拿了二三十個鴿子蛋跟蕭和平兩人煮着當零食吃了,鴿子蛋晶瑩透明,跟果凍一樣有美感,又比其他禽類的蛋少了點腥味,算是蛋類裏面她最喜歡的一種。
宋恩禮把随手把布袋子挂手腕上,歡喜的從裏面撿了一個出來剝殼,炒黃豆的作用大概是保溫,這把鴿子蛋也還是熱乎乎的。
到這兒這麽久,除了小栓偶爾去後山給她撿鹌鹑蛋,就隻剩下白針山上還有個野生鳥蛋的來源,一般人不能養鴿子也不會去養鴿子,所以這玩意兒特别稀罕,副食品商店裏根本不供應,連黑市上都沒見過。
當然了,對于一般人來說,鴿子蛋肯定不如雞蛋受歡迎,畢竟雞蛋大嘛。
“團部養了不少信鴿。”
“哦……你投機倒把。”宋恩禮一口塞了個鴿子蛋到嘴裏,含糊道。
蕭和平趁人不注意回頭彈她腦門,“就爲了幾個蛋,我閑的?”
信鴿産的鴿子蛋有限,一般都直接丢去食堂攢着,跟雞蛋啥的一塊兒炒菜吃,他跟廚子商量了一下,用一個雞蛋換倆鴿子蛋,他娘寄來的母雞能幹的很,一天能下兩三個蛋,多的時候四個都有,換點鴿子蛋給他媳婦吃不成問題。
明令禁止的是不讓私下買賣,換東西還是允許的,而且聽說鴿子蛋營養比較好适合孕婦吃,師長還特地讓把四個團産的鴿子蛋全湊到一塊兒,供家裏有孕婦的軍官去換,也算是爲大夥兒造福,所以不存在投機倒把的說法。
不過宋恩禮知道他這麽做都是爲了讓她跟孩子多攝取點營養,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男人會疼人,比啥都強。
隻是這鴿子蛋……
欸,好邪惡。
回家前,宋恩禮讓蕭和平載着她去了趟軍官單身宿舍樓,前幾天陳大梅幫了她大忙,還沒來得及謝謝她。
宋恩禮下車蕭和平才發現她手上不知道啥時候多了一個油紙包,用一根細麻繩紮着。
“你在這兒等我,我拿去給陳大姐就回來。”雖然陳大梅總說牛肉沒油,但李參謀喜歡吃牛肉,這個年代的一般女性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有點好的都省下來給自己男人,所以宋恩禮覺得陳大梅肯定更喜歡牛肉,剛才坐自行車上的時候便随手從空間挑了塊上好的牛肉出來,打算投其所好。
要說高家人的狗鼻子也實在好使,那油紙包把肉包得嚴嚴實實的打她身邊經過也能叫她聞出味兒來。
高國慶他娘癟嘴一咧,叫住宋恩禮,“大閨女你也住這樓裏?以前咋沒見過你。”
宋恩禮不認識高國慶他娘,但猜也能猜到這樓裏多出來的老太太是誰,尤其她長得跟高國慶還特别像,隻是納悶的是,不是聽說高國慶他娘早就嚷嚷着要走嗎?這咋還在?
“我不住這樓裏。”她總覺得高國慶他娘盯着她手上那隻油紙包的感覺就像餓狼盯上肉,擔心她再跟大毛二毛似的撲上來就搶,扭頭便走。
高國慶他娘卻是眼疾手快攔住她,“不是這樓裏的人你往這樓裏跑啥?趕緊給我出去!門口的看守都是幹啥吃的!咋啥人都往裏面放,萬一丢東西了咋辦!”
自己兒子還沒在部隊混出啥大名堂,老太婆威風倒是不小,吊着松垮垮的眼梢用那種得意的眼神打量她,“你知道這樓裏住的都是啥人不?我兒子可是堂堂的副團長!大領導!”
視線落在宋恩禮身上審視一番後,終于落到她手上,變得精亮精亮的,再襯着那身灰不溜丢的舊棉衣,那就是隻正經的大耗子!
“拿的啥東西!拿過來給我瞧瞧,該不是在我們樓裏順的吧!我們家大毛剛還在說家裏早上丢了個包着肉的油紙包!”說罷,手伸過來就要搶!
宋恩禮輕輕巧巧讓旁邊一讓,當着她的面打開油紙包,“你可看清楚了,這裏面可沒有啥肉!”
高國慶他娘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裏面還真沒肉,隻包着一塊四四方方的豆腐!
奇了怪了,她剛剛明明聞見肉味兒了!
“誰說肉了!我啥時候說肉了!我說的就是豆腐!好你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居然敢偷到我們家頭上!快點把豆腐還給我!不然我讓人把你抓起來!”
這一聲蠻橫的嚷嚷,可算是把幾個正在屋裏做午飯的軍嫂全給嚷了出來。
“紅旗?咋了這是?”陳大梅在圍裙上揩着手出來,目光掃到張牙舞爪的高國慶他娘時頓時皺起了眉頭。
這老東西,跟她死了的兒媳婦一樣難纏,才住進來幾天已經把樓裏攪得雞飛狗跳,她這個好不容易清閑幾天的宿舍管理員差點沒叫她罵出屎來!
“高大娘,這是我們蕭政委的媳婦,現在正懷着娃呢,您可千萬别氣着她!”講道理她聽不懂,陳大梅索性搬出蕭和平來壓人。
當初鄭豔麗把宋恩禮從樓下推下去,沒兩天就出意外死了,雖然表面上沒人說閑話,但私底下大夥兒的猜測可不少,這老東西要是敢惹宋恩禮,陳大梅真擔心她這就回不了蘇北老家了!
高國慶他娘搞不清楚啥政委不政委的,但看陳大梅态度恭敬,還是多多少少有些心虛,縮着脖子打量着問,“她男人比我兒子官大?”
“那可不,政委跟團長一樣大,在團裏是這個。”陳大梅豎起大拇指。
高國慶她娘瞬間白了臉,哆嗦着暗紫色的厚嘴唇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陳大姐,這是你托我捎的。”從高國慶一家,到鄭豔麗娘家姐妹再到高國慶的侄子弟媳爹娘……宋恩禮已經見怪不怪,非但一點都不生氣還覺得好笑,把手裏的油紙包交給陳大梅便走了。
高國慶他娘眼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卻突然仿佛觸了電一般回頭,抖着滿臉的褶子問陳大梅,“你剛叫她紅旗?”
“對啊,咋了?”
“她姓宋?”
“跟你有啥關系?”陳大梅本能的覺得這老東西又憋了壞,特特吓唬她,“我可告訴你啊,蕭政委她媳婦的叔叔是省食品公司的書記,家裏後台硬着呢,沒事兒别招她!”
“還用你說!”高國慶他娘臉上的欣喜已經完全壓制不住,倆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也不惦記啥肉還是豆腐了,直接追着宋恩禮下樓!
“娘,你在這兒幹啥呢?”高國慶拿着飯盒回來,便看到他娘正堵着宿舍樓門口的衛兵說話。
“回來得正好,娘有話要跟你說!”他娘搶走飯盒,高國慶立馬亦步亦趨跟上,“有啥事你說。”
“我今天看到你媳婦了!”
高國慶一臉莫名其妙,“小周不是一直在家?”
那天晚上把小周揍進醫院後,他娘心疼醫藥費,第二天就讓住回家了,這兩天躺床上就沒挪過窩,能不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