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伺候宋爺爺是老兩口,金伯和他的妻子金嬸還沒結婚前就已經是宋家的傭人,伺候了宋爺爺大半輩子,從國外跟到國内,如今也是做爺爺奶奶的年紀,宋爺爺本想讓他們回家怡兒弄孫頤養天年,可金伯不肯,非要留下來。
金伯恭敬的朝宋恩禮行了個禮,“老爺子年紀大了,有點小毛小病是正常的,如今大小姐您已經平安歸來,老爺子早說過要幫小姐您帶孩子,肯定會沒事兒的,您放心。”
“嗯。金伯,你們先出去吧,我想單獨陪爺爺呆會兒。”恐慌傷心過後,宋恩禮已經完全鎮定下來。
當時陪父親去視察倉儲基地的時候她手上戴的就是那枚翡翠戒指,隻是不知道爲什麽穿到六十年代後之後戒指就不見了,所以當時剛到蕭家時才會覺得少了什麽,而這次她穿回來也是因爲這枚翡翠戒指,隻要有翡翠戒指她應該就能回去!
她記得當時翡翠戒指應該是被放空間去了。
宋恩禮迫不及待想要進去找到那枚戒指,然後回六十年代去找蕭和平,媽媽說她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也就是說今天已經是大年三十,她把蕭和平一個人丢在婚禮上,還讓他一個人過了年,他那麽沒有安全感肯定會崩潰,會成爲所有人的笑柄。
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她沒回去,那些個克妻什麽的謠言就會被某些惡毒的人給翻出來,沒有人會在意是否洗白,死了倆媳婦跑了一媳婦,就是蕭和平。
想到這個名字宋恩禮都心疼得不得了。
金伯和金嬸悄無聲息的帶上門離開,宋恩禮立馬走過去把門反鎖,将爺爺弄進空間。
空間能夠治病,隻要爺爺在空間多呆會兒肯定能夠恢複到跟以前一樣健康!
她把爺爺放在床上,跑去翻書桌抽屜,當時随手丢進來的時候她非常确定那隻裝着翡翠戒指的金絲楠木盒子在這個抽屜裏,可是眼下,抽屜裏除了蕭和平的那些個勳章證書存折,還有那枚在他生日時戴過的女戒就再也沒有别的!
宋恩禮懵了,抓起鑽戒往無名指上一套,急匆匆跑出去找阿嗚。
“阿嗚,你有看到抽屜裏的那枚翡翠戒指嗎?金絲楠木盒子的你别說你不知道,這空間裏就你能動彈。”
阿嗚本來想搖的頭僵住了,然後還是很無辜的搖了搖。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快點交出來。”宋恩禮朝它攤出手,“交出來我帶你回白針山,你一六十年代的狼留二十一世紀算怎麽回事兒。”
阿嗚把頭搖成撥浪鼓。
那時候宋恩禮問它是誰在她結婚報告駁回這事上搗鬼,它之所以不說,就是因爲知道嚴朝宗能搞到這枚翡翠戒指,好不容易把宋恩禮弄回家,能還給她讓她再回去那就怪了!
它最讨厭就是那隻鴿子,老霸占它的大饅頭,絕對不能讓大饅頭再回去跟他在一起!
“阿嗚。”宋恩禮火冒三丈的揪住它耳朵,“你故意的是不是!快點把戒指交出來,不然我們家鴿子會傷心的,萬一别人嘲笑他我不在身邊誰保護他!”
阿嗚無動于衷,最後索性把眼睛閉上了。
讓它幹啥都可以,就是這件事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堅決不能讓它的大饅頭回去!
宋恩禮說着說着,想到蕭和平的處境不由得又紅了眼眶,“阿嗚啊,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把戒指還給我吧……”
“小禮。”空間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宋恩禮趕緊閃回房間把爺爺弄回病床上,看到爺爺臉色正常許多,她也放下心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整整病号服沒事人一樣跑去開門,“爸,怎麽了?”
“先回去吃飯,這麽久不進食胃該熬壞了,爺爺這兒有金伯照顧不會有事的,等會兒吃好了再來看也一樣。”宋父攬過她腦袋,熟練的動作讓她想起那個老喜歡這麽攬她後腦勺的傻男人,鼻尖又是一酸。
宋恩禮快步躲開父親的手,順便躲開他的視線,疾步走在他前面仰了仰頭把眼淚憋回去。
“張嫂,我的衣服找回來沒?”
立在沙發旁的張嫂低下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對不起大小姐,其實衣服已經被我燒了,我們老家有說法要是不燒了那套衣服恐怕會沾晦氣,我不希望大小姐您沾晦氣。”
“你說什麽!”
“我……”
“小禮,不就是一套衣服嘛,媽媽幫你定制了很多新衣服,都是你喜歡的設計師,咱們先吃飯等會兒媽媽讓家裏的傭人給你送醫院來好不好?”宋母跟宋父再次對視。
宋恩禮卻完全跟沒聽見一樣,直直盯着張嫂,“灰呢,衣服燒了灰總該有吧!”
張嫂被逼問得手足無措,“倒,倒了。”
“倒哪兒了?”
“小禮你别這樣,都過去了,别再去想了好嗎,你這個樣子爸爸媽媽真的很擔心。”宋父把她摟到懷裏安撫,一面給張嫂使眼色,張嫂忙開門出去,沒一會兒,一白大褂嬉皮笑臉的抱着一束百合花進來,“恩呐,回來了啊,快來給姐們兒抱抱,這麽久沒見怪想你的。”
“我不想你。”宋恩禮嫌棄躲開他伸來的手,白大褂不氣不惱,甜嘴的跟宋父宋母打招呼,宋父見到他,擔憂的臉上總算露了點笑,“小淩來了,那你們年輕人先聊着,我跟你宋伯母先去隔壁看看小禮她爺爺。”
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給宋恩禮披上,替她攏了攏頭發,“先吃飯再聊天,嗯?”
宋恩禮乖順點頭,隻是看着滿茶幾的湯湯水水,卻半點胃口都沒有。
一出病房,宋父臉上笑意全無,沉澱着歲月的眼眸中多了幾分狠意。
宋恩禮的好相貌一半來自父親一半來自母親,宋父年輕的時候也曾是階層圈子裏出了名的大帥哥,爲人紳士氣度非凡,即使這一年多來宋恩禮消息全無他殚精竭慮也一直抱着希望,也一直溫和寬厚,可現在,女兒的不幸遭遇卻是生生把支撐着他的最後一根枯木折斷……
門口四名黑衣保镖兩左兩右把持門口,助理小莊關切迎上來,“宋董。”
“事情查得怎麽樣?小禮那天到底是怎麽出現的倉儲基地?”宋父打發了妻子,雙手負後往走廊盡頭踱去。
莊助理緊随其後,态度恭敬,“說來也怪,我調看了整個基地的全部監控,裏面根本沒有大小姐的身影,而昨天進出基地的所有車輛在經過調查後也顯示沒有任何問題,大小姐她像是從天而降一樣出現在那個發生過爆炸的危險品倉庫外面,隻是那倉庫附近的監控攝像頭昨天卻全裂了什麽也沒記錄下來。”
“裂了?什麽時候裂的?”
“差不多就是昨天大小姐出現的時候,監控錄像上顯示停止的時間就是那個點,但沒有發出任何響動,保安室正在搶修時外面員工已經發現了大小姐。”
宋父一隻手搭在窗框上,眉頭深鎖。
當時女兒就是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從爆炸現場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度懷疑是有人刻意制造了綁架案想用來勒索他,可一天天等下來卻是半點動靜都沒有,派出去的人也全都一無所獲的回來,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現在卻又是憑空出現?
他覺得不可思議。
“繼續查,把每一個進出基地的人每一輛進出基地的車全都重新排查一遍,一定要仔細,至于知情者,隻要能提供任何有用線索,重謝。”
“是,宋董。”莊助理看着大老闆威嚴的背影,欲言又止。
“如果找到那個男人,不用回來禀告我,就地解決了吧。”宋父甩甩手,莊助理得到想要的方案,安心退下。
宋父沉默立在窗口眺望遠處已經略微枯黃的草地,恍惚間仿佛又看到十幾年前的那個紮着倆小辮的小丫頭在自家院子裏跟他嬉戲的情形,那時候她才那麽丁點兒,小小圓圓一團,總是蹭着他的大腿喊爸爸,那樣的單純快樂,他窮極一生想去保護好這小小的人兒,想要她一生一世都單純快樂,卻被那個可惡的男人給生生的毀了!
“老宋。”宋母重新拿了件外套來給他披上。
宋父拍拍她手背,神情卻是淡漠。
宋母苦澀的抿了抿唇角。
她跟丈夫屬于家族聯姻,兩人本身沒有多少的感情,女兒出生前丈夫一門心思奔生意,女兒出生後丈夫又開始圍着女兒轉,丈夫怕生下别的孩子會分走她對女兒的愛怕兄弟姐妹長大了會爲了争奪家産傷害女兒,這麽多年從來不肯再要第二個,她從十八歲熬到三十九四十,也早已經習慣了,隻要女兒平安回來,什麽都好。
“老宋,小禮肚子裏的孩子……”
“等她狀态好一點找個心理醫生開解開解再跟她說吧,這孩子留不得。”宋父依舊淡淡的說着,仿佛在說一件完全無關緊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