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活看着簡單但過于繁複所以工程量很大,一個下午才馬馬虎虎弄完一本,還得裝線訂好。
三冊書,整整花了小兩天才弄完。
麻煩是麻煩了點,不過效果還是不錯的,抛開略顯粗糙的裝訂,跟原版幾乎一模一樣。
再過兩天,蕭和平親手做的沙發也完工得七七八八,把大海綿和棉布一包再套上沙發套就完事。
再有那麽三四天就能回老家,宋恩禮想着就高興,雖然省城住的是樓房,但在她看來還不如老家的熱炕頭自在舒服,起碼院門一關就不會有啥眼睛在暗處盯着。
馬上就要放假,高國慶最近也是忙得顧頭不顧腚連小周這個好不容易回來的小情兒都沒時間去讨好。
大閨女還在公安局關着,小閨女到現在生死未蔔,鄭豔麗的死查半天連根毛都沒查出來,想着這些事兒他就頭疼。
本來他倒也無所謂高大妮出不出來,這事太丢人,他隻能這麽不聞不問把關系撇清,好歹别人說起來他還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可前幾天老家寫信來讓把高大妮領回去說對象,他要是再不把人弄出來傳點閑話回老家他這臉可就徹底往地上踩了。
高國慶思來想去最後決定去找方珍。
一來跟文工團走得最近關系好,方珍的公爹又是副省長,有他一句話比他到處腆着臉求人可管用多了,二來方珍跟宋恩禮那點嫌隙他心裏也清楚,方珍那腦子讓家裏嬌生慣養得核桃仁一樣大,稍微添把火這事就能成。
要去求人,他難得大方了一回,把這個月剛發下來的水果票拿去買了一斤水果拎上。
方珍前幾天才在蕭和平那吃了癟,正對宋恩禮嫉恨着呢,聽高國慶把來意一說,頓時拍案,“這事擺明了就是那姓宋的搞的鬼!大妮那孩子我是知道的,心地可善良了。”
上回還是高大妮告訴她宋紅旗在肉聯廠上班的,這個情她可一直記着。
“我們家大妮也是倒黴,好好的也不知道咋的就得罪她了,還有我們家那丫蛋,孩子他娘臨走前一直跟我念叨說這事姓宋的脫不了幹系,沒想到這人還沒到家呢就死在火車站了,唉……”高國慶長長歎了口氣,滿臉惆怅,“方副團長啊,你妹妹那事兒咋樣了?有動靜沒?”
提起方珠,方珍心火燃得更旺,“哪有啥動靜,我媽在家都快把眼睛給哭瞎了,我早說了這事就是姓宋的指使的,師長他們非不信,也怪我,當時就該跟蕭和平把話說清楚的,不然這妒婦也不能盯上我們家方珠。”
她說着說着突然好像想到什麽似的停下來,看向高國慶,“該不是因爲大妮最近跟我走得近那姓宋的故意打擊報複吧?”
高國慶鄭重點頭,“有可能,當年蕭和平對你的感情我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爲了你單着這麽些年也是事實。”
“太過分了!”方珍收拾東西穿上大衣,“走,這事兒包我身上!”
她公爹可是副省長!
怕了這泥腿子不成!
兩人各懷鬼胎往公安局去,高國慶本來就沒打算上公安局丢人,走半道又借口說氣不過要去找師長告狀讓方珍先去,自己又回了部隊。
方珍本來以爲擡出她的副省長公爹肯定好使,畢竟這名頭已經給她帶來過不少便利,屢試不爽。
可這回卻是踢到了鐵闆上,公安局死活不肯放人,唯一給她的面子就是讓她去看一眼高大妮。
在裏頭關了幾天,高大妮早就蔫吧了,扒拉着鐵欄杆看到方珍就哭,聽說她娘死了妹妹丢了後反倒沒啥反應,隻一個勁求方珍把她弄出來。
方珍堵一口氣,“你放心,我現在就回家找我公爹,一定把你弄出去。”
“是副省長吧!”高大妮一臉豔羨,“方姐姐真幸福,工作好嫁得好,難怪大夥兒都羨慕你,方姐姐你幫我個忙呗。”
方珍喜歡聽好話,對高大妮好感更甚,“啥?”
高大妮紅着臉朝她勾勾手,指向不遠處站着的那年輕公安,“就,就那個男同志我覺得他挺适合我的……”
宋恩禮聽到小田給她學的監獄奇葩笑得前仰後伏,“趕緊的趕緊放人,再讓那神經兮兮的在裏面待下去那幾個公安非瘋了不可,還得管她吃。”
“那可不成,我們書記說了您這口氣不出她這輩子就甭想出來了。”小田掃視一圈,剛才公安局來電話後嚴書記打發他拎着東西上軍屬樓拜訪來了,他可得好好把宋恩禮這新家的樣子記在腦子裏以便待會兒回去好跟嚴書記回話,特别是大卧室裏的兩張床,他推測這兩口子應該是分床睡的,嚴書記知道肯定會高興。
說到底嚴書記睡别人的女人,可别人也在睡他的女人,誰能樂意啊,當然少一炮是一炮。
更何況宋恩禮現在還懷着他的娃。
“我早不生氣了,跟那種人沒啥好計較的,再說老關着萬一别人告大叔黑狀就麻煩了,還是放了吧。”宋恩禮回屋從“衣櫃裏”拿了一套新衣裳出來,一如既往的羊絨中山裝套裝,顔色是很深很深的藏青,還有一件羊絨衫一雙新皮鞋,分别裝在兩大大的牛皮紙袋裏。
“這是我答應大叔的給他買的新衣裳,本來是要自己給他送去的,實在我現在不方便出門,你讓他留着過年穿吧。”
“唉!”拿這些東西回去嚴書記準保心情好,嚴書記心情好他的日子就好過,小田臉上都快笑出褶子,他順便又不動神色的把嚴書記誇了一頓,讓宋恩禮更直觀嚴書記的好。
得了新衣裳的嚴朝宗果然心情好,把辦公室門一關先試了一遍,哪兒哪兒都合适,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小姑娘從來沒問過他的尺寸,卻總能給他買得正好合适,就算不見得對他感情多深但上心是肯定的。
“小禮還說啥沒?”他仔細的把衣裳疊好裝回牛皮紙袋裏。
小田知無不言,“要不得說小嫂子關心您,她讓您把關公安局裏那女的放了,說是怕您被人告黑狀。”
“那就放了吧。”嚴朝宗端起茶杯頓了頓,一手執着茶杯蓋子點點小田,“不是說她老家正在張羅着給她找人家嗎?你親自去一趟,務必給她找個好人家。”
小田楞了一下,“唉。”
敢情把高大妮放出來這才是好戲開始,還以爲這就了了呢……
“這事兒别告訴小禮。”嚴朝宗呷了口清茶又道。
“啊?”
“别以爲我不知道你老在她面前說些有的沒的。”
小田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我這不是怕小嫂子不知道您的好嘛。”
“就你事兒多。”嚴朝宗笑罵。
在嚴朝宗的授意下,高大妮隔天就從公安局出來了,方珍不知道,一直以爲這是她家副省長公公的面子,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走路都帶着風。
蕭和平納悶嚴朝宗這好端端的又犯的哪門子病,說放人就放人,找人一打聽,得知他手底下的狗腿子司機去了蘇北高國慶老家,也派了個人跟去了蘇北。
那人第二天下午就給蕭和平回了電話,把小田私下接觸高家人并将高大妮安排給一個又窮脾氣又壞的老男人逐一作了彙報。
蕭和平心裏竟莫名對嚴朝宗生出些認可來,雖然他還是一樣的讨厭嚴朝宗,但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手段他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