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些人都是皖省的戰士們救的,跟他蕭和平有啥關系?
師長這心也不知道偏哪兒去了,就知道捧自己人。
剛扒拉沒幾口,鄭豔麗跟個鬼似的跑進食堂,“高國慶同志快,快去公安局救救大妮吧!她被公安抓了!”
整個食堂可以說是鴉雀無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兩人身上。
高國慶那個氣啊,那張黑瘦的臉頓時一陣青一陣白,閨女被抓公安局媳婦又是這麽個丢人現眼的東西,當着那麽多人的面還不能發作,咣當砸上飯盒蓋拿上就走了。
鄭豔麗趕緊追上去,“高國慶同志……”
“你給我閉嘴!”高國慶低呵一聲,那兇神惡煞的樣子終于吓得鄭豔麗不敢吭聲。
高國慶哪兒也沒去,回到家後直接撿起一隻千層底塞鄭豔麗嘴裏,解下皮帶就是一頓猛抽,“我讓你上那兒給我丢人!就知道給我丢人!”
翻來覆去光剩下這兩句話。
抽完後,直接拿上東西走了。
鄭豔麗奄奄一息趴地上,到了也沒整明白自己到底哪兒給他丢人了,不過看他這麽急匆匆的出門以爲他這是要去公安局救閨女,心裏總算還是踏實一些。
然而左等右等,這天都快黑了也沒見高大妮和高國慶回來。
而一團的大嘎斯此時也已經駛出省城。
下午下班後蕭和平一如既往的騎着自行車去肉聯廠接宋恩禮,結果宋恩禮卻在廠門口給他遞了個眼罩非要他戴上,問她幹啥她也不說,然後他就被弄上車了。
不過蕭和平感官靈敏着呢,一路上大概也能猜到方向,但他不說,就想看看他這小媳婦到底要玩啥把戲。
進大隊聞到熟悉的空氣後,蕭和平更加肯定了自己心裏的猜測,直到大嘎斯“吱”的停下……
“來,下車。”宋恩禮跳下駕駛座跑去給他開門。
滿院子的食物味道,蕭和平仔細嗅了嗅,又是羊肉又是牛肉還有海鮮和一股鮮甜的奶油味……
“到底把我領哪兒了?”他嘴邊帶着笑。
“把你賣了,現在給你送買主家裏去呢!”宋恩禮拽着他衣袖一扯,“下來,小心點别踩空了。”
蕭和平臉上笑意更甚。
太小看他了,别說蒙着眼睛走路,就是打靶子也沒問題。
宋恩禮小心翼翼扶着他進門,不停朝兩旁的人做噓聲動作,她比蕭和平矮所以看不到挂在他臉上的一直就沒停過的笑。
走到第二道門,宋恩禮突然扶着他胳膊讓他原地轉了個圈,然後繞到他身後一把扯掉遮住他眼睛的眼罩,“當當當當,生日快樂!”
黑暗了許久的眼前突然蹿如一道光亮,緊接着整個世界都明亮了。
屋子裏的每個角落都點着五顔六色的長蠟燭,櫃子木箱上都是,把裏頭照得像是點了燈一樣,他的親人全都圍在他面前笑嘻嘻的望着他,他娘,他爹,他的哥嫂子侄還有老舅一家子,每個人都學着宋恩禮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炕上三張炕桌并攏,上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佳肴,雞羊魚肉蔬果糕點還有大半隻烤羊和水酒,最當中是一個特别漂亮的奶油蛋糕,蕭和平數了數,得有四層,最底下那層都快趕上炕桌桌面那麽大,蛋糕上一根特别緻的紅蠟燭,還有倆手牽手的小人兒,一個穿着軍裝一個穿着軍綠色的列甯服,做得特别仔細。
而在他左手邊不遠處那兩張并攏的八仙桌上也是一模一樣的菜色,隻是沒有那個大蛋糕。
“生日快樂呀鴿子。”宋恩禮又說了一遍。
蕭和平的臉被滿室的燭光映得微微發紅,他抿着唇好半天才從那種巨大的驚喜中緩過來,而後笑着搖了搖頭,“你呀。”
像是幸福得難以招架又溢滿各種溫柔愛寵。
這生日他自己都忘幹淨了,以往在家的時候他娘總是會煮長壽面給他吃,裏頭卧倆雞蛋,要是在部隊就當平常日子一樣,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這麽隆重的過生日,還是頭一次跟媳婦一起過生日,那種無法言喻的美好感覺讓他隻恨不得時間就此停住。
“來來來,都坐都坐。”王秀英抹了把眼淚,招呼衆人入座,小兩口這麽恩愛,小兒媳更是事事爲她老兒子着想,她這輩子再也沒啥遺憾了。
照例,男人和長輩坐炕桌,女人和孩子坐八仙桌,光蕭家自己就有十好幾口人,王家在縣城上班的老大老二一家子也特地趕回來,屋裏擠得滿滿當當。
小孫哪兒敢跟政委坐一桌,自發請願去了八仙桌,正好跟王勝男挨一塊兒,兩人看到彼此,都是臉上一紅,各自低下頭去了。
“先許願吹蠟燭。”炕上,宋恩禮用火柴點亮紅蠟燭,滿臉期待的别過臉看着蕭和平。
蕭和平被那麽多人盯得不好意思,閉上眼快速許了個願望,然後低頭把蠟燭吹滅。
分蛋糕前,周娟她們幫忙把屋裏的蠟燭熄滅了,隻留了三兩根足夠照明,小孫下午來送東西的時候把宋恩禮的話一并轉達,怕引起社員們注意而導緻大餐泡湯的蕭家人一個下午都沒敢整出動靜,做飯時連門縫都拿東西塞了,悄咪咪的布置一切。
隻要不傻就知道這桌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好菜完全因爲蕭和平生日,如果做好保密工作明年、後年,以後每年都有的吃,所以大人們也是一再叮囑家裏的孩子管好自己的嘴。
喜滋滋的接過宋恩禮分好的蛋糕後,八仙桌上衆人卻是不吃,一筷子一筷子往美食上戳,生怕自己吃飽了蛋糕就少吃了飯菜,安靜得不得了。
炕桌上倒是好點,男人們的注意力全被那幾瓶聽也沒聽說過的葡萄酒吸引去了。
宋恩禮知道這麽做鋪張浪費了,可她就是要鋪張浪費,一年才過那麽一次生日,而且這還是個她幫蕭和平過的第一個生日,一定要讓他難以忘懷才是。
所以中午午飯後她就去空間準備了這些東西叫小孫先帶回家做準備,而這麽蛋糕則是她今早趁着蕭和平還在睡覺的時候偷偷進空間做的。
宋恩禮偷着把蕭和平左手摁炕桌下,蕭和平突然覺得指間一涼,低頭就看到無名指上多了一枚锃亮的戒指,在蠟燭昏暗的光線下散發出的鋒芒又不失柔和的光。
這玩意兒他在很多國民黨高官或者資産階級手上都看到過,隻是他覺得沒他這個好看,建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戴這些東西了。
“别摘,就戴一晚上。”宋恩禮朝他晃晃自己的右手,無名指上也是一枚類似的戒指,隻是中間有顆很大很大的鑽石,亮閃閃的相當晃眼。
蕭和平抓住她的右手,指尖惡趣味的在她手心撓了撓,“好。”
宋恩禮快速湊過去跟他咬了一嘴耳朵,“以後每年我都陪你過生日。”
蕭和平手上一緊,别過臉又是一聲“好”。
兩人就四目相射的看着對方。
“那啥老四紅旗啊,你倆就當我們不存在就成,該幹啥幹啥該說啥說啥不用顧忌,我們啥也看不見聽不着。”蕭鐵柱咧着嘴,端起碗就咕咚咕咚往肚裏灌那紫紅色的酒液。
本來你侬我侬的兩人馬上松開對方的手,紅着臉各自吃飯。
王秀英見狀,一腳踹蕭鐵柱小腿肚上,“這麽多馬尿都堵不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