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陳家逼得沒辦法,她是真不願意鬧成這樣。
就像王寶生說的,離婚它不光彩啊,甭管男人還是女人,離過婚在大夥兒眼裏就等于烙個低人一等的印記,哪怕這會兒大夥兒看在他們家條件好的份兒上擠破頭想把閨女嫁進來,可等一旦結了婚,兩口子關上門過日子這家裏的地位立分高下,老二又是老實的,王秀英就怕他吃虧怕他被人笑話。
“娘,其實你應該替二哥感到高興才是,陳招娣她這人你也知道,就那樣了,改不了了,二哥跟她在一塊兒一輩子她娘家就得跟吸血螞蟥似的叮二哥一輩子,這還沒生下兒子就已經作成這樣,這萬一要是真不幸生下個兒子來,二哥還有命活嗎?”
王秀英聽得不住點頭。
是啊,生下兒子才是不幸。
見她認同自己,宋恩禮繼續道:“要我說這回咱就慢慢給二哥挑,好好兒的挑,千萬不能着急,一定給挑個真心待二哥的真心替二哥着想的,這樣二哥往後才能過上好日子,娘你也别覺得不可能,說個不好聽的,蕭大哥之前大夥兒不也不看好他的婚事嗎?我覺着他現在就挺幸福,所以将來的事兒吧,誰也說不準,但我覺得咱家這日子指定越來越好,二哥肯定也會有幸福的。”
王秀英拿着她的帕子揩了揩眼角,“老四那是托了你的福,不然呐,娘是想都不敢想,娘這輩子見老四笑的還沒今年一年多嘞。”
“啥托不托福啊,我跟蕭大哥那是緣分。”宋恩禮把她扶起來,“鬧騰這麽久我也餓了,娘給我煮個丸子湯吃呗,我看你櫥櫃裏頭鎖了好些丸子,我要吃一大碗。”
“唉,娘這就去給你做,做一大碗。”
其實宋恩禮一點都不餓,王秀英煮的這一大碗丸子湯最後大半都進了蕭和平肚子裏。
蕭建軍心情不好,喝了不少,正合蕭鐵柱的意,白酒開了一瓶又一瓶,桌上的菜就剩下一碟子新拿出來的花生米,宋恩禮擔心蕭和平的胃會受不了,當然,其他幾個也一人分了一碗。
他們喝丸子湯的功夫,王秀英跟周娟已經把炕桌上的酒瓶子空盤子全給下了,宋恩禮燒了一大鍋熱水,盤算着這趟去省城得多帶幾個熱水瓶回來,最好一個屋一個,不然冬天實在太麻煩,除了他們那屋,其他人想喝個熱水都得起來現燒。
她把喝得醉醺醺的蕭和平扶回房,打了盆水給他洗臉擦身。
明天要坐火車去省城,本來還以爲能早點休息養精蓄銳,結果這一折騰,她掃了眼蕭和平腕上的表,這都午夜十二點多了。
“你也是,讓你勸就勸,喝啥酒,看你把自己個兒給慣的,本來酒量不好。”她在蕭和平臉上掐了一把,蕭和平嬉皮笑臉的把她往懷裏摟,“吃晚飯的時候娘偷着跟我說你要給我生娃,真的假的?”
“這種事有啥真的假的,能耐你就生呗。”
“那咱現在就生,閨女兒子我都要。”他掙紮着想要翻身,宋恩禮握住他那活兒,玩笑着捏了捏後推開他,“喝得都硬不起來了,還生,早點睡吧,明天還得坐火車呢,我困死了。”
她越推,蕭和平就纏得越緊,“誰說硬不起來了,硬不起來照樣幹?你。”
“你再胡鬧看看,這都幾點了。”
“弄弄吧媳婦,這去了省城可就沒機會了,你忍心憋着我嘛。”
“以前二十五年沒弄也沒見你咋着,不弄。”宋恩禮狠了點力氣,但仍舊被他壓下,蕭和平跟座大山似的壓在她身上,一隻手死命去扯她褲子,“好媳婦,好紅旗……”
喝醉酒的人,百無禁忌。
宋恩禮怕他動靜鬧太大,抱着他一卷,閃到空間。
爲了方便那事兒,她把之前那辦公室布置成了卧室的樣子,裏頭啥都有,不過酒後幹那事兒傷身,隻一回她就把蕭和平丢回屋,蕭和平半飽也沒嘗到,借着酒意沉沉睡去。
之前去小院就是爲了拿鋪蓋,結果趕上陳招娣大哥大嫂讓蛇咬的事鬧了幾個鍾頭把正事給耽誤了,宋恩禮不敢大晚上的往那鬧蛇的地方跑,隻得重新從空間新拿了一床鋪蓋出來,也用一樣的藍白格子床單被套混淆視聽,打包成包裹收拾好,她才疲憊躺下。
如她所料想那樣,陳招娣大哥大嫂的腿果然沒保住,倒不是因爲時間拖太久,而是醫院壓根就沒有專業的蛇毒血清,哪怕立時送去也免不掉要鋸腿,兩口子一個鋸左腿一個鋸右腿,徹底成了瘸子。
吳三妹爲此哭昏過去幾次,嚷嚷着要找蕭家拼命,天一亮直接從縣醫院奔往公安局,舉報蕭和平仗着自己在部隊裏當幹部欺壓百姓放蛇咬人,蕭家在青山大隊作威作福,他們家老二到處跟人搞破鞋,還把她家懷着娃的閨女趕出家門……
條條框框,聲淚俱下,在吳三妹和陳家人的哭訴中蕭和平俨然成了地痞惡霸,蕭家和王家這倆橫行鄉裏的更是一個也沒跑掉。
牽扯到軍人,接到舉報上按照慣例得上報,所以身爲大隊長的武威很快便得知這事,一塊兒出生入死多年,蕭和平是個啥人武威心裏有數,不過既然接到舉報,這事就得慎重處理,在出發去青山大隊之前,他先往公社辦公室挂了個電話,讓賀書記派人去跟蕭和平通個氣。
賀書記一聽這事,親自去了趟蕭家了解情況。
宋恩禮和蕭和平剛把東西裝上馬車準備出發,就叫人給攔下,知道這事一時半會也處理不了,隻得又把東西先搬回屋,叫蕭建業先把馬車趕回去。
蕭和平倒還好,宋恩禮那叫一個火冒三丈,她最煩的就是被人打亂她的行程,嘟囔着早知道就不該心軟給那十塊錢,幹脆叫那倆死了得了,反正好心得喂驢肝肺。
蕭和平跟賀書記在主屋說事,她跑去叫王寶生,沒一會兒車身上印着公安字樣的老吉普也停到蕭家門口。
吳三妹和陳招娣也從車上下來,一個得意洋洋一個戰戰兢兢,形成鮮明對比。
兩人一并被叫進屋裏問話。
要不是宋恩禮和王勝男摁着,王秀英都能上去給這倆活撕了,“你還有臉報公安,你咋不跟公安說說你們家咋訛的我們家東西咋偷的我們家東西?大半夜的翻牆進院,咬死都他娘的活該!”
陳招娣吓得一個勁往蕭建軍身後鑽,蕭建軍一時沒反應過來,還真給她護着,突然間想起兩人已經離婚,立馬悶聲不吭的走了,隻留下陳招娣一人傻站在那兒又開始抹眼淚。
“哭啥哭!你娘我還沒死呢!”吳三妹一嗓子給陳招娣吼得不敢動彈,回過頭指着王秀英一指頭一指頭的戳,“我告訴你姓王的,别他娘的仗着老弟是大隊幹部老兒子是部隊裏的幹部就能作威作福,糟踐咱老百姓,組織一定會給咱讨回公道!最好把你老兒子攆出部隊,再下了王寶生這大隊長,我看你到時候還能不能跟我橫!”
“娘,甭搭理她,這種蠻不講理的人咱犯不上跟她置氣,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咋回事大夥兒都看見了,等會兒公安同志指定能調查清楚。”宋恩禮把王秀英拉進竈間,“您給燒鍋熱水,我好給公安同志和賀書記倒茶。”
家裏有一套她從供銷社買來的玻璃水杯一直還沒機會用,宋恩禮拿水清了清,泡了六七杯綠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