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毅沒辦法,将手中的藥碗遞給了簡容。
“不管你了,一會兒還要去犧牲所,你在家好好養病,好好吃藥!”封毅故意強調了最後四個字。
簡容擺了擺手,示意封毅放心去。
見到封毅離開,躲在一旁的何小蠻方才急匆匆地跑進了簡容的房間。
一進門,就看見了地上那根斷了的木勺子,連忙走上前,将勺子舉到眼前仔細瞧了起來:“勺子怎麽了?你倆方才在房裏幹什麽?”
“這勺子上怎麽還有牙齒印?”何小蠻的想象力不是一般的好,眯着眼睛一臉壞笑地看着簡容,“你倆玩的這麽開?”
簡容翻了個白眼,将斷勺子從何小蠻的手中奪了過來:“不用猜了,你說什麽我都認,行嗎?”
又過了些天,簡容的病明顯已經好轉,眼看祭天大典就要開辦了。
正在各部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簡容這個一連消失了好幾天的國師終于趕到了現場。
天壇修葺基本上完善的差不多了。
簡容在天壇附近轉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第二天的儀式步驟,便準備回去了。
結果在回去的路上,卻忽然被一夥人攔住了座駕。
“公……公子……”外面的車夫有些驚慌地道了一句。
天壇設在京郊,距離皇城着實是有些距離的,不過這段路雖然偏僻,但向來太平,總不至于碰上打劫的。
簡容掀開車簾子,就看見靜靜的官道上,赫然躺着個人,身上的血迹還未幹。
瞧着那人的打扮,倒像是誰家的暗衛。
簡容擰了擰眉,從車上走了下來,彎下腰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死了!”簡容直起身子,輕輕吐了口氣。
車夫有些慌張:“公子,不如咱們先走吧,别管這閑事了!”
說着,車夫就要拉着簡容走。
簡容正準備轉身離開,無意中卻瞥見了那暗衛腰間佩戴的令牌。
簡容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将令牌抽出來,是聖上的密令。
這人是聖上的人。
“簡容!你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兇?”說話的人,是從對面走過來的陳明鸢,還真是冤家路窄,這樣也能碰到。
簡容順手将手中的令牌收了起來,轉頭望着陳明鸢:“你瞎了?哪隻眼睛看我殺人了?”
陳明鸢手插着腰,還是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我還有我的部下可都瞧見了。”
陳明鸢身後的部下連連點頭:“是是是,看見了。”
“簡容!跟我去見官!這回你死定了!”陳明鸢走上前,就要開始拉扯簡容的袖子。
簡容正心煩着,一甩手就将陳明鸢甩到了地上。
“郡主……郡主小心啊!”陳府下人連忙一窩蜂上前攙扶陳明鸢。
正在這時,趙德忠領着人騎着馬剛巧路過了此地。
“這是怎麽回事?天壇附近,豈容你們撒野?”趙德忠語氣嚴肅地呵斥了一句。
陳明鸢的下人們頓時不敢說話了。
趙德忠瞥了眼瘋瘋癫癫的陳明鸢,最終還是将目光投向了稍微靠譜點的簡容:“這是怎麽回事?”
簡容指了指地上的暗衛屍體:“自己看啊,公公可還認識此人?”
趙德忠人坐在馬上,視線又被陳府的一群家仆擋着,這會兒細目一看,才發現那兒似乎還躺着一個人。
“死人了,公公!”簡容覺得趙德忠可能還沒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這才又出聲提醒了一句。
“什麽?”趙德忠一聽,立刻激動了,連忙從馬上翻身下來,撥開人群,走近一看,“這可怎麽好,沒幾天可就是祭天大典,這種時候在天壇附近出了這樁子命案,聖上若是追究下來,咱們哪能擔待得起啊?”
祭天大典,向來都是大梁最爲重視的儀式,容不下一點差錯,哪怕是一絲絲的小錯誤,也一定會追究重罰。
陳明鸢一聽,心裏也跟着慌了,急着擺脫關系:“公公……這事兒跟我可一點關系都沒有,我趕到的時候,這屍體就已經在這兒了,對……簡容也在,要找你也找他,可别來找我啊!”
“都别吵,你們誰也跑不掉,去将鎮府司的封校尉請來!”趙德忠對着下人吩咐了一句,然後目光再度落在了那屍體身上,既然是暗衛出事,想必鎮府司對此人的身份會更加了解。
衆人大眼瞪小眼,就這麽站在那兒等着。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封毅領着官兵方才急急趕到。
封毅先是上前看了眼地上的屍體,然後不動聲色地對着身後的屬下揮了揮手:“将人擡走,小心着點擡!”
封毅又擡眸掃了眼四周,淡淡吩咐了一句:“所有人,都跟我走一趟。”
那趙德忠愣了一下,以爲自己聽錯了,連忙笑呵呵地走上前:“封校尉,老奴是奉了聖上之命,去天壇視察,急着回去給聖上複命,老奴就不必……”
封毅回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了一句:“你也去。”
趙德忠嘴角笑意一僵,抽搐了兩下,都說甯王辦事從來都是鐵面無私,看來還真是一點不假。
一大群人,就這麽被帶去了鎮府司。
簡容好久沒來這鎮府司大牢了,自己選了個間牢房就鑽了進去。
一旁的趙德忠眼角再度抽了抽,暗道這國師可真是個怪人,進牢房跟進自己家似的。
然而……
還不待趙德忠反應過來,自己以及身後的一撥人便被摁着頭強行塞進了牢房之中。
簡容悠哉地坐在凳子上,臉上帶着一抹戲谑,一臉看笑話地望着趙德忠:“鎮府司向來如此,公公第一次來,大約會有些生疏。”
趙德忠才不要自貶身價地坐這牢房的凳子,死要面子地非要站着。
陳明鸢則是被關進了對面的牢房之中,又喊又叫:“你們小心着點!我可是明鸢郡主,弄傷了我,我讓毅哥哥治你們的罪!”
可惜喊了半天也沒人搭理她。
半晌,一個暗衛拿了一件裘皮大衣進來,遞給簡容:“封校尉讓我将此物交給國師!”
簡容接過來,披在身上,虧得那人還記得她還在生病,牢中又極是陰冷,一個不小心就會病情加重。
對面的陳明鸢見了這一幕,頓時更惱火:“我可是郡主,憑什麽給他不給我?我要見毅哥哥!”
“隻有這一件,郡主還是忍忍吧。”那侍衛說完一句,轉身就走,暗道那裘皮大衣可是封校尉的,普通人哪能穿得起那麽貴重的衣裳?還再來一件……想得倒美。
一群人在牢房中等了一會兒,趙德忠和陳明鸢便被先後帶進了審訊室,審問了一番,然後就被放走了。
最後才輪到了簡容。
簡容坐下來之後,便直接從兜裏取出了令牌,放到了桌上:“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們鎮府司的暗衛密令?”
封毅接過去,看了一眼,問了一句:“怎會到你的手裏?”
“我到的時候,沒有人,剛好看見這塊密令,就順手拿了。”
封毅将令牌收進了手中,問了一句:“爲何方才不将此物拿出來?”
“這密令不能見光,拿出來豈不給我自己添麻煩?”簡容說完,便緩緩站起了身,“該說的都說了,我能走了嗎?”
“你的車夫呢?”
“不是被你關着呢麽?”
“那就等等,沒有馬車,你打算走回去?”
“又不是走不回去。”
“不行,你現在不能吹風。”
“我沒那麽嬌弱。”
“不行就是不行。”
簡容:“……”
簡容沒辦法,隻能等。
等到酉時左右,車夫才被鎮府司放了出來。
馬車剛到國師府門口,小白就“蹭”的竄了出來,在馬車邊上活蹦亂跳。
簡容走下來,順手摸了摸小白的腦袋:“乖!”
小白似乎并不知道怎麽學乖,繼續在簡容的身邊瞎蹦跶。
“别蹦了,蹦的我頭昏!”簡容沒好氣地道了一句。
小白似乎真的很急,依然圍着簡容轉。
簡容瞥了小白一眼,蹲下來,拍了拍小白的腦袋:“怎麽?”
“來客人了?”簡容眉頭一擰。
“你都打不過?”簡容心中沉了一下,又來一個暗衛。
最近是怎麽了?一個兩個暗衛都跟他杠上了?
簡容擡步徑直朝着屋内走去。
老何和往常一樣來門口接簡容,就聽見簡容先出聲問了一句:“小蠻和小瑞呢?”
“出門玩去了。”老何應道。
“他倆倒是悠閑,家裏遭賊了你知道麽?”簡容道。
“公子又是如何得知?”老何愣了一下,看了眼一旁的小白,“小白說的?”
簡容頓了一下,連忙轉身,将老何往後推了推:“行了,你一把老骨頭就别跟着折騰了,賊的事情就交給我和小白吧。”
“可是……”老何不放心,小白?太不靠譜了。
簡容徑直往前走,沒再回頭,隻見身後的小白轉了個身,對着老何伸了一下爪子,似乎是在安慰老何讓他放心。
老何:“……”這小白還真是有靈性。
簡容拐進院子,遠遠瞟了一眼各個屋頂院牆,頓時面色沉了下來,瞪向小白:“還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