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容有些苦惱地望着封毅:“你想算什麽?”
“和他們一樣,何時娶媳婦兒?”封毅眯着一雙攝人心魂的眸子,眼中帶着調笑。
簡容哪能看不出封毅的心思,裝模作樣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看的她臉都紅了,急急說了幾句“說不得說不得”搪塞,便轉身離開了。
衆人皆是一臉懵,就見封毅轉過身,問向身後的人:“她臉紅什麽?”
“不……不知道啊……”
封毅心中疑惑,起身跟了上去,兩人走至人少的地方,簡容方才出聲:“别問,問了我也不會說。”
簡容面色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封毅歪着腦袋望着女人,眼底掠過一抹戲谑:“到底算出什麽了?”
感覺到身後人的靠近,簡容又慌裏慌張地朝前走了兩步:“沒什麽。”
她看見什麽?她看見自己和他的新婚之夜,看見自己與他在榻上交頸而卧。
她當然不能說,說了,豈不是明擺着認命了麽?
就算是要嫁,也是她簡容心甘情願地嫁過去,而不是因爲什麽該死的命運。
簡容半輩子給人算命,可笑的是,偏偏她自己最不信命,也不認命。
近些日子,簡容覺得自己越發的沒法控制情緒,尤其是在面對封毅這家夥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沒法冷靜了。
對一個人,一件事,一旦在意了,就再也沒法冷眼旁觀了。
簡容輕輕吐了口氣,讓自己的情緒逐漸平靜了下來,然後轉身看向身後的男子。
月色的光華在他的臉上染上一層霜白,玄色的衣衫在黑夜之中若隐若現,他就那麽靜靜地立在那裏,俊朗高大,那張讓京都很多女人迷戀的眸子,如今卻是全心全意地落在她的身上。
深情,心無旁骛地望着她。
簡容心中抖了一下,心底的某一處似乎在融化,她擡步上前,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缱绻的香吻帶着一絲醉意,主動地遞到了男人的嘴邊。
兩人站的并不隐秘,封毅一把摟住她的腰肢,轉了個圈,便隐進了一旁的黑暗之中。
簡容的後背被男人壓在了樹幹上,高大的古樹擋住了兩人的身影。
冰涼的山風在山林樹影間遊走,吹散了醉意,簡容卻是越發清醒。
她的吻有些倔強而又強勢,反手将男人壓在了樹幹上,月光照射下的小臉微紅,卻帶着固執,兩人對視了一眼,簡容便又再次吻住了男人的唇。
過了一會兒,宴席上開始有人問起了兩人。
“簡先生和甯王殿下去了哪兒?”
“方才不是還在的麽?”
樹後的兩人聞聲動作皆是一頓,止住微喘的呼吸,簡容這才從封毅的懷中退了出來。
“名不正言不順,這樣不好。”封毅意猶未盡地撫了撫簡容的唇,淡淡道。
簡容揮開封毅伸來調戲她的手,一本正經地負手,從樹後走了出來:“你懂什麽,這叫地下情,可刺激了。”
說罷,簡容便徑直朝着人群中走去。
身後的封毅眼中掠過一瞬間的茫然,轉頭看向黑暗深處:“地下情……是什麽?”
“回……回殿下,小的……小的不知道啊!”黑暗中傳來一道充滿慌張的聲音。
封毅輕輕吐了口氣,看了眼簡容的方向,便也跟了上去。
“話又說來,這次殿下和簡先生特地從京都趕來,到底是所爲何事?”那單林問了一句。
“受聖上旨意,前來南甯州赈災,”簡容一邊說着,一邊喝了口酒,“沒想到,這裏的災情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那單林愣了一下,想了想,還是道:“二位可知曉如今南甯州的真實狀況?”
簡容頓了一下,又回頭看了封毅一眼,方才問道:“真實狀況?單林兄這話是何意?”
那單林輕輕歎了口氣:“二位有所不知,現如今的南甯州已經不能完完全全算是大梁的國土,那衛将軍私通敵國,私自養兵屯糧,這造反……是早晚的事啊!”
封毅擰了擰眉,語氣徹底冷了下來:“節度使想反?大戰結束才多久?他哪裏來的錢早飯?”
單林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所以啊,如今的整個南甯州哪還有一處好地方?搜刮了民脂民膏,置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熱,地方官府有些敢怒不敢言,有些畏懼于他的兵權,基本上都受制于他。”
簡容輕輕吐了口氣,眯了眯眼,有些愠怒:“難怪那青石鎮縣令的家中那樣奢侈,卻原來用的都是黎民百姓的救命錢。”
“所以,二位大人如今的身份可謂十分危險,一旦讓衛将軍發現了你的行蹤,必定會斬草除根!”單林擔憂地說道。
簡容默了片刻,面色微沉地看向封毅:“已經來不及了。”
單林一怔:“怎麽?”
封毅:“那縣令八成早已将我們的情況報上去了。”
單林一聽,有些急了:“那怎麽辦?二位身份一旦暴露,且不說都督府管轄的其餘州府,光是南甯州和甯安府,就不會再有你們的容身之處啊!”
單林話剛說完,簡容和封毅便同時站起了身,準備離開。
“二位這就打算走了?山路不好走,何不等明日再走?”單林和寨中的一幫兄弟反倒是有些舍不得。
“不等了,再等你就真要給我們收屍了。”簡容淡淡道了一句,兩人便沿着山路走了下去。
山路着實不好走,七拐八拐還很不平坦。
月光照着,涼風吹着,冬季的夜晚靜的隻剩下兩人的腳步聲。
簡容一邊走,一邊偷瞄着一旁的封毅,這人自從方才就一直在用一種特别的目光瞧她。
“你盯我看什麽?我臉上有花嗎?”簡容沒好氣地問了一句。
封毅:“你方才說的地下情,是什麽意思?”
簡容愣了一下,心中暗道糟糕,自己随口那麽一說,這人反倒當真了。
簡容沒說話,想就這麽蒙混過去。
結果封毅壓根沒打算放過她,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跟前:“把話說清楚。”
簡容幹笑了兩聲,試圖解釋:“其實……有時候情緒上來了,親親抱抱也不能說明什麽的,隻能表明……在下和封校尉的感情很好。”
簡容說完,就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自己,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大約就是跟酒有仇,每次沾酒,她總會做出些不可理喻的事兒。
“哦?是這樣嗎?”男人魅惑的聲音輕緩地在女人的耳畔響起,暧昧的氣息輕輕撲打在簡容的耳朵上。
簡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硬着頭皮,強撐:“不錯,就是這樣。”
兩人從山上回到山下,再回到縣城,已經是接近早晨了。
回到客棧,兩人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暗衛便已經來報。
“殿下,大人,昨夜突然來了一隊士兵,将儲子言給抓走了。”
簡容一怔,面色變得嚴肅起來:“對方是誰的人?抓去了何處?”
這儲子言的身上有很多有用的情報,此人格外重要,絕不能這麽輕易落到旁人手中。
“聽說是南甯州的知府直接下達的命令,這會兒人已經在被押往源陽城的路上了。”那暗衛說道。
封毅眯了眯眼,語氣冰冷:“眼睜睜看着人被抓走,你們都幹什麽去了?”
“屬下知罪!”那暗衛不敢多說什麽。
簡容回頭安慰封毅:“算了,昨兒事情比較多,那麽多人跟在咱們身邊,客棧裏面也沒留幾個人,貿貿然出手也是個死,反倒還暴露了咱們的身份,你手下沒做錯。”
封毅沒多說什麽,隻是對着手下擺了擺手,暗衛們就此退了下去,他這才輕輕歎息了一聲:“你這般縱容他們,日後他們還怎麽爲我執行任務?”
簡容一怔,伸手摸了摸鼻子:“人是你管着,跟我有什麽關系?”
封毅無奈地笑了笑,瞧着她:“說好話的人是你,甩手不管的人還是你,日後你該不是還想用這招對我兒子?”
簡容一怔,有些惱羞成怒:“什麽兒子?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你想那麽多做什麽?”
封毅越發看不懂簡容了:“本王娶你,想讓你爲我生孩子,你就這麽不願意?”
簡容連忙坐到了封毅的對面,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甯王殿下從小到大沒近過女色?爲何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封毅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望着她,她是說她自己是棵歪脖子樹嗎?
簡容繼續道:“殿下乃人中龍鳳,天底下女子一抓一大把,殿下今日喜歡我,明日自然也會喜歡别的女人,想和别的女人生孩子,雖說咱倆之間有婚約,但這婚姻絕非兒戲,不可草率,得經過時間的檢驗,兩人之間需要多多磨合,若是不合适,自然也不必強求。”
封毅想也不想,道:“本王此生,隻喜歡你一人,如此……還不夠?”
簡容擰了擰眉:“殿下可知道什麽是喜歡?”
封毅:“你覺得……什麽是喜歡?”
簡容:“喜歡……就是看着一個人,心會怦怦跳。”
封毅:“本王此刻看你,心會怦怦跳,這樣算不算?”
簡容:“……”
這天,沒法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