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毅:“她喜歡吃羊肉,尤其是這個天,最好是涮羊肉,你們這兒有鍋麽?”
封毅一句話,把文垣給難住了。
“我說五殿下,這兒是天牢,不是皇宮,我上哪給她找鍋去?”文垣覺得封毅的要求提的過分了。
封毅斜眼瞥着他:“做不到?那不勉強,以後一日三餐,我給她送,你沒意見吧?”
文垣撫了撫額,他算是看出來,這封毅從一開始就在挖坑給他跳。
“殿下您話都說成這樣了,我還能說什麽呢?”文垣擺了擺手,做了一個“你自便”的動作,就轉身走了。
封毅這麽一鬧騰,文垣也不打算再審問簡容,簡容和封毅的口供基本一緻,文垣覺得兩人不會拿那種私密的事情開玩笑,所以九成九是真的,既然确認昨兒晚上顧月笙不在府上,也就排除了她暗殺聖上的可能。
隻是……這一時半會兒,他還不能放顧月笙出天牢,時機不對。
這邊簡容坐在椅子上還在眼巴巴地指着文垣過來審她,結果等了半天連個人影都不見。
正在衆人納悶文垣去了哪裏的時候,牢房門開了,封毅從外面走了出來。
封毅和大理寺卿文垣是舊相識,大理寺的衙役都認識,聽聞兩人私底下有些交情,衆人皆覺得不可思議,這京都最鐵面無私的兩個人,竟然成了好友。
果然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甯王殿下!”衆人皆恭敬地行禮。
簡容走在椅子上,瞧着封毅高大的身影緩緩從門口走進來,陽光灑在男人的身後,帶進來一陣暖意。
封毅走至簡容的跟前,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就是你昨兒說的要緊事?來大理寺做客?”
“不可以麽?”簡容一本正經地回了一句。
封毅轉身對着門外的人招了招手,随即一個下人提着一個瓷盒走了進來。
“讓人給你備了些早膳,牢中的膳食,知道你吃不慣。”
簡容笑了一下,然後動了動手腳,那意思很明顯,她被鎖在椅子上,動彈不了。
封毅立刻轉頭,對着獄卒吩咐:“給顧小姐開鎖。”
獄卒看了看一旁的獄長,獄長點頭,表示同意,封校尉既然親自發話了,連文垣大人都不說什麽,他們有什麽資格說不?
“謝謝殿下,真是有勞挂心了。”鎖鏈打開,簡容對着封毅笑了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提起瓷盒兀自朝着牢房的方向走去。
簡容是打算分點早膳給老夫人吃點。
結果剛走到牢房門口,就聽見顧月梅略顯害怕的呼喚聲:“祖母!祖母!你醒醒啊祖母!”
簡容愣了一下,連忙加快腳步跑到了牢房門口,就看見老夫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顧月梅在旁叫喚了半天也不見有反應。
簡容也沒心情吃早飯了,轉身對着後面的獄卒大喊道:“快找大夫,老夫人暈倒了!”
封毅以及幾個獄卒也連忙趕了過來。
“殿下,這可怎麽辦?”文垣不在,獄卒們隻能看封毅的意思。
封毅沒什麽猶豫:“快去太醫院請禦醫。”
其中一個獄卒領了命就連忙離開去辦。
“快将牢房的門打開!”簡容着急,催促獄卒開門。
獄卒們猶豫了一下,又看向封毅,大理寺天牢的門豈是說開就能開的?萬一出了事情又豈是他們小小獄卒能夠擔待得起的?
封毅默了片刻,他還是不能教文垣爲難,畢竟這裏是大理寺,不是他的鎮府司。
“再等等吧!你進去也沒用!”正是幾句話的功夫,文垣便已經趕了過來。
“出了什麽事兒了?才離開了一會兒,怎麽人就暈倒了?”文垣急急忙忙地趕過來。
這時,一直待在一旁牢中的顧月瑤忽然出聲,厲聲道:“是二姐姐姐姐,是二姐姐故意說些氣話,氣暈了老太太!”
文垣一愣,有點接不上話,畢竟這算是顧府的家事,一轉眼瞧見簡容還跟個沒事人似的站在牢房門口,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來探監的。
“顧大小姐,你怎麽還不進去啊?你這樣若是讓外人瞧見了,豈非讓本官很難做?”文垣有些不滿地瞥了眼封毅,全是這人給慣出來的。
簡容沉默一下,還是開口說道:“讓我和顧月梅換個牢房,我想親自照顧祖母!”
老夫人會弄成這樣,她簡容得負很大一部分責任,顧府是被她整成今天這個地步,但在顧府,老夫人是唯一一個真心待她好的人,整個顧府她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老夫人。
“我不換!憑什麽你說換就換?老夫人也是我的祖母,應當由我來照顧!”顧月梅忽然出聲,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她也要和顧月笙對着幹,她就是不想順她的意,她就是看不慣這祖孫倆一副比誰都親的架勢。
她顧月梅也是嫡女,她不過就是說了顧月笙幾句,偏偏老夫人就是要偏袒她,反倒是拼了命地責怪她,她顧月梅哪點不如顧月笙了?
文垣有些頭疼地看了看封毅,将眼前所有的破事兒都歸結到了封毅的身上。
顧月笙也是窩火,冷聲道:“别忘了祖母是被你氣暈的,讓你這樣的孫女兒照顧老夫人,我是真的不放心。”
“你不放心?我還不放心你呢!自從你來了我們家,國公府都沒有過一天的安穩日子,你可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顧月梅這一句一句的,尖酸刻薄,咄咄逼人,大約是平時忍了太久,這會兒終于是忍不下去暴露了本性。
簡容嗤笑了一聲,連忙對着顧月梅說道:“你若是當真喜歡這個牢房,那你乖乖呆着好了。”
簡容暫時也沒心思和顧月梅鬥嘴,隻是轉身對着文垣道了一句:“能否麻煩大人再挪一間牢房,讓我和老夫人一起。”
文垣覺得簡榮的這個請求并不過分,正準備開口發話,一旁的顧月梅卻是忽然冷笑着出聲:“文大人是打算爲一個女犯人徇私了麽?”
世人皆知文垣鐵面無私,對誰都是一視同仁,今日看在封毅的面子上,他确實諸多退讓。
文垣先是一愣,瞧着顧月梅臉上的那抹輕蔑之意,不由得面色沉了下來:“你說的不錯,本官确實打算幫顧月笙,但本官不認爲這麽做就是徇私,畢竟法理不外乎人情,光是沖着顧大小姐對老夫人的這份孝心,本官也确實該幫。”
“你……”顧月梅沒想到向來固執的文垣竟也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竟有些無言以對。
文垣說罷,也不管顧月梅氣的鐵青的臉色,對着獄卒吩咐:“快去爲顧大小姐和顧老夫人重新找一間牢房。”
獄卒應聲連忙去做。
牢房就開在了顧月梅旁邊的那間。
顧月梅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獄卒将老夫人這間牢房擡到了另外一間牢房,整個人氣的要命,想要發作卻又無處發作,畢竟現在不是在國公府,而是在大理寺,眼前這群人也不是國公府的下人可以任她打罵,這群人是當朝皇子和大理寺卿,不管是任何一方都不是她一個小女子可以招惹。
方才因一時不快隻圖舒坦而說了那番話,得罪了大理寺卿,現在顧月梅已經有些後悔了。
過了一會兒,禦醫總算是來了。
“殿下,大人,這顧老夫人是急火攻心,再加上昨兒一夜思慮過甚,老人家身子骨不大好,又在這牢房中受了寒氣,這才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禦醫開了個方子,關照簡容每天按照這個藥方抓藥,一天兩次爲老夫人服下。
“另外,須盡快離開這大理寺天牢,再這麽熬下去,老人家的身子骨吃不消啊。”禦醫臨走之前還關照了這麽一句。
簡容記下了,她也确實沒打算繼續拖下去。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藥方,然後将其遞給了封毅:“麻煩你的人!”
封毅很是幹脆地收下藥方:“放心!”
簡容想了想,還是走到了文垣的跟前:“不知道文大人有沒有興趣同我單獨聊聊?”
文垣一愣,想是這簡容想到了什麽和案件有關的東西,便點點頭,道:“你随我來!”
簡容轉身便對着封毅道了一句:“你在這裏幫我照看着老夫人,等我回來再走!”
在場衆人皆是一愣,這顧大小姐沒瘋吧?居然使喚皇子照顧她祖母?這女人的面子怎麽這麽大?
封毅倒是沒什麽特别的反應,體諒地說道:“去吧,我會等到你回來。”
于是,封毅就真的進了牢房,在老夫人身邊坐下來,守着。
大理寺的人包括文垣在内都有些看呆了,當朝皇子如此金貴的身子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跑到天牢裏照顧一個犯人?
果然,這顧大小姐的面子可真是大啊。
獄卒跟随文垣走了,對面的顧月瑤一臉深情地望着封毅的背影,多麽希望……那個被他寵着的人是她啊。
顧月笙!都是這個賤人!這個該死的女人!
顧月瑤氣的手指緊緊扣進牆壁,她恨顧月笙,她好恨!是她,那個賤人,是顧月笙奪走了本該屬于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