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閑着沒事就坐在原地唠嗑,剛巧聊到簡容的長相。
“這國師大人唇紅齒白,咱大老爺們兒随便給他瞟上一眼,心都忍不住跳到嗓子眼,就别提咱京都的那些個姑娘了,若非國師性子寡淡,大梁又有金科玉律不準當朝國師婚配,怕是那國師府早就要被那說媒的踏破了門檻兒。”
“現如今國師在咱們京都權貴千金圈兒裏的呼聲都快趕上甯王和晉王兩位殿下了。”
“可惜了……這國師大人終究是無緣消受那些個美人恩了。”
簡容站在一旁聽着有些無語,都不知道說什麽的好。
身後的封毅要笑不笑地彎下身子,在她的耳邊淡淡道了一句:“美人恩無福消受不要緊,本王的恩你倒是該好好接着的。”
說完,他看了眼女人旖旎而又紅潤的唇,這可是方才他的傑作。
封毅很是滿意地擡步朝着将士們的方向走了過去。
簡容伸手摸了摸唇,似乎還停留着方才那霸道而又缱绻的味道,想到這裏,簡容的心跳竟是莫名地加速。
“咦,簡先生這臉頰怎麽紅成這樣?”孫潛一臉關心地問了一句。
簡容在衆将士中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恰好是個和封毅面對面坐着的位置。
“熱。”簡容悶着頭,盡量不讓封毅看見她的臉。
誰能相信,簡容也有害羞的時候?
“熱嗎?山裏氣候更冷些才對。”孫潛永遠看不懂狀況。
簡容:“方才趕路累着了。”
孫潛看了一眼簡容和封毅手腕上鎖着鐵鏈:“累嗎?不是一直都是殿下在趕路?”
“孫潛!”封毅不動聲色地喊了一聲。
“屬下在。”孫潛有種不祥的預感。
封毅擡頭對着馬兒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去給馬兒喂食去。”
孫潛不樂意,這種事情随便找個小兵去做就行了,哪還要得着他?
可封毅的命令已經下達了,孫潛是軍人,軍人就是要遵循上級的命令,容不得他反抗。
孫潛去喂馬,侍衛們也不敢再亂侃。
周圍變得越發安靜,來自山林深處的動靜則就顯得越發清晰。
“嗷嗷嗷!”
衆侍衛哆嗦了一下,因爲接踵而至的幾聲狼嚎,這來的不像是一兩隻,而是一整個狼群。
緊接着,山林深處便傳來孫潛的喝罵聲。
“不好!孫副尉怕是被狼盯上了。”侍衛們連忙站起身,準備去救場。
說話間,衆人還沒來得及趕過去,那孫潛便已經從樹叢後面沖了出來,氣喘籲籲地道:“狼……有狼!”
孫潛剛沖出來,樹叢後面便緊跟着沖出來十幾隻狼,各個流着哈喇子虎視眈眈地望着衆人。
封毅面不改色地拔出腰間的長劍,低聲命令:“備戰!”
衆侍衛也連忙取出武器,準備作戰。
“等等……”正在衆人準備上前宰狼的時候,簡容适時地制止了,“它們是出來尋食的,這些東西很聰明,你們不需要和它們拼死作戰,隻需要讓它們畏懼就可以了。”
山匪可比狼兇悍,浪費力氣傷及這群“可愛”的家夥,倒不如保存體力留着和山匪殊死搏鬥。
說話間,簡容已經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簡容還想繼續往前走,卻被封毅制止了。
孫潛也連忙說道:“簡先生,您還是小心爲妙,這群家夥可絕非善類,它們若真是懼怕,方才就不會追我至此了。”
簡容一轉眼瞥向孫潛:“你不說是兔子肉将它們引至此地?”
封毅明白了簡容的意思,對着孫潛吩咐了一句:“拿來!”
孫潛愣了一下,衆侍衛也愣了一下,山兔也是他們辛辛苦苦抓來的,怎麽能便宜了這群畜生?
可若是不犧牲兔子肉,他們很有可能就要面臨一場惡戰,如此算來,山兔倒是可以犧牲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萬一這群畜生吃了兔肉還要吃他們怎麽辦?
衆将士很是苦惱。
簡容擰了擰眉:“快點!等到它們撲上來,兔肉也沒用了。”
于是孫潛依依不舍地奉上一隻還未烤熟的兔子,冒着白煙,聞起來就很香。
香氣飄在衆人的鼻翼間,簡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然後拽下一個腿,從兜裏取出一個小瓶子,往兔腿肉撒上一些。“先生,您還随身帶佐料?”孫潛特實誠地問了一句。
簡容沒搭理孫潛,隻是将腿扔到了狼群之中,狼群們連忙湊上去,聞了聞卻沒有吃進去。
“這狼是咋地了?不吃生的?”孫潛不明所以地道了一句。
隻見那狼群紛紛擡頭,朝着衆人望了片刻,一雙雙幽森的眸子定定瞧着衆人。
簡容眸子一凜,寒氣四射,猛地瞪了回去。
她的這雙洞悉世間萬物的眸子,心思深沉的人也未必敢與她對視,何況隻是區區狼群。
狼群怯怯地後退了幾步,最終默默地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孫潛還沒緩過神來,瞧着狼群紛紛走遠,本就不夠用的腦子更加不夠用:“不是……先生方才往那兔肉裏放了什麽?狼群爲何畏懼?”
簡容笑了一下,将兔肉重新放到了火上烤,口中淡淡道:“你忘了我有隻寵物,跟它們差不多品種,甚至比它們還要高貴一些。”
衆人這麽一想,倒果真是這樣的。
誰人不知國師大人身邊養了隻渾身雪白,長得極其漂亮的雪狼,這隻雪狼除了封校尉,正常人誰也别想靠近,出了奇的傲嬌,卻又對主人出奇的忠誠。
不過,隻有簡容知道,其實小白最初也不是忠誠的,甚至到現在爲止,這家夥仍是看見帥哥就跟人跑的性子,而簡容身上的這瓶藥,才是小白真正畏懼的根源。
這是藥毒谷谷主洛長天爲了幫助她制服小白,專程制出的藥劑,可以很好的驅趕或者制服這類兇獸。
一行人在山中等了半天的功夫,那名被派遣出去傳信的侍衛方才回來。
“城防軍的主将讓小的給殿下傳話,今晚子時,他會帶兵沖上山與您彙合剿匪,還請封校尉在此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山匪兇悍,莫要傷了您的千金之軀。”
封毅聽完,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手,侍衛方才退下。
周圍的侍衛都走光,隻剩下簡容,她這才緩緩開口:“那主将是不是太過小題大做?你又不是沒領過兵,區區山匪被他說成了洪水猛獸。”
封毅轉眸瞧她:“你不也對那群山匪‘另眼相看’?”
簡容頓了一下,又道:“你不覺得這個主将反應太過了一些嗎?好像那山寨子裏面有着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似的。”
封毅垂了垂眸子,沉默了半晌,方才問:“怎麽?你懷疑自己親爹?”
“親爹?”簡容冷嗤了一聲,沒什麽情緒地說道,“他不配做我爹。”
封毅擰着眉,回頭淡淡望着女人,越發看不懂她了。
簡容深邃的眸子沉靜了片刻,随即又浮上一抹狡黠的笑:“不如……親自上山探上一探,豈非什麽都知道了?”
封毅想了想,還是道:“危險。”
簡容搖搖頭,有些不理解:“殿下也會怕?”
封毅颔首,眉目柔情:“怕你危險。”
簡容晃了晃手腕上的鎖鏈,舉到封毅的面前:“你不如先解開鎖鏈,我再考慮要不要上山?”
封毅搖頭,一副沒的商量的語氣:“解開鎖鏈,你還不跑沒了影子?”
簡容歪着腦袋,一臉拿他沒辦法的表情:“你這是耍賴。”
封毅挑眉:“誰說不是?”
簡容再次搖搖頭:“你的将士會看不起你。”
封毅:“他們不敢。”
……
傍晚時分,簡容從半山腰出發,朝着山頂的寨子去了,封毅到底是跟來了,留着一個隊伍的侍衛給孫潛,讓他們和山下趕來的軍隊彙合。
兩人沒騎馬,沒走正常山路,憑着腳力加輕功,直接爬山抄了近路。
兩人都是習武之人,體力都很好,快到戌時的時候,兩人便已經來到了山頂。
“山寨的後門,想不到會有這麽多人把手。”簡容和封毅兩人分别窩在草叢之中,沒說話。
一旁的封毅微微擰眉,面容有些嚴肅:“不對勁。”
簡容一回頭,額頭剛巧碰到了封毅的下颔。
“什麽問題?”
“門口有輛車,那車是朝廷的軍隊裏才會配有的車,”封毅說到一半,低頭瞥了女人一眼,伸手輕輕刮開了女人側臉的碎發,繼續道,“普通人自是看不出,但我一眼便能認出。”
簡容眨了眨眼睛,隐約覺得這人有跟她顯擺的成分。
“難怪那個主将不讓你白天上山,這是怕你看出來軍隊和山匪有勾結。”
封毅輕輕吐了口氣,眉頭再度蹙起,有些不解:“就是不知道……軍隊運送這些燒土是爲何,軍中并不需要這些東西。”
很快,幾輛車都被堆滿了燒土,然後車隊就朝着山下緩緩行去。
封毅拍了拍簡容的肩膀,率先朝着那遠去的車隊追去。
簡容也沒鬧明白封毅是什麽意思,隻能跟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