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容眉眼輕挑,眼底掠過一抹冷意:“交不出來嗎?”
“不不不……隻是……下官方才細細想來,可能這勞工的名單怕是還有些問題,不若等下官修改完了之後,再去送給您親自過目?”
簡容點點頭,一副和顔悅色的模樣,然後親自擡手将那跪在地上的錢羽堂給扶了起來。
衆人皆是一臉垂涎三尺的表情瞧着簡容那白皙綿軟的葇胰,又看了眼那被簡容扶着的錢羽堂,一副豬頭臉,簡直就是侮辱了那雙漂亮的手。
錢羽堂也是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暗道這人又想耍什麽花招?總覺得不像是什麽好事,錢羽堂甯願默默地跪在地上被簡容數落一番,也好過簡容這副假模假樣的架勢。
可簡容都已經這般扶他,錢羽堂總不能賴在地上不起來,隻能忐忑不安地起身來。
“錢大人日理萬機,本官自然體諒你,剛巧今兒本官得空,便在此親自與你探讨一番關于這勞工名單的問題,也免得這名單總被打回去,讓你們戶部總是白忙活。”
“這……”錢羽堂有些猶疑地瞥了眼身後的陳玦。
陳玦沒什麽特别的反應,他也自然清楚這種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置身事外,免得引火上身。
“别看了,他可幫不了你。”簡容眼都沒擡一下,無聊地把玩着手指,語氣淡淡道。
錢羽堂連忙轉過目光,低着頭再也不敢四處張望,暗道這位國師大人是不是後腦勺帶眼睛的?
“還不快去?”簡容斜眼瞥了那人一眼,淡淡催促了一句,“難道還要本國師親自請你嗎?”
“不不不,不用,下官這就去……這就去……”
過了一會兒,錢羽堂一邊擦着冷汗,一邊拿着名單走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簡容跟前,顫顫巍巍地遞上了名單。
簡容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擡手将名單取了過來,随意地瞥了一眼,便又慢條斯理地吐了個字:“筆。”
很快有人将筆遞了上來,簡容拿着筆在那名單圈圈畫畫,愣是畫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整個名冊都快被她畫全了。簡容靜靜地坐着畫着,下面的人便都一聲不吭地站在邊上等着,竟是誰也沒敢覺得不耐煩,一切都顯得安靜至極,就連不遠處大街上包子鋪的叫賣聲此刻聽來都顯得那樣清晰。
說起包子,簡容就突然想起了自己從早上忙到現在,似乎連早飯都還沒吃。
她肚子餓了。
簡容本想着忍一忍,等到将手中的名冊看完之後再去吃早飯,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叫賣的夥計聽見了她的心聲,叫的越發起勁了。
簡容的肚子叫的越發起勁,好像是在附和那遠處的叫賣聲。
聲音很大,簡容覺得有些尴尬,面上隻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不過她幾乎可以确定站的靠她最近的周圍幾人一定是聽見了的。
最後是顧崎暗中派了下人,去街對面買了幾個包子,戶部還有簡容各自得了一個包子。
簡容深深覺得她這位哥哥是個“可塑之才”,因這一個包子的恩惠,簡容自此總算是記住了顧崎的一點點好。
簡容吃完了包子,頓時覺得滿足多了,很快看完了剩下的名單。
錢羽堂拿着那畫滿圈圈的名冊:“大人這是……”
“凡是被我圈出來的人的名單,都是不合格者,我不希望在下次提交上來的勞工名單裏再出現這些人的名字,當然,相同的姓氏也不可以。”
那錢羽堂面色一僵,又快速翻看了名冊,這些被圈畫出來的名單好像全部都是京都朱門貴族的奴隸,這豈不是要讓他和整個京都的朱門貴族對着幹嗎?
“國師……可……”
“錢大人,你别忘了,誰才是你的直屬上司。”簡容眯了眯眼,清雅的眸中掠過一抹危險的氣息。
錢羽堂心中一哆嗦,到了嘴邊的話卻又生生咽了下去。
簡容笑了一下,不溫不火地問道:“錢大人,那麽現在,勞工的人數可還有空缺?”
“有有有,有很多。”錢羽堂哪敢說沒有?
簡容又問:“那請問,現在這些百姓可以參加面試了嗎?”
錢羽堂頭點成了個篩子:“可以可以。”
簡容點點頭:“那就開始吧,本官今兒就在此看着,親自視察工作,也免得你們戶部遞上去的名單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回,着實是浪費你我的精力。”
錢羽堂覺得……這位國師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可那又有什麽辦法?這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這國師的地位可比他高了不止一點兩點。
很快,這招收勞工的地方便被擠滿了人,整個京都的普通老百姓得了消息都趕了過來,整個戶部的人忙的頭都快炸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簡容,則是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悠閑地喝着香茗,眼帶氤氲,似乎是在假寐,又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簡容有多累,隻有她自己知道。
一天忙碌下來,整個戶部的人連口水沒來得及喝上,來面試的人幾乎擠爆了整個招工處。
晌午的時候,封陽來了一趟,破天荒地帶來了午膳,說是犒勞戶部官員工作辛苦,把整個戶部上下都快感動哭了,最後衆人隻在簡容的碗裏發現了鮑魚。
鮑魚啊,爲什麽他們的碗裏卻是雞蛋?
簡容沒什麽壓力地吃完了午膳,倒是反過來調侃封陽:“晉王殿下今兒怎麽做起了外賣小哥的活兒?”
“外賣?小哥?”封陽聽不懂。
簡容拿出帕子輕輕掖了掖嘴角:“就是專管送飯的。”
封陽勉強領會到了簡容話中的諷刺意味,倒是反常地沒什麽特别的反應,隻是淡淡道:“甯王去我醉仙樓蹭吃蹭喝,臨走了還非要給你送來一份,不巧陛下喚他去禦前,他便叮囑我來。”
原來是封毅,不過封陽像是那麽容易能請的動的人?
“你倆之間,達成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簡容斜眼一臉審視地瞧着封陽。
封陽沒說話,算是默認。
簡容最終也沒問出到底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不過從封陽的重視程度來看,此事不像是件小事。
不過封陽不想說,她也無意深入去問,反正跟她沒什麽關系,如果當真到了不得不解決的時候,想必當今聖上自會找上她。
這還沒清靜多久呢,簡容沒必要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衆人用完了午膳,封陽便讓手下帶着碗筷回去了。
已經是傍晚時分,面試勞工的人數卻始終不減,反倒大有增多的趨勢。
“大人,這眼看招工人數就要達到上限了,現在的人卻是越來越多。”說話的是戶部的一個小官員,忙的滿頭大汗,已經入冬的天氣并不容易熱,這人卻滿頭是汗,其他的戶部人員也差不多。
簡容放下手中的閑書,隻簡單地道了一句:“招滿爲止!”
那人應了一聲,便下去繼續忙去了。
簡容覺得今天收獲頗多,心情大好地站起了身,準備收工了,早點回去洗個澡,再睡個早覺。
臨走前,她還特意跑去錢羽堂那裏看了名單,發現還剩下最後十幾個名額,暗忖着反正這最後十幾個人了,便是給錢羽堂放個水也沒什麽了,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正在簡容準備離開的時候,那邊辦事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通通給本郡主讓開,你們這些刁民,别碰着本郡主,再髒了我的衣服。”外面傳來陳明鸢叫嚣的嗓音。
簡容擰了擰眉,心裏面一沉,隐約覺得她今兒的澡可能洗不成了,早覺可能也睡不成了。
這個陳明鸢,還真是在哪兒都能碰見她。
錢羽堂面色一沉,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一般,就連一旁的陳玦面色也跟着嚴肅起來,好像是看見了什麽了不得的瘟神。
陳玦率先跑出了門,走到那陳明鸢的面前:“你怎麽來這了?今兒國師大人在此,你别鬧事。”
“國師大人在又如何?我又不做什麽作奸犯科的壞事!”陳明鸢面對陳玦沒有面對兄長的尊重,甚至從她的心裏壓根沒将陳玦當成是自己的兄長,因爲他是個庶子,就算祖父賞識他,也不能改變他是個庶子的事實。
“你快讓開!若是耽誤了安表兄的正事,小心安表兄剝了你的皮!”陳明鸢壓低了聲音,一臉不耐煩地瞪着陳玦。
陳玦面色一緊,面色瞬間變得陰沉了下來,這死丫頭太不将他放在眼裏。
封安是不是腦子壞掉了?讓她來辦事兒?
陳玦氣急敗壞地一甩袖子,冷哼了一聲,便再也沒管陳明鸢,她想找死就讓她去好了,這個蠢貨!
簡容立在遠處早将這一切看在眼裏,隻見陳明鸢的部下将擋在前面的百姓狠狠推到了一旁,有好幾個甚至直接被推倒在地。
直到那陳明鸢大搖大擺地走到了簡容的跟前,簡容這才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姑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