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容瞧着那人一副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怎麽?不信?”
“國師大人金口玉言,你也敢不信?還不快跪下拜謝?”一旁的衙役也不知道是有意巴結簡容還是怎麽地,時不時在旁附和上兩句。
那衙役原是京兆尹劉恢的部下,隻是近來簡容這邊事務繁忙,這才被調配到這邊來幫忙。
大約是跟慣了劉恢那樣的主子,拍慣了馬屁,這一時半會兒怕是也改不過來,簡容雖不适應,但也隻能勉強受着。
“小的……小的領命!小的定不負大人的厚望!”那乞丐男一臉的感激對着簡容拜了兩拜。
“快去吧,從現在開始,你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簡容心裏盤算着,大概半個時辰後,早朝也該下了,想必這兩天戶部尚書也在爲着建城人員的招聘問題忙的焦頭爛額,必定是一下早朝就朝着辦公的地方趕。
既然是那戶部尚書那麽喜歡收人好處,那簡容也不妨給他多找點事情來做。
她若沒記錯的話,她那個顧府的弟弟顧崎似乎也在戶部當差,這戶部侍郎的位子向來是十分容易撈油水的差事,當初顧靖正是看中了這點,才會動用朝中人脈将顧崎送了進去。
爲此,顧靖從中沒少撈好處,好在顧崎是個見好就收的,做事也算是上道,這才沒讓顧靖貪更多,所謂玩火自焚,簡容幾乎可以斷定,這次的事情上,她的計劃受到重重阻撓,這顧靖一定沒少在當中推波助瀾。
那乞丐得了簡容的命令連忙跑去辦事兒了,簡容看得出來那人對錢已經是極度渴望,一個人如果對一樣東西極度渴望,那麽當有一個機會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一定會做的比大多數人都好。
簡容相信那人一定可以做到她所吩咐的事情。
瞧着那乞丐越走越遠,簡容轉身看向一旁的衙役,沉聲吩咐道:“來個人跟我走。”
那兩個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道這國師大人喜怒無常,該不是要爲方才他倆教訓乞丐的事情罰他們吧?
“你去!”
“我不去,你去!剛才是你先動手打他的!”
“我就敲了他兩棍子,你還敲了三棍呢!”
簡容走了兩步,回頭一看,就見兩個衙役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杵在原地誰也沒有走的意思。
“你倆杵那幹什麽?”簡容見兩人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有些不理解,“你倆……走不動路了?”
兩個衙役同時苦笑了一聲:“沒吃早飯,腿軟!”
“對對對,我昨兒晚飯都沒吃,腿更軟!”
簡容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戲谑的笑:“你倆若不跟上來,今兒午飯也别想吃。”
兩人腿一軟,徹底栽到了地上。
簡容挑了挑眉覺得好笑,這兩人沒說謊,居然真的腿軟了。
“你倆将這封信交到鎮府司副尉孫潛的手中。”簡容将筆擱下,吹幹了筆墨,然後将信遞到了兩人手中。
瞧着兩個衙役的受寵若驚的神色,簡容眯眼笑了笑:“此乃密函,你二人若是給我弄丢了,或是讓不該看的人看見了,那你們從今往後就都不用吃飯了。”
那兩個衙役一哆嗦,差點又要腿軟,不用吃飯是什麽意思?是要處死他們嗎?
這國師大人看上去一副文雅無害的樣子,怎地說起話來總是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兩人像是抱聖旨似的将簡容的書信寶貝似的藏在衣服裏,然後出了府衙,朝着鎮府司的方向去了。
“你有沒覺得……這國師大人的模樣像極了書裏寫的那麽什麽青丘狐?”兩個衙役走在路上,邊走邊就着簡容的模樣進行了深入探讨。
“青丘狐?我看像是那個什麽畫皮女鬼,空有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蛋,這殺起人來便是那修羅在世。”
“我可是聽說,這國師大人身負法力,鬼神都不得近他身。現在想想,說不準還真是什麽妖魔鬼怪化身來的。”
“小……小點聲,再讓他聽見了,到時候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下了早朝後的封毅便直接朝着鎮府司去了,進了鎮府司,發現裏面的侍衛極其少。
以前走兩步就能看見一個侍衛,今兒走了十幾步,别說侍衛了,連個人影都沒有。
好不容易逮着一個人,封毅這才有機會問出心中的疑惑:“出什麽事了?人都去哪兒了?”
通常隻有皇宮内部出了大事,鎮府司才會集體出動,可封毅剛從皇宮趕回來,不可能是宮裏出事。
“孫副尉緊急召集了大夥兒,好像是爲了難民的事情,已經出去有半個時辰了。”
“去哪兒了?”封毅心中隻是驚訝,整個鎮府司除了他,誰還能驅使得了孫潛爲其辦事。
想來想去,他心中已經隐約有了一個答案。
“這個……不清楚。”
而此時的招工登記處早已經是人滿爲患,一群難民乞丐将那門口挂着的招工牌子都給擠歪了。
坐在屋内負責登記的官員拿不定主意,隻能暫時将大門關上,這才得了片刻的甯靜。
此刻屋内一群官員都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整個戶部能說得上話的人都在早朝還沒回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據說,難民們也不知道是從誰那兒得了消息,說是國師大人放了話,隻要是體格過關的人,都可以前來應聘,沒有門檻條件。
原本是想着找人将這群人轟走,但沒想到今兒鎮府司來了人巡視,吓得他們愣是沒敢動,再加上先前又有國師大人的話在前,且不管這話是不是國師說的,但牽扯到上面的人,他們自然不敢不給這個面子。
“這群刁民,遲遲不走,這事兒要是鬧大了,傳到陛下的耳朵裏,咱們幾個腦袋怕是都要保不住!”有官員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安靜的屋内氣氛很是凝重,與外面難民們的叫嚷聲形成了極大的對比。
“戶部尚書錢大人到!”隻聽得門外傳來下人的聲音,屋内的衆人皆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有人三步并做兩步地跑了出來,連忙将大門拉開。
“大人您總算是回來了,您若再不回來,這門怕是要被這群刁民給拆了!”
來人一身朝服,肥頭大耳,一臉橫肉,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的,倒是滿滿的官老爺的架子,此人名叫錢羽堂,當朝戶部尚書。
“這群刁民是怎麽回事?膽敢跑到這兒來叫嚣?爲何不通知衙門将人弄走?”那錢羽堂一臉橫肉因爲怒意而不斷晃動,看上去滿滿的威嚴。
“戶部侍郎顧大人陳大人到!”門外再次傳來傳話聲。
緊接着便瞧見顧崎從門外的人群中走了進來,在其身旁一道過來的人,則是陳玦,乃陳明鸢的庶兄,此人在國丈府雖是庶出,但自小争氣,幾年前高中狀元,現如今在陳府也算是有了一席之位。
這陳玦乍一看也是個翩翩公子的模樣,滿身的書生氣,相比于顧崎卻是多了一絲呆闆和嚴謹。
“顧公子和陳公子來了。”錢羽堂連忙笑着上前打了個招呼。
錢羽堂雖說官位在這兩人之上,但在這兩人面前,反倒是一副極力讨好的模樣,這兩人一個是鎮國公之子,還有一個是懷化大将軍的兒子,哪個都得罪不起。
“錢大人!”兩人禮貌性地對着錢羽堂行了個禮。
“想必是二位都得了消息,今天這外面的情況……怕是有人從中做了手腳的。”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現在的情況,錢羽堂也不打算遮掩什麽。
顧崎和陳玦也是心知肚明,各自點點頭,默了片刻,卻是陳玦先開了口。
“祖父的意思是,此事隻需尚書大人按計劃行事,國師那邊……自有人去與其交涉。”
“誰?”顧崎先是一愣,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陳玦輕笑了一聲,一臉不屑地望了眼顧崎:“這就不勞顧大公子操心了,就算是看在太後的面子,國師也斷然不會與咱們戶部計較。”
這句話擺明了是在諷刺鎮國公府在朝中的勢力不如他們國丈府強大。
顧崎聽了也權當沒聽見,淡淡笑了一下,便不再吭聲,不再發表意見。
錢羽堂一聽陳玦這話,心裏便覺得踏實了不少,有了太後這個靠山,那他還有什麽好怕的?
“來人啊!将這群刁民給我轟走!”那錢羽堂一揮手,說話的口氣有底氣了不少。
“我看誰敢?”錢羽堂的聲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一道粗犷的男音。
陳玦擰了擰眉,有些不悅,緊接着一屋子的戶部官員都出了門去,想看看是誰在門外擡杠。
“何人在外叫嚣?”陳玦道。
“在下,鎮府司副尉,孫潛。”說話的人正是孫潛,半個時辰前,他收到了簡容的一封信,信上交代讓他帶着部下召集難民前往招聘登記處,并負責保護這群難民的安全。
他孫潛這輩子沒服過誰,除了封校尉之外,便隻有簡容的命令他甘願遵從,國師難得有求于他,他自是要盡心竭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