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汩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還是對那黑衣人說道:“放他們走!”
一群黑衣人領了命令,隻得将手中劍收起,随即退到了一旁。
簡容和封毅這便押着藍汩朝着城裏的方向走去。
兩人押着藍汩快跑了一陣,簡容和封毅身上的慢性毒卻也開始發作,體力明顯是跟不上了。
封毅警惕地朝後看了一眼身後,見無人追上來,這才慢下腳步。
“前面就是京都城,封陽的車隊就在前面,他們應該不敢再追上來,”封毅道了一句,然後目光落在了藍汩的身上,問向簡容,“不殺了她?”
簡容淡淡掃了眼藍汩,沉默了片刻,最終輕輕歎了口氣道:“不殺,免得髒了我的手。”
“帶句話給洛長天,今天的事,他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和他的交情,便到此爲止。”說罷,簡容一記手刀猛地劈在了藍汩的後頸上。
眼瞧着藍汩暈了過去,簡容這才轉身對着封毅問道:“你身上的傷沒事吧?”
“小傷,隻是這毒若再不想法子解了,怕是真有些麻煩。”封毅随意地瞥了眼身上的幾處刀傷,面不改色地說道。
“無礙,洛小瑞對毒有所了解,一會兒你随我一道回去。”簡容說了一句,便将手中的長劍扔到了地上,轉身朝着城門的方向看去。
遠遠的,可見官道上一隊人馬正朝着他二人的方向跑了過來。
想必是封陽發現了異常,派人前來尋他二人來了。
封陽的馬車将簡容和封毅二人直接送到了國師府門口。
簡容和封毅拖着一身濕哒哒的衣裳從封陽的馬車内走了出來,原本是有些狼狽的,卻因爲衣裳上的那幾處血迹而顯得讓人望而生畏。
“你倆确定沒事?不需要請禦醫來瞧瞧?”封陽撩開馬車簾子,盯着走下馬車的兩人。
“沒事,”簡容笑了笑,又道,“便是有事,禦醫來了也沒用。”
“你倆……當真是半路遇上鬼打牆?”封陽從心底裏對這個話題有些排斥,甚至是……有些畏懼。
這大白天的,怎麽就能遇上這種蹊跷事?這話若是從别人的嘴裏說出來,他鐵定覺得是對方胡扯,可這話是從簡容的嘴裏出來,這就讓他不得不多想了,想想這簡容的身份,見鬼的事情在她身上發生的少了嗎?
可是就算是遇鬼,這兩人滿身的血又是怎麽個情況?難道這年頭鬼也開始拿刀砍人了?
封陽多少是有些懷疑,但鬼神之事他總想着敬而遠之,便也沒有多問,見簡容和封毅兩人面色并不大好,便也不好再拉着他們在雨中多問。
那邊管家老何見簡容回來,很快打着雨傘領着下人出來接人。
“那在下就先回府了。”簡容謙和地拱了拱手,作了一揖。
封陽點點頭,便放下簾子,吩咐馬車繼續往晉王府的方向去。
“公子……”老何剛準備上來給簡容撐傘,卻被人莫名搶走了傘柄。
搶走了傘柄的封毅鎮定自如地湊到了簡容的身邊,兩人倒是自在地同撐了一把傘,朝着府内走去。
後面的管家老何望着那兩人走遠的身影,手搓着胡子半晌回不了神:“這封校尉……爲何對咱家公子這般獻殷勤?”
這邊簡容和封毅并肩進了府裏,一路朝着後院的方向走去。
“封陽今兒倒是識趣,竟沒有多問,本來以爲還要費一番功夫才能搪塞過去。”簡容邊走着,邊和一旁的封毅閑聊起來。
“你就算願意說,他也不見得願意聽。”封毅道。
簡容挑了挑眉,轉頭望了封毅一眼:“怎地?他還信這?”
封毅:“豈止是信?是怕。”
簡容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瞥了眼封毅,面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戲谑:“堂堂七尺男兒,怕鬼?”
“小時候他欺壓其他皇子,夜裏睡覺沒少被他們整回來。”封毅淡淡道。
簡容越聽越覺得好玩,笑的很是幸災樂禍:“他欺負你了?你也這麽整過他?”
封毅默了片刻,繼續道:“沒有。”
簡容:“他沒欺負過你?”
封毅:“我沒整過他。”
簡容:“那他就是欺負過你了?”
封毅:“欺負過,一次!”
簡容:“然後?”
封毅:“然後被我擰斷了胳膊。”
簡容嘴角抽搐了兩下,瞧着封毅那副毫無壓力的表情,暗道你們皇室之人一個個果然是兇殘,從小就手足相殘,難怪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哪裏會有什麽親情?不結仇就不錯了。
洛小瑞很快得知簡容回來的消息,領着小白便趕了過來。
“怎麽?那藍汩已經這麽按耐不住了?竟然直接對你下手了?”洛小瑞氣憤地一掌拍在了桌上,“我去找她算賬!”
“回來!”簡容冷聲制止了洛小瑞,“你找她就有用?她連我都敢殺,難保她不殺你滅口!”
洛小瑞氣的拳頭緊攥:“那這口氣你就這麽咽下去了?”
“你急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簡容瞧着洛小瑞那副氣沖沖的樣子,恨不能馬上抄上家夥殺到藍汩門前,“何況……你就算去了,你打得過人家麽?”
洛小瑞一聽這話,頓時滿腔憤怒洩了下去,這簡公子就不能給他點面子麽?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拆他台呢?
“坐下!”簡容也不管洛小瑞是何反應,将人拽了坐下來,然後将帶着傷口的手臂擡了起來,遞到了洛小瑞的面前,“你在藥毒谷呆的時間最久,我這傷口上的毒,你可能分辨出是什麽毒?”
洛小瑞似乎這才發現簡容身上有傷,一臉緊張地觀察了一陣,才道:“這個毒……當初谷主經常給小白用過。”
“小白?”簡容摸了摸鼻子,一臉同情地看了眼一旁的小白。
洛小瑞點點頭:“當初小白剛被抓進谷裏的那會兒性子野,不聽話,谷主用的這種毒,可以使人手腳發軟使不出力,不然……小白哪能像現在這麽乖巧?”
簡容一歪腦袋,指着一旁正咬着自己褲腳的小白:“這叫乖巧?”
封毅聽了輕笑了一聲,對着小白招了招手。
小白一見封毅對其招手,便又連忙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封毅的腳邊。
“那這毒的解藥,你能有法子找到?”簡容繼續問。
洛小瑞點點頭:“等着,我去去就來。”說着,洛小瑞便轉身匆匆跑出了房間。
房間内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
封毅一邊撫摸着小白的腦袋,一邊淡淡問向簡容:“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簡容抿了抿唇,面露正色:“你想知道什麽?”
封毅:“你很清楚。”
……
茂密的雨水越發的大,滴落在地面上,蒼茫大地一片朦胧。
暗處的閣樓,一個身着藍衣的女子跌跌撞撞地走進了陰暗的房間,推門而入的瞬間,風雨便随着女人的腳步稀疏飄進了房間内。
房間内少有的暖意被沖散。
門被打開,又很快被藍汩關上。
“婆婆……”藍汩低垂着腦袋,呼吸有些沉重,身上的傷口在雨水的沖刷下已然有些潰爛,疼的女人面色蒼白。
“谷主讓你殺誰?”那被喚作婆婆的身影微微動了一下,沙啞的聲音宛若千年腐朽的枯木。
藍汩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殺封毅。”
“殺誰?再說一遍!”那聲音又道了一句。
“封毅!”
此話一說完,一記響亮的巴掌便猛地打在了藍汩的臉上,直接将人掀倒在地:“這一巴掌,是替谷主打的。”
藍汩沒了力氣,幹脆匍匐在地,手捂着臉:“婆婆……”
“你不服從我的命令也就罷了,連谷主的話也不聽,你既然動了簡容,便該知道……這一巴掌對你算是輕的。”
藍汩眼中掠過一抹陰冷,淚水緩緩流了下來:“這一巴掌,是婆婆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若是他,你以爲你還能活着站在這裏?”婆婆冷哼了一聲,“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白費了我對你的一番苦心,你們這些年輕的姑娘,總想着愛情,不顧後果,不問是否值得,明明知道不可爲而爲之,便活該被人當爛泥一樣踩在腳下!”
“簡容爲了封毅而反過來對付谷主,她死了不也是活該?我爲谷主除了她這禍患,我做錯了什麽?”藍汩一臉固執地擡起頭,不滿地瞪着那人。
“你錯就錯在,擺錯了自己的位置,卻又低估了簡容在谷主心中的位置。别怪婆婆不提醒你,簡容是谷主的禁地,你若是敢闖,最好做好下地獄的準備!”
“我不服!”地上的女人瞪着猩紅的雙眼,眼中充滿瘋狂的嫉妒。
“那又如何?沒人會在乎你的感受,谷主更不會,”那黑影輕輕歎了口氣,淡淡道:“你最近累了,好好休息吧,等休養好了,我會讓谷主重新爲你派任務,讓你去個清靜些的地方。”
“去哪?”
“去一個沒有簡容的地方!”
國師府,簡容的别院。
“所以,洛長天和你交情匪淺,頗有淵源?”封毅手捧着茶杯,斜眼審視着簡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