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見皇後語帶嗤意地開了口,對那陳惠妃說道:“真是讓人想不到,本以爲這一局明鸢是在勢在必得的。”
陳惠妃悶悶吐了口氣,她和皇後明争暗鬥這麽些年,對方自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被她如此嘲笑着實讓她心中不快。
陳明鸢在衆人一陣唏噓聲中臉色漲紅,她居然在自己最驕傲的劍術比試中輸給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簡容,說出去簡直要把别人的門牙笑掉。
“剛才那局不算,剛才那局是我失誤了,咱們重新來一局。”陳明鸢不服氣地說道。
顧靖見那陳明鸢想要抓住簡容不放,随即上前來打圓場:“比試也比試過了,不如……就此算了吧。”
顧月笙确實是給他國公府長臉了,但同時也意味着他國公府将國丈府給得罪了,方才比試的那一下,顧靖作爲内行人,完全已經看清了簡容的身手,她這個女兒的劍術絕非陳明鸢能比的,再這麽比試下去,他怕國公府要與國丈府徹底結仇了。
陳明鸢見顧靖出來打圓場,不但不領情,反倒是出言反駁:“你是看你女兒僥幸赢了比試,擔心比試第二場會露餡嗎?”
簡容壓根不搭理顧靖,直接說道:“少廢話,到底比不比?”
陳明鸢見簡容氣勢這麽盛,随即更來勁了:“當然要比。”
兩個比試的人都願意再比一場,其餘人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反正除了顧府和陳府,其餘人也都是抱着一種看熱鬧的态度,畢竟像這種在中秋宴上的好戲,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過了。
說比就比,陳明鸢一揮手中長劍,已經擺好了姿态。
這時,簡容卻忽然開口:“光是同一種比法,那多沒意思,不如換一個?”
陳明鸢愣了一下,有些心虛自己的劍術,花架子唬唬人倒是還行的,真正輪到劍術的根基,她卻是爛到家了,不過她總覺得簡容的劍術必定是比她還要差的,所以壓根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
“換就換,誰怕誰?”
“好,有自信!”簡容笑了一下,心中隻道這陳明鸢到底是太過自負,還是過分小瞧了她簡容?
好吧,可能是兩種皆有。
簡容随手從一旁的盤子裏取出一個蘋果,放在手中随意地把玩着,口中淡淡道:“還是切水果,我倆比一比,看誰切到的水果最多。”
這不就是和現代手機上玩的那個名叫“水果忍者”的遊戲十分相似麽?隻不過那是手指切,這是用劍切。
陳明鸢一聽,覺得簡容所提十分合理,立刻開口道:“這有何難?可以。”
“郡主先别急着答應,我話還沒說完,”簡容笑着将手中的蘋果扔回到盤子裏,口中淡淡道,“不過你我二人,必須得将眼睛蒙上,如此方才做到絕對公平。”
“什麽?蒙眼睛?陛下!刀劍無眼啊,萬一傷到人了就不好了!”陳惠妃連忙說道。
顧靖見勢也說道:“是啊陛下,還是就此打住吧。”
皇帝也在猶豫,是不是要停止這場比試,畢竟像是這種千載難逢的精彩比試,确實是很吸引人。
正在這時,一旁始終靜默的封毅忽然出聲道:“習劍練武之人,本就是需要五感敏銳,蒙上眼睛比試本就是考察武者反應力最基本的方式,何況隻是切水果,又不是砍人,兒臣覺得可試。”
封毅本就是習武出身,對于武學的研習自是比一般人更懂許多,他這麽一說,倒是爲皇帝找了一個不錯的理由。
“那就繼續吧。”皇帝一揮手,衆人便也不敢多說什麽。
陳明鸢已經沒了底氣,可皇帝已經這麽說了,她也隻能趕鴨子上架,硬着頭皮去比了。
“爲了減小比試的難度,可以将全部的水果都用蘋果來代替。”簡容見陳明鸢那張充滿糾結的臉,已經格外手下留情。
不一會兒,終于有宮人端上來一盤放滿蘋果的果盤,另外兩名宮人便給兩人分别蒙上了眼睛。
黑色的布條,完全隔絕了外界的光亮,簡容的眼前瞬間隻剩下一片漆黑。
前世的她瞎了二十幾年,這一刻,仿佛來自前世的那種黑暗孤獨感瞬間将她吞噬了一般,周圍的一切生命與事物都隻能通過聽覺和嗅覺以及觸覺去感覺。
說話聲,嗤笑聲,女人的脂粉香,各種菜式混淆的香味,還包括……蘋果的清香。
一整個世界似乎瞬間就在她的腦中展現,一切盡數呈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與眼睛所見幾乎無差。
很快,隻聽見“蹭”的一聲,像是什麽東西劃破空氣的聲音。
緊接着,清新的果香從上而下快速墜落,即将落在簡容的眼前。
就是現在!
簡容猛地一擡手中的長劍,精準地捕捉到了蘋果所在,一刀切中。
衆人見此,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蒙着眼睛竟也能如此精準地切中?這是一種怎樣的反應力與感應力?
就連向來鎮定的封陽也不由得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早在那天顧府老太太壽辰的時候,他就知道簡容身負很很強的功夫,至于有多強,他卻并不清楚。
作爲習武者,封陽雖然并不擅長武,但不代表他看不懂武,尤其是這種技藝切磋,其實他也算是半個内行人,在場除了封毅和其餘幾個将軍,便隻有封陽能理解簡容那所砍下的一劍意味着什麽。
衆人皆是一副受到打擊的表情,就連一旁的顧月梅和顧月瑤也是一臉的震驚,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都以爲顧月笙也就是擅長背地裏使壞,若真要論起真槍實刀地比試,她鐵定是要敗下陣來。
如此看來,這顧月笙遠比她們想象中的還要深不可測。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簡容的劍上,那一招一式,每一劍落下,竟都沒有絲毫落空的。
相比之下,那陳明鸢則是手中拿劍,沒頭沒腦地胡亂揮舞着。
瞧得一旁的陳惠妃額頭直冒冷汗,宴席中已經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一盤蘋果很快扔完了,兩人眼睛的布條這才被拆掉。
陳明鸢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腳下,再看了看顧月笙的腳下,不由得大吃一驚:“你……你作弊!好啊你,顧月笙,當着這麽多的人,你也敢作弊,信不信陛下治你的罪?”
簡容站在原地,一臉看白癡的表情地看着她,卻是隻字未語。
陳惠妃覺得她的臉已經被這個沒有腦子的侄女給徹底丢光了,硬着頭皮道:“明鸢!快住口!”
陳明鸢搞不清楚狀況,始終覺得是簡容作弊,打死她也不信簡容可以蒙着眼睛将蘋果全部切中。
“我一定要找出你作弊的證據,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在黑布條上動了手腳,對不對?”陳明鸢一把從宮女的手中奪走簡容的黑布條,拿在手上裏外翻看了起來。
“沒有?怎麽會沒有?這不可能!”陳明鸢一邊翻着黑布條,一邊不可思議地望着簡容。
“好了,明鸢,不要鬧了,朕可以作證,顧大小姐并沒有作弊。”最後連皇帝都看不下去,主動跳出來主持公道。
皇帝都已經發了話,陳明鸢又怎敢反抗聖意?心裏屯着股氣,始終不願接受現實。
簡容見陳明鸢仍舊不願意接受現實,不由得冷笑了一聲:“輸不起麽?”
陳明鸢被簡容這麽一刺激,好勝心便又起來了,口中立刻道:“誰輸不起?怕隻怕你是使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招數,蒙蔽了大家。”
“明鸢!輸了就是輸了,還有什麽可說的?陛下已經說了,顧大小姐沒有作弊,你還想怎樣?”不遠處的陳钰也覺得陳明鸢此舉着實丢光了他陳府的臉面,隻希望陳明鸢能夠趕緊退出,不要再繼續這場鬧劇。
可陳明鸢哪是如此善罷甘休之人?心裏面壓着的一口氣怎麽也順不平。
“我不服,我還要與你再來一場比試。”陳明鸢心裏十分不甘,她不信她堂堂将軍的女兒,竟還打不過顧月笙這面黃肌瘦的臭丫頭。
隻是她忘了,顧月笙也是武官出生,顧靖到現在爲止也是整個朝廷屈指可數的一員大将,其地位甚至與陳明鸢的父親懷化大将軍幾乎持平,若非老太後和陳惠妃的身份擺在這裏,國丈府不見得能壓得過國公府。
并且從現在的情況看來,當今聖上也并沒有要偏向哪一方的打算。
“好吧,既然你不認輸,那我今日便教你輸的心服口服!”簡容拿起一旁的布塊,輕輕擦了擦劍刃上遺留下來的瓜果碎片。
“說吧,第三場,你打算怎麽比?”簡容十分自信,直接扔出了這樣一句話。
陳明鸢冷哼了一聲,暫時也顧不上公平與否,她隻想扳回一局,挽留點顔面:“這話可是你說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說看。”簡容全然一副藝高人膽大的架勢。
“很簡單,你蒙上眼睛,若能切中我手中的這個蘋果,我便算你赢。”陳明鸢拿起一旁果盤裏的蘋果,舉在掌心,一臉冷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