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是個能忍的性子,面上始終不顯什麽,隻是輕輕應了一聲:“二小姐說的極是,确實是妾身唐突,妾身這就去将送去序月軒的燕窩撤回來。”
“回來!劉氏,你是故意和我作對是不是?”顧月梅一雙美眸明顯多出了幾許不快。
“妾身不敢!”劉氏立刻應聲道。
“你不敢?我看你自從成了顧月笙的走狗之後,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敢頂撞我,頂撞我娘!”
劉氏直搖頭:“二小姐,不是這樣的,妾身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從未頂撞過二小姐和大夫人半句,妾身實在是冤枉的。”
“冤枉?”顧月梅冷笑了一聲,從劉氏身後丫鬟的手中端過來燕窩,“既是冤枉,那你敢不敢将這碗燕窩給我喝下去?”
“可以是可以的,隻是燕窩粥現在還很燙,不如等等……”
劉氏還沒說完,顧月梅便又催促:“不用等,趕緊喝下它,我就信你是冤枉的!”
顧月梅恨不能直接将粥碗送到劉氏的嘴裏面。
劉氏蹙了蹙眉,不好拒絕,剛想伸手接過來,卻忽有一塊石頭從一旁飛了出來,剛巧打在了顧月梅的纖纖玉手上。
滾燙的燕窩粥直接打翻在了顧月梅的手背上,疼的顧月梅驚叫了起來。
衆人回頭一看,就見簡容手中抓着幾顆石頭,邊走邊抛着手中石子,語氣顯得十分悠閑:“本來是想打老鼠來着,結果打到一隻大的。”
顧月梅低頭一看自己的手背,隻見白皙細膩的肌膚因爲先被打後被燙,竟是留下了兩種完全不同的紅色印子。
顧月梅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登時因爲疼痛而變得越發楚楚可憐:“顧月笙!你……”
“不好意思啊,方才不小心打到你了,真是可惜了,浪費了這麽一瓶上等的燕窩。”簡容冷笑了一聲,緩步走過顧月梅的身邊,“麻煩讓讓,我還急着去給奶奶請安。”
顧月梅被簡容強行推到了一旁,一個沒站穩,竟是直直坐到了方才破碎的燕窩碗上。
“啊!”隻聽得一聲極其凄厲的慘叫,顧月梅随即痛苦地哭喊起來,“我的屁股……我的屁股好痛!”
簡容和劉氏也是愣了一下,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是顧月梅的臀部破相了。
劉氏有些驚慌失措地看向簡容:“這……趕緊帶回院裏,找個大夫吧!”
簡容也沒想到這顧月梅竟會蠢到這份上,竟能直接坐到碎碗片上,也上前搭把手,想要把顧月梅拉起來。
顧月梅也是下意識地拽着一個人的手就站了起來,站到一半才發現扶她的人是簡容,頓時語氣一冷,沒好氣地道:“不用你幫我!”
“我還不想幫你呢!”簡容冷笑了一聲,随即手一松,顧月梅便又重新坐回到了碎碗片上,凄慘的叫聲再度響起。
一旁的劉氏已經是看的心驚肉跳,連忙上前将顧月梅重新扶了起來,口中對着簡容說道:“哪有你這樣的,扶一半還扔回去?”
本來隻要受一次的傷,這下好了,受了兩次,柳氏知道了還能放過她?
“是她自己說不要我幫的,我放下她有什麽問題?”簡容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并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
劉氏無奈地歎了口氣,确實沒問題,她顧月笙是沒問題,可麻煩的人是她啊,柳氏和顧月梅不敢找她顧月笙的麻煩,但她劉氏在她們的眼裏卻是什麽都不是,對方還把她當軟柿子一樣的随便捏?
“二小姐,你沒事吧?”
“廢話!能沒事嗎?”顧月梅疼的眼淚直流,說話的語氣卻依舊沖的很。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去找大夫?”劉氏一邊扶着顧月梅朝着序月軒走,一邊對着周圍的下人吩咐着。
“不行!不能請大夫!”顧月梅咬着牙,忍痛喊了一聲。
衆人一怔,劉氏又爲難了:“這傷的這麽重,不請大夫怎麽行啊?”
“少廢話!我說不請就不請!”顧月梅疼的臉色蒼白,衣服因爲沾了血迹而徹底貼在了屁股上,看上去分外慘烈。
簡容無奈地摸了摸額頭,好心提醒道:“二妹妹,你這個傷如果不請大夫,屁股以後可是會留疤的。”
顧月梅一聽這話,登時面色一僵,這才意識到了什麽,一請大夫這笑話鐵定是要傳出去的,不請大夫又會留疤,這麽怎麽是好?
正在顧月梅原地糾結的時候,不遠處柳氏已經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原來是方才有丫鬟瞧見情況不對,暗中跑走去通知了柳氏,所以人才來的這樣及時。
“月梅啊!我的月梅!你怎麽了這是?”柳氏一路跑一路喊,恨不能把整個府上的人都喊來。
隻是那傳話的人說的匆忙,并沒有告訴柳氏顧月梅傷的是屁股,柳氏還當是别處,聲音吵得很大,很快将方圓幾十裏内的下人主子全部都喊了出來。
等到柳氏将衆人全部都喊了過來,這才小跑着來到了顧月梅的身邊,一把扶住顧月梅,然後将劉氏狠狠推到了一旁。
“月梅啊,你怎麽了?傷到哪兒了?爵爺!你還快過來看看咱們的女兒?都是劉氏和顧月笙,這兩個人歹毒心腸,故意要陷害我們月梅啊!”柳氏一邊扶着顧月梅,一邊對着顧靖哭訴。
顧靖被柳氏喊得頭都疼,連忙轉身對着後面的下人道了一句:“快進宮請太醫!”
顧月梅想要阻止,可見周圍全部都是下人,很多還都是男的,她哪能丢得起這個人?
太醫很快請了過來,這次來的不是範迎,卻是範迎的父親,太醫署令範嶽。
顧月梅已經被柳氏扶進了裏屋,範嶽來也隻是透過一層薄紗在給顧月梅把脈。
探了半天的脈,範嶽便問了一句:“請問小姐是否受了什麽外傷?”
顧月梅沒說話,柳氏也是一愣,不知道該怎麽說。
範嶽見兩人竟都不理他,還以爲是她們沒聽見,還又多問了一句。
結果那兩人還是不搭理,範嶽有些難辦了:“二小姐,請問您到底傷在了哪裏?你若不說,老夫沒法對症下藥啊!”
一直等在外面的顧靖有些看不下去了,索性也跟着走了進來,對那範嶽說道:“其實不怕太醫令笑話,小女這是傷到了隐秘的部位,羞于說出口而已。”
範嶽好像是明白了什麽,點點頭:“無妨,還請二小姐将傷口部分掀起來,讓老夫給看看傷的如何?”
裏面的顧月梅一臉的不樂意,對着柳氏直搖頭,她還是個姑娘家,怎能将姑娘家的屁股給一個老頭兒瞧呢?
柳氏也是一臉爲難,掀開簾子,對着顧靖道了一句:“爵爺!好歹月梅也是黃花大閨女,能否請個女大夫前來?”
顧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那邊範嶽卻是十分不滿地冷哼了一聲:“老夫乃當朝太醫令,自認醫人無數,你們是覺得老夫的醫術還不如一個女子嗎?”
顧靖知道太醫令範嶽向來是個脾氣耿直、性格清高的人,自然不屑于往那龌龊方面想,可就算這老頭兒心裏沒鬼,卻也不代表月梅能夠接受。
顧靖連忙解釋:“範太醫誤會了,小女絕非不信任範太醫您的醫術,隻是我這女兒年方十七,還是個大姑娘家!”
顧靖不解釋還好,他一解釋,範嶽整個人都跟炸了毛似的,手指着顧靖的腦門:“你這是要質疑老夫的醫品嗎?老夫從醫這麽多年,宮中太後和嫔妃都未懷疑過老夫半句,你的女兒能比宮中的娘娘還金貴?”
“不不不……範大人切莫動怒,本公決無此意!”顧靖忙着解釋。
“也罷,既然你們國公府不信任下官,那下官也不必在此多留,還請國公爺另找高人吧!”說着,範嶽背起醫箱子,起身便朝着門口走去。
“範太醫!您别走啊!”顧靖一臉不滿地瞪了一眼裏屋的顧月梅和柳氏兩人,便轉身忙着跟出去給範嶽賠罪。
這邊顧靖追了一路,愣是沒能趕上那步伐如風的範嶽老頭兒,等到那老頭即将走到府門口的時候,簡容卻是忽然從一旁的樹叢裏走了出來,忽地擋住了範嶽的去路。
“範太醫,可記得我嗎?”簡容笑眯眯走上前去。
範嶽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簡容一眼,搖搖頭:“不認識。”
簡容别在身後的手忽然拎出了一盒包裝精美的東西:“不知道範太醫還記不記得此物?”
那範嶽一見那盒子,瞬間恍然大悟:“你便是之前一直給迎兒送禮,說是要感謝他的救治之恩的那個人?”
簡容點頭:“不錯!剛好範太醫今日過來,那這盒移山參便也送給您好了。”
那範嶽蒼老的眼角掠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卻又迅速收斂:“無功不受祿,今日我并沒有爲二小姐醫治,這禮我也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