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嬷嬷也是你殺的?”簡容驚訝地望向蕭晏。
“殺人藏屍,是需要腦子的,你覺得我像是這麽沒腦子的?”蕭晏淡淡道了一句。
簡容愣了一下,又不放心地多問了一句:“那小太監的屍體你弄幹淨了?”
“屍沉河底,河中的魚兒會幫我們消除所有的痕迹。”男子擡眸對着簡容邪肆一笑。
誰跟他是“我們”?她可沒有跟着他們濫殺無辜。
簡容輕吐了口氣,心中隻道那小太監确實怪倒黴的,偏偏碰上這号殺人狂魔。
簡容也不與他多說什麽,上到水榭見封毅站在原地望着遠處湖面的屍體,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楊嬷嬷……是你的人幹的?”
封毅轉眸瞥了她一眼:“若是我的人,我何必出來找你,惹禍上身?”
簡容擰了擰眉,有些不解地摸了摸下巴:“不是你的人,那還會有誰?”
封毅四處掃了一眼,又多問了一句:“攸踦和秦飛爲何沒與你一道?”
簡容無奈地歎了口氣:“誰能想到進宮參加個宴席都能鬧出人命來?本來想着給他們放一天假來着,現在看來還真是他倆賺到了。”
封毅:“回頭你給我帶句話給他們。”
簡容納悶地轉頭看向他:“什麽?”
封毅:“以後你出門,他二人務必随行,若是被我發現偷懶,回來鎮府司按軍法處置。”
簡容一驚,詫異地望着封毅:“不用這麽狠吧?你這樣會搞壞我人緣的。”
封毅一副沒商量的樣子:“總之照做就對了。”她簡容的人緣,他還真是不敢恭維。
這邊說着話,那邊湖上的屍體已經被人拖上了岸,一群人很快圍了上去。
“看來是已經驚動了陛下和太後,咱也别光顧看熱鬧,上去瞧瞧吧。”說話間,簡容便朝着那湖邊的方向走去。
因爲人死不多久,面上還保留着死前的模樣,脖子上明顯有一道血痕,是被人割喉而亡。
太後走近處一瞧是楊嬷嬷的屍體,頓時吓得腦袋一暈,趔趄了幾步,被一旁的宮人給扶住。
“這……這是怎麽了?剛才還是好好的,怎地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沒了呢!”柳氏裝模作樣地掉起了眼淚,做出一副傷心的姿态。
楊嬷嬷自少年起便跟在太後身邊,跟了一輩子,算是太後身邊最得利的左右手,如今人突然沒了,太後自是心痛不已。
“是誰!是誰幹的!”太後傷心了一陣,便很快意識到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一雙蒼老渾濁的眸子瞬間掠過一抹威嚴與憤怒。
柳氏擦眼淚之餘,還不忘說上兩句,給老太後提個醒:“臣妾方才記得,楊嬷嬷是跟在我和月梅來了之後才出門去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碰上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被兇手發現這才……”
老太後眼睛紅紅的,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她記得自己是派楊嬷嬷去跟顧月笙來着,莫不是……
想到這裏,太後随即精神一震,目帶怒火徑直看向簡容:“是你!定是你顧月笙!”
簡容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封毅卻是忽然出了聲:“皇祖母是不是弄錯了?屍體出現的時候,顧大小姐一直與我在水榭上觀景。”
太後眸子轉了轉,也明白方才是自己沖動了,現在這麽急着下定論,豈不就是告訴别人是她派楊嬷嬷出去跟顧月笙,這才遇害的嗎?
“毅哥哥!你怎麽和這個醜女人單獨跑出來看風景?”正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楊嬷嬷的死屍身上時,人群中忽然傳來略顯刁難嬌氣的女音。
簡容眉頭一蹙,朝着說話人的方向看過去,卻見一個女子急步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身淡黃色雲煙衫逶迤拖地白色宮緞素雪絹雲形千水裙,頭發梳涵煙芙蓉髻,淡掃蛾眉薄粉敷面,明豔不可方物。
這人誰?毅哥哥?看來跟封毅的關系很不一般。
簡容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封毅,心中暗自生出了一股不大好的情緒。
“明鸢!不得無禮!”這次說話的人卻是惠妃,這個叫做明鸢的女子是當今惠妃的侄女,北涼懷化大将軍的女兒,國丈爺府上的明鸢郡主。
整個皇室的人都知道,這個明鸢郡主自小就喜歡跟在封毅屁股後面,長大後更是揚言要嫁給封毅,在宮裏惹出了不少笑話。
陳明鸢氣的小臉通紅,瞧着簡容,忍不住又罵了一句:“毅哥哥,你看她長得那麽醜,相由心生,楊嬷嬷鐵定是她殺的,你還不趕緊離她遠點!”
簡容一聽,竟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那陳明鸢見簡容這明顯挑釁的嘴臉,眼睛更是似冒火:“你笑什麽?死到臨頭你還笑?”
簡容抿了抿嘴,勉強斂去了嘴角的笑意,眼中明顯帶着一抹嗤意,她淡淡看向封毅:“真不想到,明鸢郡主會是這般天真爛漫,實在讓小女子欽佩不已。”
封毅垂了垂眸子,将臉撇到了一旁,不想看她一臉看笑話的嘴臉。
“陛下!楊嬷嬷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陛下得給哀家一個說法!”太後看上去傷心極了,一雙蒼老的眸子顯得越發渾濁。
皇帝歎了口氣,心裏也很郁悶,好好的一個賞花宴竟然被這麽一具浮屍給攪了,真是掃興至極,若是普通的宮人也就罷了,糊弄糊弄也能過去,偏偏這人是太後手底下的嬷嬷,想要糊弄是不可能了。
“去喚仵作前來,準備驗屍!”皇帝對着一旁的趙德忠吩咐了一句。
趙德忠領命回頭去辦事,接下來的歌舞也全部都被取消了,有些不相幹的大臣們覺得此事事關宮中秘辛,一個個也都趕着離開了。
最後剩下的,便隻有鎮國公一家,幾個皇子公子以及那國丈一家。
不一會兒,大理寺卿文垣便帶着仵作一同來了蓬萊島。
仵作前來驗過之後,也得出了一個不出衆人意料的結論,緻命傷是在死者脖頸處,一劍斃命,因那一劍力道過重,仵作懷疑持劍者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因爲死者脖頸内部的經脈幾乎被劍氣震碎。
顧靖一聽這話,頓時心裏松了口氣:“小女身上沒有内力,此事絕無可能是小女所做。”
“可是妾身記得,月笙的身邊可是有兩個鎮府司的護衛貼身保護來着,會不會是……楊嬷嬷和月笙起了争執,那兩個護衛爲了保護咱們月笙,這才不得不将楊嬷嬷給……”柳氏一邊抹眼淚,一邊悶聲道。
顧月梅一聽這話,連忙手捂着嘴巴,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吓一般,口中膽怯道:“對呀,我都忘了這茬,小女之前可是親眼見識過那兩個護衛的本事,絕對算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
這柳氏和顧月梅的一唱一和,說的顧靖腦袋一陣一陣的抽痛。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連文大人都還未有所定奪,什麽時候輪到你們兩個胡說八道?”顧靖低吼了一聲,欲要制止這兩個人。
顧月梅被顧靖訓了兩句,卻是再也沒敢插話。
不過柳氏今天仗着有太後在背後撐腰,便也有了些許底氣,依舊不依不撓道:“可是……據臣妾所知,這楊嬷嬷出事的時候,月笙她也剛好不在宴席上的。”
“就是!我看就是她嫌疑最大!”一旁的明鸢郡主卻是個不怕事兒的,她雖然是今天初次見到簡容,卻因爲簡容和封毅一道在水榭上看風景的緣故深深恨上了簡容,從今往後這人就是她的情敵。
“楊嬷嬷出事,本相也并不在場,長公主和郡主的意思是……本相也該被懷疑嗎?”正在柳氏和明鸢郡主強行要給簡容扣上“殺人兇手”這頂帽子的時候,身後卻是忽然傳來了一道魅惑陰沉的嗓音。
衆人皆是一怔,一見身後那走來的妖冶男子,手中卻還悠閑地把玩着鹦鹉,衆人竟是不由得吸了口氣,好像怎麽看,這人更像是殺人兇手的樣子。
隻是哪有殺人兇手趕着承認自己是兇手的?
柳氏吓得臉色一白,自己和蕭晏暗地裏可是有交易在的,若是這就将他得罪了,之後生意還要不要做了?若是蕭相因此而結束了生意,顧靖豈不是要恨死她?
明白了事态緊急的柳氏連忙換了一副嘴臉,語氣瞬間放緩了許多:“相爺千萬不要誤會,臣妾知道相爺您堂堂楚國丞相,自不會與宮中一個奴才計較什麽的,這楊嬷嬷絕無可能是您殺的。”
“其實論起武功身手,我完全比顧大小姐更有可能是殺人兇手,長公主殿下是如何這般斷定此人不是我,又是如何斷定此人就一定是顧月笙?”蕭晏一邊逗着小鳥,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又是什麽人?這兒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陳明鸢看不慣這人幫着簡容說話,除了毅哥哥,所有幫顧月笙說話的人她都讨厭。
國丈爺陳钰一聽這話登時心中一抖,立刻低喝了一句:“死丫頭!給我閉嘴!楚國蕭相也是你能妄論的?”
陳明鸢被陳钰斥了一句,卻是被吓到了,爺爺平時對她都是寵愛有加,這是第一次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斥責她。
陳明鸢氣的直跺腳,雙手叉腰,更顯嚣張跋扈:“我不管,總之顧月笙就是兇手,誰也不準替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