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天殺的,居然連無辜的人都不放過。
簡容心中頓時燃起一股無名怒火,可眼下的情況她就算是有心要教訓眼前這蕭晏,卻也是力不從心。
這内力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要在這種節骨眼上消失!
簡容有些無奈地吐了口氣,看向蕭晏:“說吧,你想怎麽樣?”
蕭晏垂了垂眸子,緩緩把玩着手中的鹦鹉,淡淡問了一句:“那天晚上破壞交易的那人,是你吧?”
簡容笑了一下,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相爺想和我聊天?不如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怎麽樣?這個劍……是不是應該先放下?”說着,簡容卻是緩緩伸出手指,想要推開脖子上的劍刃。
“老實點!”田穆完全不買賬,手中的劍刃一把壓住簡容的脖子,壓的更緊。
簡容眯了眯眼,冷笑着看向蕭晏:“相爺,這就是你的誠意嗎?讓你的屬下拿劍指着我?那我覺得……我們沒的談了。”
蕭晏單手端着下巴,默了片刻,然後認同地點了點頭:“說的也是,阿穆,把劍放下吧。”
“相爺!”田穆本就看簡容不順眼,想到幾天前碼頭的事情竟然是這人在後面搗鬼,他就恨不能一劍刺死她。
“夠了!你今天惹得事已經夠多了,把劍放下!”蕭晏冷聲道了一句,面色瞬間便沉了下來。
田穆咬咬牙,隻能乖乖聽話,把劍放下。
簡容這才下意識地松了口氣,想必蕭晏也是顧忌她的身手,這才不敢輕舉妄動,否則以這人睚眦必報的性格,一旦知曉她的内力全無,麻煩就大了。
好在,她掩飾的足夠好,蕭晏沒能發現。
簡容伸手摸了摸還泛着涼意的脖頸,悠閑地尋了張椅子坐下,語氣平靜道:“相爺想和我談什麽?”
蕭晏微微一笑,一張妖冶的面孔透着一股子邪肆:“我和顧靖的交易,你都知道了?”
簡容默了默,最終還是淡淡應了一聲:“嗯。”
“相爺,你說過,鎮國公的秘密絕對不可以讓不相幹的人知道。此人留不得啊!”田穆想要殺簡容的心似乎是下定了,話說不到幾句,便又說要殺她。
簡容臉色沉了沉,語氣也顯得頗爲不耐:“相爺,如果您的手下繼續這麽不識好歹,我覺得我們沒什麽可談的。”
蕭晏垂了垂眸子,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陰翳。
蕭晏平時不大會冷臉,通常這個表情,則就隻能說明田穆是真的惹怒了他。
田穆有些緊張,小聲喊了一句:“相爺……”
“滾!”蕭晏沉聲道了一句,聲音不帶任何感情,簡短而又寒冷,吓得田穆一個字都不敢吭,連忙轉身灰溜溜地離開了。
房門被打開,又關上。
房間内瞬間隻剩下一片寂靜,氣氛透着一股子詭異。
過了大約五個呼吸的時間,簡容卻是先忍不住幹笑了一聲:“相爺真是威武霸氣!”
蕭晏挑了挑眉:“這樣滿意了?”
“滿意,很滿意。”簡容微微颔首,眸子定定注視向蕭晏,“隻是……不知道蕭相打算和我怎麽個談法?”
蕭晏嘴角微微勾起,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緒:“國師是個聰明人,應當明白……你我聯手,權勢、地位、金錢必将想之不盡用之不竭。”
“權勢?地位?金錢?”簡容點點頭,這倒是個很誠實的人,女人平靜的眸中掠過一抹狡黠的笑意,“确實是很誘人的條件,說說吧,你想要什麽?”
“幽、冥、令。”蕭晏這一句說的很是緩慢,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隻要你幫我找到幽冥令,我保證……扶你在大梁的地位更上一層。”
原來如此……上次在醉仙樓他沒有說出的話,現在終于還是說了。
她是老國師留下的唯一弟子,幽冥令卻又與老國師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難怪當初一出現他就一直在試圖接近她。
之前不說,是因爲他的手中還沒有她的把柄,而他又不願意信任她。
現在又說,是因爲他得知了她的真實身份,而現在又有這麽一具死屍在這屋子裏,整個島上的人都知道這段時間隻有她顧月笙是單獨留在這間屋子裏的,所以蕭晏想要栽贓嫁禍于她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同時抓住了她的兩個把柄,這才将心中的目的道出,這個蕭相果真是老謀深算。
隻是,簡容本來并不打算與這人深交,不過眼下看來是不得不深交。既要深交,她必然要探他的底兒。
簡容朝着那人的眸子看去,同時腦中迅速集中注意力,卻發現……她竟然無法看到他的過去!
簡容心裏很震驚,但面上卻是毫不顯露:“好啊,我可以幫你找幽冥令,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哦?”蕭晏面上掠過一抹戲谑,這個女人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在跟他講條件?
“我要你将交給柳文霜的那筆生意,全權交給我負責!”
蕭晏先是一愣,似對簡容的話感到很新奇:“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答應你?”
簡容攤了攤手:“不答應也不要緊,隻是你和柳文霜的交易……怕是永遠也不可能完成了。”
蕭晏望着簡容的眸子瞬間浮上一抹陰翳,眼中似有殺氣顯露,卻又很快被他掩飾了下去。
蕭晏先是冷笑了一聲,而後點點頭,幹脆地應道:“可以,從今往後我與鎮國公的交易,全權交由你負責!”
“相爺果真是明白人,知道什麽人該用,什麽人不該用!”簡容笑着站起了身,對着蕭晏抱了抱拳,“那小女子就先離開了,月笙等着相爺的好消息!”
說罷,簡容轉身,徑直朝着門外走去。
走出了門,田穆依舊是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不過簡容卻是連正眼也沒瞧他一下,轉身徑直朝着水榭的方向走去。
這邊大殿中的宴席已經開始,舞姬們手捧花盆,跳的一曲飛蝶舞,當真是入夢似幻。
衆人似乎已經完全忘了顧月笙和蕭相的存在。
封陽時不時瞥向顧月笙的方向,又時不時看向蕭晏的方向,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再一轉頭,卻發現封毅的位置不知何時也空了。
封陽不自覺地想到今日封毅在船頭跟他說過的話,頓時心裏又郁悶了。
這邊簡容緩步走上水榭,想到方才屋中的驚險一幕,到現在後脖子頸兒還是一片陰冷。
簡容一邊摸着脖子一邊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剛巧走到水榭中間的時候碰見了從對面走來的封毅。
“你搞什麽?”封毅先是低聲問了一句,緊接着看到遠處内院中走出來的蕭晏,登時面色又是一緊,“蕭晏爲難你了?發生了什麽事?”
簡容默了片刻,又望了眼封毅,最終輕吐了口氣:“沒事。”
說罷,她便負手徑直朝前走去,走到封毅身邊的時候,卻又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說,别想走!”
簡容擰了擰眉,掙紮了一番見沒什麽效果,便隻能服軟:“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封毅眯了眯眼,沒說話,随即擡步朝前走。
簡容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幹什麽去?”
封毅腳步頓了頓,不緊不慢道:“趁着消息還沒傳出去,殺了他!”
“慢着!”簡容連忙轉身,擋在了封毅的面前,“别冒險,事情還沒到那步,别忘了他身邊還有個田穆,蕭相的身手如何更是無人知曉,你現在貿然上前,隻會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到時候陛下那邊也不好交代。”
封毅輕吐了口氣,定定瞧着簡容:“若是真等到了那步,你還能活?”
簡容認真直視着他,語氣鎮定道:“相信我。”
封毅擰了擰眉,将女人的手又攥緊了幾分:“太後派了她身邊的楊嬷嬷去做事了,你這邊……沒出狀況?”
“太後身邊的楊嬷嬷……并沒有看見這個人。”簡容心中沉了沉,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她一個人能跑哪去?”封毅覺得有些不解,若不是沖着顧月笙而來,那又是爲了什麽?
簡容微微思忖,緊接着便覺得不對勁,腳步一頓,随即看向了别院。
“難道……人還在别院裏?”說出話的同時,簡容心中卻是猛地一沉。
糟糕!那人若是真躲在别院,豈不是聽見了她和蕭晏的全部談話?
一時間,簡容卻也想不了那麽多,快步跑回了别院,将裏外翻了個遍,這才重新走了出來。
人不在這。
簡容走出院落,剛好碰見水榭邊悠閑逗鳥的蕭晏:“你将那太監屍體弄哪兒去了?”
蕭晏抽空擡眼瞥了她一眼,又擡了擡下巴,指向湖面,淡淡道了一句:“扔河裏了。”
蕭晏一句話剛說完,遠處便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叫聲:“死人了!湖裏有死人!”
簡容不動聲色地擡了擡眸子,又随意瞟了眼蕭晏,卻見那人一臉溫和的笑,完全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
“太液池裏的死人還少嗎?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蕭晏慢條斯理地撫摸着鹦鹉的茸毛,心不在焉地道了一句。
那邊宮人叫聲一傳出,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很快宴席上看歌舞的人們便全部聞聲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