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太後像是明白了什麽,對着一旁的宮人使了個眼色,那宮人應下轉身離了大殿。
簡容垂了垂眸子,将方才那一幕盡數看在了眼裏,手中把玩了一陣酒盅。
“嘭!”
忽聞一聲悶響,衆人先是一愣,同時看向了簡容的方向,卻隻見那一身白色衣袍的少年竟是撲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這……這是怎麽了?”皇帝一臉不解地望過去。
封毅歪着腦袋打量着簡容半晌,起身走了過去,伸手推了推那人:“喂?醒醒?”
“來……來再喝!再喝!”隻聽見那人口中斷斷續續說了這麽幾句。
封毅不由得蹙了蹙眉,面上掠過一抹無奈,轉身對着皇帝道:“回父皇,國師應該是喝醉了。”
“什麽?”皇帝感到很驚訝,“這……這宴席都還沒開始呢,這人怎麽就醉了?”
這也太不靠譜了!
封陽也連忙站起身,上前看了兩眼,擡頭對着皇帝道:“看來國師不勝酒力,确實是醉了。”
皇帝:“……”宴席還沒開始就先醉了,這人簡直就像是來砸場子的。
皇帝瞧着簡容的那副模樣有些火大,對着一旁趙德忠揮了揮手:“将人帶下去,好生安置一下吧。”
趙德忠應了一聲,擡手對着一旁的宮人門做了個手勢,兩個宮人便過來将簡容擡走了。
“沒……我沒醉!來!再喝!”走到門口,簡容還又嗓門很大地喊了一聲,喊的皇帝額頭青筋一陣冒。
這邊簡容剛被宮人從大殿送出來,那邊洛小瑞便匆匆趕了過來,一臉不好意思地對着那兩個太監打起了招呼:“有勞兩位公公了,我是國師的貼身護衛,将他交給我就好。”
“我們奉陛下的命令,必須将國師安置妥當,還是讓奴才們來吧。”那兩個公公是趙德忠手底下最得利的,做事也算是最負責任的。
洛小瑞愣了一下,一時間竟無言以對,這兩位公公怎麽不按套路來?
一旁裝睡的簡容無奈了心道這洛小瑞怎麽就能這麽實誠?
“小瑞!來!喝酒!”隻見原本垂着腦袋的簡容突然像是詐屍了一般擡起頭來,嘴裏不清不楚地喊了一聲,把那兩個公公以及洛小瑞都吓了一跳。
洛小瑞咽了口唾沫,緩過神來,又笑呵呵道:“兩位公公,簡大人一直都是我在貼身照顧,你們盡管放心交給我就是了,絕不會出事的!”
兩個公公對視了一眼,心道他們也不願意放着好好歌舞不看跑來伺候這酒鬼啊,還不是陛下事先有了旨意,不過眼前這人本就是國師的貼身護衛,想必交給他也不會有什麽問題,這才願意将簡容交給洛小瑞。
洛小瑞成功“接手”了簡容,兩人回到了庵堂。
簡容換完了衣服,對洛小瑞再三關照了幾句小心,這才轉身離去。
這邊大殿之上,歌舞仍在繼續,殿上該來的人也基本上都已經全了。
“念雲公主到!”隻聽得門外的太監一聲唱喏,大殿之上的舞姬很快便停了下來,退到了一旁。
隻見一個面容秀雅的女子款步走來,一身淺藍色的宮裝,裙角上點綴着細碎的梅花花瓣,頭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看上去婀娜優雅。
“念雲叩見父皇!”女子笑的很是天真爛漫,幹淨的眸子宛若小白兔一般純潔無瑕。
“怎麽會這麽久?竟讓父皇和你母後等你,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太後不滿地抱怨了一句。
長平撅了噘嘴,看上去似乎十分委屈:“皇祖母教訓的是,念雲來的路上看見了一隻鹦鹉,覺得好玩兒,就貪玩了一陣子,卻沒想到誤了時辰,念雲知道錯了。”
太後作勢歎了口氣:“知道就好,知道以後就不要再犯了。”
“念雲明白。”封念雲低頭乖乖應了一聲。
“公主方才說見到一隻鹦鹉?該不是咱們相爺留在外面覓食的鹦鹉?”站在蕭相身後的田穆忽然出聲問了一句。
封念雲有些驚訝地歪了歪腦袋,看向了蕭相的方向,淨白的面容竟在觸及到男子的瞬間便紅了起來。
一直以來,她都以爲四哥和五哥已經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卻沒想到還有男人長得這樣漂亮的,沒有封毅的豐神俊朗,也沒有封陽的俊美英氣,有的竟是那屬于中性的妖豔之美。
封念雲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一旁的封陽瞧着自己妹妹那麽直愣愣地盯着蕭晏瞧着,仿佛是要看傻了一般,連忙握拳捂嘴輕咳了一聲,這才将封念雲的魂兒給拉了回來。
蕭晏有些好笑地垂了垂眸子,擱下手中的酒盅,問那封念雲:“本相的臉上有髒東西嗎?爲何念雲公主這般盯着我瞧?”
封念雲一張俏麗的小臉頓時刷的紅透了。
“念雲!不得無禮,還不趕緊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皇帝嚴厲地道了一句。
“小八!快回坐位上去!”一旁的封陽也是一臉嚴肅地催促了一句。
封念雲是皇後之女,宮中排第八,也叫小八。
“說起本相的鹦鹉,我倒是想起來了,午膳還沒來得及喂它!”說話間,蕭晏卻是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對着皇帝行了個禮,“陛下,在下先出去一會兒。”
皇帝總不能阻止他給鹦鹉喂食,自是允了。
蕭晏剛走出大殿,面色便徹底陰了下來,沉聲對着身後的田穆問了一句:“鹦鹉呢?”
“方才挂在了水榭邊的那處别院。”田穆連忙出聲道了一句。
蕭晏擰了擰眉,語氣更顯陰翳:“水榭是前往大殿的必經之路。”
田穆微微一愣,面上露出了一抹詫異:“相爺是懷疑那念雲公主……發現了什麽?”
蕭晏眯了眯眼:“她說她見了鹦鹉,如果沒有與鹦鹉交談,她又怎會來遲?”
田穆倒吸了口氣,面上還是一副十分不解的模樣:“可……可我看那公主挺單純的,不像是……”
“單純?你覺得她單純?”蕭晏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阿穆,在我身邊跟了這麽久,你看人的眼光還是不行啊。”
田穆低了低頭,輕輕歎了口氣:“還是盡快找到那隻鹦鹉,若是教那公主聽去了咱們的計劃,那麻煩就大了!”
說話間,兩人卻是已經走路到了水榭邊。
别院裏果然挂着一個鳥籠子,一隻全身五彩斑斓的鹦鹉便被挂在了鳥籠子裏面。
距離鳥籠子不遠處,有一個宮人正在修剪花木,田穆走上前去,沉聲對那宮人問了一句:“方才念雲公主是否在這兒?”
“來……來過,和那鹦鹉玩了一會兒就走了。”那宮人結結巴巴地回了一句。
田穆又問:“那公主可曾聽見了什麽?”
“沒有!公主她什麽都不知道!”那宮人連忙回答,仿佛是在爲自己極力開脫着什麽。
田穆眼睛一眯,眸中掠過一抹危險的表情:“公主不知道,那你知道嗎?”
那宮人瞬間慌了神似的,急急擺手:“奴才……奴才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還請相爺饒……饒……”
最後一個“命”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宮人的脖子便已經染上了一條紅紅的血印,随即腦袋一歪,倒了地便沒了氣息。
“相爺!解決了!”田穆回頭對着蕭晏邀功似的道了一句。
蕭晏卻也沒搭理他,繼續聽着那邊的鹦鹉“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等到蕭晏回過頭來,忽然發現地上一具屍體,竟是不由得吓了一跳:“誰讓你殺他了?”
田穆望了望地上的太監:“不殺,要留着嗎?”
蕭晏有些頭疼地撫了撫額,語重心長道:“不是什麽事都是殺人能解決的。”
“我……我知道!”田穆立刻挺了挺胸,一臉正色地回了一句。
蕭晏瞪着他:“你知道個屁!别忘了這裏可是皇宮,你就這麽把人殺了,你是不想我回楚國是吧?”
“沒……沒那個意思。”田穆連忙解釋。
蕭晏眯了眯眼,盯着地上的屍體打量了半晌,又看了眼屋子的方向。
顧月笙……就在這裏面?
蕭晏對着一旁的田穆使了個眼色:“将門打開!”
田穆點點頭,拿起劍氣勢洶洶地要去砍門。
“小心點,别傷到裏面的人。”蕭晏忍不住多說了一句,總覺得這人像是要把房頂掀了似的。
這邊簡容回到了之前顧月梅換衣服的那處别院,窗戶還是如離開時的那般半掩着。
簡容不慌不忙地推開窗戶,翻了進去,結果剛落地,都還沒來得及關窗戶,脖子上便忽然落下一道冰涼的物體。
簡容心中一沉,想要運功反擊,這才想起來體内的内力暫時還未恢複。
簡容輕吐了口氣,慢條斯理地轉了個身,卻見身後站着的人正是田穆,此刻田穆手中正拿着一柄長劍,指着簡容的脖子。
田穆的身後則是坐着那一臉鎮定的蕭晏,笑眯眯地瞧着簡容:“真有意思哈,堂堂國師竟是個女子,真是讓本相大開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