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容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語氣淡淡:“天色也不早了,爵爺若是沒有什麽别的事情,就請回吧,女兒還要歇息。”
顧靖愣了一下,意識到簡容管他叫“爵爺”而非“父親”,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柳氏見顧靖動搖,心中一沉,連忙出聲:“爵爺,蕭相那邊還等着咱的交代。”
顧靖經柳氏這一提醒,随即心中又是一緊,面色一沉,快步走到了簡容的跟前,一把抓住簡容的手臂将其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是真是假,試試便知!”
說罷,顧靖抓住簡容的手心猛地一緊,頓時一股劇烈強大的氣息瞬間透過脈搏周遊了簡容全身。
一瞬間,簡容隻覺得體内有一股強大的氣流在四處碰撞,撞的她五髒六腑都像是在顫抖一般。
斂息丸的功效逐漸傳遞全身,現在簡容的體内沒有内力,隻能強行扛下顧靖這一擊試探。
一旁的柳氏和顧月梅一臉幸災樂禍地望着簡容痛苦的模樣,心中狂喜,隻道爵爺最好是能一掌拍死這賤人才好。簡容身上難受,但好在這種痛苦程度是她所能承受的,面上便也沒有顯得太過難受,總歸不能教那母女倆看去了笑話。
一旁的何小蠻看的着急,她很清楚斂息丸所産生的效用本身就已經很痛苦,再加上現在顧靖使用内功有意試探簡容的底子,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爵爺!您這是做什麽?大小姐這兩天身子不适,一直都是卧床不起,哪能經得起這般折騰!”何小蠻想要上前拉住顧靖,以減輕簡容的痛苦,卻不想被顧月梅從旁牽制住。
“爵爺自有他的打算,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婢女說話了?給我下去!”說話間,顧月梅便是狠狠推了何小蠻一把。
何小蠻眼底瞬間劃過一抹冷意,腳下作勢摔跤狀,直接一跟頭撲到了顧月梅的身上,那顧月梅便被何小蠻一把推到了顧靖的身上。
顧靖運功受擾,不得不收手,簡容這才得以解脫。
顧靖轉身,一臉不快地瞪着顧月梅:“你幹什麽?”
顧月梅也有些無辜,一臉不甘地瞪着何小蠻:“是她推了我。”
顧靖瞥了眼坐在地上一臉驚慌的何小蠻,隻是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還不是因爲你先推了她?”
柳氏不想顧靖繼續再在這件事情上追究,便連忙上前,轉開了話題:“爵爺,可曾從這丫頭身上查出什麽可疑之處?”
不提這事倒還好,一提這事,顧靖心裏更來氣:“你還好意思問,胡言亂語非說月笙是奸細,她一個姑娘家身上連一絲内力都沒有,怎麽可能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高手?”
簡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用袖子擦了擦額頭密布的細汗,面上明顯多了一抹冷意:“我當是什麽事,原來是父親懷疑我是奸細?”
顧靖面色變了變,對顧月笙也有些内疚起來,随即一臉抱怨地瞥了眼柳氏母女:“你也不要怪父親,父親也是受人蒙蔽。”
簡容冷笑了一聲,語氣陰陽怪氣道:“月笙怎敢怪父親?月笙死活還不是父親一句話的事情?父親又怎會有錯?錯的人該是月笙才對,是月笙太礙夫人的眼,惹得夫人不快,還讓父親夾在中間不好做,該是月笙給父親道歉。”
顧靖有些尴尬地輕咳了兩聲,心道你這哪像是在道歉?你分明就像是來要債的。
“都是你們母女倆惹出來的!”顧靖眼睛一瞪,指着顧月梅的鼻子罵了一通。
“咳咳咳……”簡容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算了,反正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月笙早已經習慣,女兒身子不适,恕不奉陪!”
說罷,簡容也不管顧靖和柳氏母女的尴尬處境,伸手扶上一旁的何小蠻,便轉身進了裏屋。
這是明着下逐客令了?
感覺到簡容的不耐煩,顧靖也識趣地不再多留:“那月笙……你身體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
說着,他也轉身準備離開,可一看到身後柳氏和顧月梅這母女倆滿臉不服氣的表情,頓時心中的火氣便又竄竄地冒了上來。
“你倆還呆着幹什麽?還不快走?”顧靖無奈地瞪了眼柳氏,又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掃了眼顧月梅,随即一抖衣袂,快步出了屋子。
柳氏一臉不甘心地瞪着裏屋的方向,語氣陰沉道:“這次是你僥幸!下次就沒那麽幸運了!顧月笙……咱們走着瞧!”
說罷,柳氏也是一臉氣憤地轉身,摔門而去。
直到人走遠,何小蠻這才警惕地走出了裏屋,将房間的門給關上,随即快步回了裏屋,一臉擔心地望着簡容:“你怎麽樣?好在事先服下了斂息丸,否則一旦被顧靖查出你體内有内力,他鐵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簡容也是松了口氣,一腦袋砸進了枕頭裏,面色看起來有些虛弱:“沒事了,你也去睡吧。”
“最近幾天,你怕是都沒法運功了,我看你這兩天先安安穩穩地在府上歇着吧,外面的事兒等你好全了再說。”何小蠻拿出帕子,在簡容的額頭上擦了擦。
簡容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倒是願意留在府上,可你别忘了,後天就是宮裏舉行百花宴的日子,朝臣家屬都要參加的,我和顧月梅都是府上嫡女,我若不去,你當那柳氏是擺設?”
“别提那柳氏了,想到我就來氣!”何小蠻氣的一屁股坐到了榻上,“這個女人,一肚子壞水!一日不除,難解我心頭隻恨!”
隔了一天,巳時未到,簡容就已經被院外柳氏的大嗓門給吵醒了。
柳氏似是在張羅着送給老太後的禮單,一箱一箱地裝着,命着下人從庫房搬到門口。
柳氏大手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隻是對老太後出手起來闊綽的過分了。
好歹巴結好了老太後,今後柳氏在這府上才能占着一席之地,畢竟相對于其他長公主,她這個禦良長公主說白了是個養女,論身份到底是比土生土長的宮裏人矮了一截。
簡容穿好了衣裳,站在院子裏拉伸筋骨,瞧着遠處忙進忙出的柳氏,心中不由暗笑,這人平時在國公府仗着身後有太後撐腰便耀武揚威,其實說穿了不就是太後身邊的一條狗嗎?
那邊何小蠻将早膳端了上來,催促簡容:“時候不早了,你快吃,完了給你好好打扮打扮,聽說今兒宮裏去了很多家世顯赫的公子少爺,說不準還能教你覓上一段良緣!”
何小蠻又在那兒瞎操心。
簡容有些無語地苦笑了起來:“我連晉王都不想要,還指望什麽家世顯赫的公子少爺?”說罷,她便轉身進了屋子,優哉遊哉地吃起了早膳。
何小蠻斜眼瞥着她,一副要笑不笑的猥瑣模樣:“晉王不要,甯王可要?”
“又來,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簡容面色不自然地嗅了嗅鼻子,裝模作樣地低了頭繼續吃。
巳時三刻,國公府門前一前一後停了兩輛馬車。
顧靖因爲一早便去上早朝,下了早朝便沒有回來,說是在宮中等她們過去一道參加百花宴。
奇怪的是,今日簡容的馬車被停在了道路的前面,柳氏和顧月梅的那輛卻是停在了後面。
按照柳氏那極爲講究尊卑的性子,鐵定是要自己的馬車走在隊伍前面的,這樣才能顯出她的高人一等。
本來簡容也無意計較這種虛的東西,不過今日卻是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簡容站在馬車前猶豫了一陣,便見顧月梅從後面走了上來。
“大姐姐,怎地還不上馬車?是否還有東西落下的?”這一聲大姐姐叫的簡容的雞皮疙瘩直接掉了一地。
簡容淡然一笑,素淨的面容顯得優雅:“這不是在等二妹妹和大夫人麽?”
顧月梅連忙虛假地笑了起來,一張絕美的面孔襯的越發明媚:“昨兒是我和母親不好,誤會了大姐姐你,在這裏便跟大姐姐您賠罪了,姐姐可莫要怪我才好。”
簡容眯眼一笑:“不怪,姐姐我宅心仁厚,自不會與你和你娘計較。”
顧月梅眼角抽搐了兩下,忍不住想要罵顧月笙不要臉,但一想到早上柳氏交代她的話,便也隻能硬生生地将火氣吞進肚子裏。
“如此甚好,姐姐與我冰釋前嫌,我真是太開心了,你是家中嫡長女,日後妹妹定會事事緊着姐姐,絕不會再争搶姐姐的風頭。”這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今日這馬車跑到了前面,卻原來是顧月梅對她這姐姐的一片“好意”。
當着這麽多下人的面,簡容若是再說些什麽反倒顯得她太過不識擡舉。
“姐姐快些上馬車吧,晚了去到宮中怕是要惹太後娘娘不快了。”顧月梅催促道。
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她上車,其中必定有詐!
簡容眯了眯眼,點點頭,上就上吧,她倒要看看,這次她們又能玩出什麽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