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容冷笑了一聲,雙臂環胸:“這都讓你看出來了,小子,你還挺聰明啊!”
“你……你說什麽!”那蕭晏身後的男人忍不住上前,像是要揍簡容的架勢。
“阿穆!”蕭晏一句話,卻又将那個叫“阿穆”的男人制止了下來。
一旁的封陽隻能再次救場,端起酒盅對着那蕭晏說道:“國師愛開玩笑,還望蕭相不要往心裏去才是,這杯酒,算是賠罪,本王先幹了。”
簡容不冷不熱地掃了眼封陽,面上沒什麽特别的表情,但封陽分明從她的臉上讀出了四個字“多管閑事”。
封陽得了簡容那不鹹不淡的一瞥,也沒搞明白是什麽意思,心裏自然十分不是滋味兒,心道這簡容爲何如此不知好歹?自己這般幫他,他竟連一點感謝的意思都沒有?
那邊蕭晏果真是不負衆望地又次忽視了封陽,眼睛一眯隻認真打量着簡容,一張妖冶的面容掠過一抹冷笑:“本相最喜歡像國師這樣有個性的人,這杯酒……算是本相敬國師。”
真人是不是犯賤?給他好臉色,他愛搭不理,不想搭理他,他反倒是非要撲上來。
簡容皮笑肉不笑地轉了個眸子,看也不看蕭晏,反倒是轉過頭去看向隔壁桌的封毅,語氣十分讨喜地來了一句:“微臣敬甯王殿下一杯!”
一直坐在一旁遠離硝煙的封毅瞬間成了全場的焦點。
封毅蹙了蹙眉,若有深意地看了眼簡容,嘴角挂着一抹有些凝固的笑。
她分明就是有意的。
“有勞國師記挂了。”封毅聲音沉沉地道了一句,随即端起桌上的酒盅,飲了一口。
“不勞煩!”簡容依舊很是欠扁地笑着。
一場酒宴,除了簡容以外的所有人幾乎都吃的相當艱難,甚至于壓根沒吃飽。
酒宴之後,梁帝便領着朝臣去了禦花園,說是要賞花,實則隻是爲了緩解今日麟德殿上的尴尬。
中途的時候,梁帝說是身子不适,便先離開了禦花園,讓封安和封陽兩人幫襯着招待蕭晏。
梁帝一走,其餘的朝臣則就更沒什麽心思賞花了,一群大老爺們兒,賞什麽花?
簡容坐在一處涼亭之中,手中抓着一串葡萄,邊吃邊悠閑地賞花。
“百花齊放,美則美矣,可惜太過眼花缭亂了。”簡容目光淡淡落在遠處,那站在花池邊的封安、封陽還有蕭晏三人。
一旁的封毅隻是雙臂環胸,一臉平靜地觀望着眼前繁花似錦:“蕭晏此人不好對付,惹誰不好,你非要惹他?”
簡容笑眯着眼睛,沒什麽所謂地看向封毅:“你覺得是我招惹他?分明是他狗仗人勢,非要找我的麻煩!”
封毅轉頭,偷瞄了她一眼:“你今兒進宮,國公府那邊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我做事,何時出過錯?”簡容一臉嘚瑟地看了眼封毅,笑的越發肆意,“你猜,封安和封陽這兩人,誰能先搞定蕭晏?”
封毅搖搖頭:“誰也搞不定。”
簡容又是一笑,似乎對封毅的的回答十分滿意:“這麽肯定?”
蕭晏此來,明面是爲促進兩國邦交,實則是代表楚國來和大梁進行交易,楚國近一年來鬧旱災,沒什麽收成,隻能與鄰國買糧食,而大梁卻急需武器,剛巧楚國地界鐵礦資源豐富,于是兩國一拍即合。
隻是眼下,這筆交易始終無法繼續進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梁帝覺得鐵器價格太貴,要求對方降價,而蕭晏卻又死咬着不放,這才造成這種僵局。
“陛下若不松口,這兩人誰也别想談妥。”封毅淡淡道了這麽一句。
簡容瞧着封毅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心中卻是越發好奇,這場交易的最大受益者最後又會是誰?
禦花園逛到一半的時候,大臣們便已經走了少許,其中自然也包括簡容和封毅這兩人。
眼瞧着簡容走遠,一直站在封陽封安身旁的蕭晏目光卻是片刻不離地目送着簡容走出了禦花園。
“蕭相是有所不知,那個國師……平時在我們皇子面前就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本王早就想教訓他了,隻可惜此人運氣不錯,回回都讓他逃了。”封安見簡容走遠,想到今早蕭晏和簡容在大殿上的不愉快,便想着投其所好,順便借蕭晏的手好好教訓那簡容一頓。
“蕭相若是看他不順眼,本王可以爲您代勞,親自将他抓到蕭相您的面前來問罪。”
封陽對于封安這種背後給人陰刀的手段有些看不上眼,世人都說當今大皇子心地仁慈,待人寬厚,可誰人又知……他這個王兄根本就是個善于僞裝的陰險小人。
封陽自問自己雖然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好歹也有着自己的驕傲和底線,可這封安……
想來想去,自己一直以來的對手竟是這樣的一個人,封陽自己都覺得丢人!
“王兄,相爺,本王忽然想起來府上還有些事,今日便隻能先走一步,二位好好逛吧。”說罷,封陽便轉身離去。
封安覺得今兒這一天過得無比順暢,先是簡容得罪了蕭晏,現在這個封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又要先走了,接下來他若是能解決了蕭晏的事情,幫父皇分憂,這功勞便全都是歸他所有了。
“蕭相,咱們去那邊再看看,太液池上的荷花正開着。”封安一臉和氣地招呼起了蕭晏。
“本王今日身子也有些不适,便也不多留了,安王殿下慢慢賞荷花去吧。”說罷,那蕭晏也是十分不給封安面子,轉身便離去了。
封安有些摸不着頭腦,明明方才說的好好的,怎麽說變臉就變臉了?
這邊簡容出了宮門,剛坐上馬車,好沒來得及走,就聞見車窗被人敲了幾下。
簡容撩開車簾子,便瞧見蕭晏正坐在轎辇之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眯眯地打量着簡容:“國師大人,可否賞臉一道吃個飯?”
簡容皮笑肉不笑地瞪着蕭晏:“抱歉,身子不适,改日吧!”
說罷,她便直接放下窗簾子,對着車夫喊了一聲:“回府!”
馬車很快走動起來,簡容在車内坐了一會兒,便又下意識地去掀窗簾,想看看那蕭晏走了沒,結果一掀開簾子,便瞧見封毅驅着馬兒與她并排走着。
簡容吓了一跳:“怎麽是你?”
“你想是誰?”封毅面不改色地問了一句。
簡容手撐着下巴,透過車窗細細打量着封毅英俊的側臉,嘴角勾起一抹戲谑:“封校尉,這是打算做我的貼身護衛了?有這麽好看的護衛呆在身邊,也不錯啊。”
封毅無奈地瞥了眼簡容:“正經點。”
簡容一歪腦袋:“到底誰不正經?你有話就說,每次都要賣關子,你累不累?”
果然,什麽事都逃不過她的雙眼,這女人的眼睛怎麽就這麽毒?
“蕭晏對你态度不一般。”封毅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接下來的話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簡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假模假樣地擺了擺手:“我知道我魅力大,封校尉其實不用特意提醒我。”
封毅下意識地蹙了蹙眉,面色明顯是沉了幾分,本還在猶豫要不要說的話,這下是徹底不想說了。
簡容偷瞄了眼封毅,見他面色變得不大好,便也沒再調侃下去,隻是淡淡問了一句:“封校尉是想讓我借此機會接近蕭相,好更方便查顧靖嗎?”
封毅沒吭聲,算是默認。
簡容輕笑了一聲,身子靠着車廂,手中悠閑地整理着衣袂:“其實封校尉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因爲就算你不說,我也正有此意。”
封毅擰了擰眉,終究是說出了心中隐藏許久的擔憂:“你說,他會不會是個斷袖?”
簡容動作一頓,嘴角抽搐了兩下,卻又很快恢複了過來:“沒關系,我是女的嘛。”
封毅還是不放心:“那萬一……他早看出你的女子身份,有意……”
簡容笑的有些牽強:“封校尉,你到底是希望我去,還是不希望我去?”不得不說,這封毅的想象力可不是一般的豐富。
封毅噎了一句,面色也顯得有些不自然,最後隻留下了簡短的一句:“自己小心,有事立刻通知我。”
簡容端着個下巴,目送着封毅的身影消失在熙攘街道上,面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興味:“裝蒜!”
“前面醉仙樓将我放下來就可以了,然後你去找到蕭晏,就說本國師改變主意了,願意與他一道用膳。”
簡容已經算是醉仙樓的常客,樓裏的掌櫃夥計基本上也都認識她,樓裏有一處包廂,以前是專爲封毅而設,現在簡容過去也能借來用用。
坐下來點了一桌子菜,等了大約半個時辰,蕭晏卻遲遲沒來。
“真有意思!放我鴿子?”簡容不怒反笑,手中拿起桌上的筷子,便兀自吃了起來,“小二,熱菜也可以上了!”
“好咧!”門外的小二立刻應了一聲。
“國師大人可真沒誠意,不等本相前來,就先開吃了?”一道魅惑的嗓音忽然從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