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霜冷嗤了一聲,輕蔑地瞥了眼顧月笙:“哪裏的話,這是咱們家月梅的姐姐,月笙!”
“是嗎?怎麽看着一點也不像是小姐模樣,黃不拉幾的,像個丫鬟!”楚氏正是看重了柳文霜的長公主身份,那可是比在座的各位大臣的正妻們又上了一個檔次,若是能和禦良攀上交情,日後這便又是她的一個靠山,于是便一個勁兒地想要讨好柳文霜。
整個京都人都知道,柳文霜最讨厭的,便是顧月笙這個非親生的嫡女,現如今楚氏總算抓到機會拉攏柳文霜,自然是要一個勁兒地去踩顧月笙。
簡容笑了一下,淡淡道:“楚才人長得好看,美若天仙,隻是白搭了這麽漂亮的一張臉……夫君卻要娶别人進門。”
楚氏噎了一句,氣的眼角直抽抽:“長公主殿下,你們顧家的大小姐果真是伶牙俐齒,說的妾身都無地自容了。”
柳文霜拉着顧月梅,一臉無奈地歎了口氣:“這能有什麽辦法呢?在外面流落了三年,該有的規矩都忘了呗。”
楚氏狠狠瞪了一眼顧月笙,冷笑道:“卻原來是個不懂規矩的野丫頭,也罷,跟這種人計較,反倒是自降了身份!”
何小蠻冷哼了一聲,走上前去大聲回了一句:“楚才人講規矩,非把堂堂顧家小姐說成是丫鬟,咱們家小姐不願自降身份跟你計較,你反倒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楚氏走到一半,頓時腳步一頓,面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滿是怒火:“區區小丫鬟!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樣猖狂?”
“區區王爺府妾室,以爲叫你一聲側妃,便是長臉了?”何小蠻嘴巴伶俐,還是個收不住的,有時候嘴欠的連簡容都想打她,就别談楚氏這個外人了。
楚氏面孔有些扭曲,手指顫抖着指向何小蠻:“來人!給我掌嘴!打死這個小賤婢!”
柳文霜和顧月梅站在一旁,隻是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冷眼旁觀了半天,卻不曾多說一句話。
安王府的下人随即跑上前來,想要教訓何小蠻,可還不等何小蠻動手反擊,簡容身邊卻突然出現了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将其擋在了身後。
秦飛和攸踦。
那邊兩個沖上來想要掌嘴何小蠻的安王府下人便被秦飛一人輕松撂倒在地。
看熱鬧的女眷們早已經看呆了,這是什麽情況?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護衛是誰?
柳文霜眉頭一蹙,心中有些不快,她倒是将這兩個鎮府司護衛給忘了,真是礙事!
可鎮府司的人,她柳文霜哪敢得罪?五殿下跟她又不是十分熟絡,欺負顧月笙是小,若是落的個“輕視鎮府司,輕視封校尉”的名頭,那她可就麻煩了。
這其中厲害,柳文霜知曉,但楚氏卻不知曉,這會兒楚氏正在氣頭上,也不管其他,立刻又招來了更多下人。
“給我把這兩個男的拿下,誰将他們放進來的?”
秦飛和攸踦面不改色,站在簡容的身邊,一動不動。
那邊下人很快又上來四五個,再次被兩個暗衛輕松拿下,總之,最後結果是毫無意外的,來一雙倒一雙,來一群倒一群。
瞧的衆人一陣唏噓,楚氏的臉色更是一陣比一陣難看。衆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柳氏,還以爲這兩人是跟着柳氏前來的貼身護衛。
可見柳氏遲遲不出聲,衆人不由得好奇,這兩個暗衛莫非不是國公府的護衛?
下人倒了一地,簡容和何小蠻卻依舊完好無損地站在兩個暗衛的中間,毫發無傷。
最後卻是連簡容也看不下去了,對着秦飛和攸踦兩人揮了揮手:“行了,你們下去吧,這裏我能應付。”
兩人低頭應了一聲,便一溜煙兒沒了蹤影。
那邊一群女眷還處在之前的驚慌之中,隻是一臉不可思議地望着簡容。
這兩個人,是簡容的私人暗衛?就算是一些大臣府上的當家主母也不見得有這待遇,這區區失了寵的女兒家,是如何雇的起這樣的兩位高手的?
最關鍵的是,這兩個護衛似乎隻服從顧月笙,竟連禦良長公主也使喚不動,否則方才禦良長公主也不至于站在一旁一聲不吭。
衆人看向顧月笙的眼神頓時有了轉變,再不似之前的那般輕蔑。
已經開始有大臣家的夫人出來打圓場了:“算了吧,楚才人,好歹今日是王爺的大喜日子,若是當真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到時候王爺追究下來,這事也不好辦。”
楚氏仍是心有不甘,可眼瞧着那顧月笙身邊的兩個護衛那麽厲害,她也明白不該繼續給自己找不自在。
楚氏氣的肺都要爆了,可她隻能忍耐,若是真的因爲她将這場宴席搞砸了,怕是第一個不會放過她的,便是安王爺。想來想去,她都必須忍下去。
“也是了,今兒王爺大喜,看在鎮國公的面子上,我也不與你多計較。”
随着楚氏走遠,這原本院中的濃濃火藥味方才逐漸消失,看熱鬧的人群便也就散了。
簡容輕輕吐了口氣,伸手狠狠在何小蠻的腦袋上點了一下:“你啊……真該管管你的嘴!”
何小蠻抿了抿嘴唇:“不給她們點顔色瞧瞧,她們就會一直覺得咱們還欺負!”
“也是,都是一群木頭腦袋,不敲就不開竅!”簡容慢條斯理地負手走到了花台邊,目光悠閑地觀賞着眼前的繁花似錦。
“你今日來,到底是爲了什麽?你明明可以不來的,别告訴我,你是專程過來受這群人白眼的?”何小蠻随手擺弄着身前的花花草草。
“确實是有點事,不然這種鬼地方,請我來都不來!”簡容有些郁悶地蹙了蹙眉,掐了一朵花瓣,抓在手中無聊地把玩着。
接近午時,酒席上的衆人都已經坐了下來,柳氏和顧月梅被楚氏請到了一桌坐着,簡容則是跟着一群四品以下官員的夫人們坐在了一起。
有些家中有兒子的夫人瞧着簡容雖是面黃肌瘦,但長得還算是清秀,便動起了要與國公府聯姻的心思。
一群婦道人家抓着簡容一陣七嘴八舌。
簡容聽得頭疼,卻又不好發作,隻能坐在原地幹笑。
吃到一半的時候,安王突然帶着幾個皇子們來到了内院敬酒,幾個皇子唯獨封毅和封陽沒來。
想到那兩個人,一個獨來獨往,平時連話都不怎麽多說,另外一個則是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這兩個人似乎都不大喜歡這種場合,不來是正常,來了才是不正常。
“禦良姑姑!顧二小姐!”封安酒勁上頭,滿臉酒氣地走到柳文霜的宴席上。
柳文霜幾乎是下意識地将顧月梅護在了身後,唯怕自家女兒被封安欺負了。
那封安先是和柳文霜單獨喝了一杯,後又非要拉着顧月梅跟他喝。
柳氏自然是不會允許的,便将簡容拉了出來,讓簡容和安王喝。
這是把簡容當擋箭牌,終于明白爲什麽這次出府,這柳氏對她一聲發難也沒有。
幾番推拒下來,誰也沒有松口的意思,局面反倒是變得僵硬下來,安王的臉上更是不悅。
衆人都覺得,這顧月笙有些不識擡舉。
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顧月梅卻又忽然松口,将酒杯取來,一口飲下:“不過是一杯酒罷了,我替姐姐喝了吧。”
這一句說的,頓時将顧月梅的形象襯托的無比端莊大方,卻又顯得顧月笙無比小家子氣,連杯酒都要矯揉造作半天,不願意喝。
等到送走了安王,簡容方才離開了宴席。
一旁的何小蠻卻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連忙湊上前來對着簡容問上一句:“這唱的又是哪出?”
簡容随意地摸了摸鼻子,淡淡應了一句:“酒有問題。”
“啥?”何小蠻驚訝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簡容垂着眸子,緩緩朝前走去,不知不覺間已經離開了内院的宴席間。
簡容站在湖邊,對着湖對面貼着大紅喜字的院落望了半晌,口中對着何小蠻道了一句:“看好外面,有什麽情況立刻通知我。”
“新娘子?你找新娘子幹什麽?”何小蠻道。
“氿泉,我們的人,你忘了?”簡容淡淡道了一句,便擡步朝着對面的方向走去。
越過湖面石橋,簡容的腳步在院落門口停了下來。
院落四周是沒什麽下人了,似是被人故意打發走了,簡容上前敲了幾下房門。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裏面走出來一個鳳冠霞帔的女人。
“你是……簡容?”氿泉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畢竟簡容現在的模樣确實與她印象中的差别很大。
簡容點點頭,輕輕吐了口氣:“我來找你,是想問你一句,你當真願意留下來,做安王的王妃?如果你不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安排人将你送走。”
氿泉愣了一下,敞開門:“進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