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容緩緩轉了過來,站在黑暗中打量着這兩個鎮府司暗衛:“封校尉派你們前來,是有什麽任務嗎?”
那兩個人默了默,對視了一眼,便又低下頭,什麽也沒說。
簡容輕輕歎了口氣,緩步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月光之下的白衣少女,看上去不染纖塵、純粹幹淨。
兩個暗衛愣了一下,似對眼前這人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裏見過。
“你是……那日去找封校尉的那位姑娘?”其中一個記性好點的暗衛立刻說道。
簡容有些意外:“不錯,真有眼力勁兒。”
“其實,你們封校尉和我也算是有點交情,”簡容默了一下,緩步走到那兩個暗衛的面前,“如果你們願意告訴我,這次你們夜探國公府的目的,興許我還可以幫上你們一把,怎麽樣?”
那兩個暗衛愣了一下,幾乎是同時搖頭。
“抱歉了,顧姑娘,鎮府司有鎮府司的規矩。”
簡容面色微沉,忽地語氣轉冷:“你們若是不說,我就隻能将你們交給國公爺了,到時候……你們就是死路一條。”
那兩個暗衛面色一沉,随即下意識地去摸腰間的佩劍:“顧姑娘,我們見你是姑娘,方才對你客氣,但如果你不守信用,非要與我們作對,那我們鎮府司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負的。”
簡容挑了挑眉,面上沒什麽顧忌,轉身便要朝着書房的方向走去。
簡容剛走沒幾步,身後的兩個暗衛便猛地拔劍,朝着簡容的方向刺了過來。
簡容腳步一頓,目光瞬間變得淩厲,身子一彎,便快速躲過了那兩人的攻擊,緊接着雙手同時抓住了那兩人握劍的手臂,手指一掰,兩名暗衛手中的長劍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地上。
那兩個暗衛一驚,看向簡容的目光透着驚訝,這樣一個瘦弱的小姑娘,竟能輕松幾下就将他們手中的劍給奪了。
也是直到現在,兩名暗衛看向簡容的目光才算透着一股審視。
簡容笑了一下:“封毅的手下,果然是訓練有素。”雖說身手不咋地,但也知道用性命維護上級下達的命令,而不像有些人,随便一威脅恐吓,就會和盤托出。
簡容知道,指望從這兩個人口中得到什麽消息,是不現實的,索性換了句話來問。
“好吧,我方才提出的那個條件,你們可以回去問問封校尉,若是你們主子同意,你們再來明月軒找我就是。另外,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接到命令,負責在這裏監視顧靖的嗎?”
那兩個暗衛猶豫了一番,覺得這個問題似乎與他們執行的主要任務沒什麽太大關系,便如實回答了。
簡容聽聞,隻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看來是來了沒幾天,鎮國公是個非常謹慎的人,整個國公府,尤其是書房四周都有衆多暗衛保護,你們行事要小心,若是遇到什麽麻煩,随時可以來明月軒找我。”
那兩個暗衛受寵若驚:“顧姑娘客氣!”
“行了,你們走吧,别忘了把我的話帶給封校尉。”
目送着兩名暗衛離開,簡容面上的和善方才逐漸消失,轉身徑直朝着明月軒走去。
何小蠻這才跟上來,問道:“你爲什麽要問他們是從什麽時候來的?這跟鎮府司這次執行的任務有什麽關系?”
簡容面不改色地眯了眯眼睛:“剛好是在我面聖之後,準确的說,是面聖的當天晚上,鎮府司就已經開始行動。”
何小蠻似明白了什麽,立刻道:“你是不是跟聖上說了什麽?”
“我跟聖上說的話,足以毀滅整個國公府,但聖上卻隻是派鎮府司前來監視,這隻能說明一點,鎮國公在聖上的眼中還是一個十分器重的棋子,一個很難被代替的棋子。”
何小蠻:“真想不到,這鎮國公在聖上心中的地位這麽重?”
簡容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聖上的心思不好揣度,這本也是在位者的通病,且先看看吧,我就不信,他能容他一時,還能容一世?”
何小蠻:“那咱們真的要幫着鎮府司查顧靖?好歹那也是你親爹,何況府上還有個老夫人,你忍心嗎?”
簡容擰了擰眉,明眸瞬間掠過一抹陰翳與複雜:“那老國師和我娘就活該嗎?三年前我被算計差點死,那也是活該?”
何小蠻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最終隻能化成一道無奈的歎息:“大容,我隻是不想你以後後悔,但隻要是你認爲對的事情,哪怕是錯的,我也會一直支持你。”
簡容愣了一下,淡然一笑:“這一點,你和洛小瑞是真的很像。”
何小蠻眨了眨眼睛:“什麽?”
簡容:“死心眼!”
何小蠻:“……”
這天早上,簡容一早便被何小蠻從榻上拖了起來。
“别睡了!今兒安王大婚,大夫人和顧月梅早就已經開始準備了,你再不起,回頭該來不及了。”何小蠻邊催邊推着簡容去洗漱。
按照規矩,家中前往參加宴席的隻需要顧靖和柳文霜便可以了,但這喜帖卻是安王親自派人遞來的,并特意交代讓府上嫡子、嫡女們一同去。
雖然也不知道這個封安私底下打的什麽算盤,但簡容估摸着對方也不是沖着她來的,八成……是沖着顧月梅,想到老太太壽辰那天,封安望着顧月梅的眼神,想必按照那封安色心不改的性子,絕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洗漱,穿戴,再加上一番打扮,方才勉勉強強趕上府上的出行隊伍。
等到簡容趕到國公府門口,柳文霜和顧月梅早已經上了馬車,顧靖則是坐在馬上,一臉的不耐煩。
“怎麽回事?回回都讓人等上這麽久?”顧靖很是不滿地罵了一聲。
簡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這不是要去王爺府嗎?萬一穿戴的不合規矩,豈不是要給國公府丢臉?”
顧靖頭疼地擺了擺手:“還不趕緊上馬車?”
簡容應了一聲,便轉身,上了馬車。
柳文霜和顧月梅坐一輛馬車,簡容則是單獨坐一輛,相比于柳氏母女馬車的華貴氣派,簡容的馬車則明顯樸素了許多,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國公府。
“這是國公府的車隊!你看看,這氣派的!顧二小姐真是好命,母親是長公主,父親是國公爺!”
“咦,那後面的那輛馬車坐的是誰啊?看着挺寒碜,難道是下人坐的?”
“不應該啊,下人哪有資格坐馬車?”
“你們是不是傻?那是顧家大小姐的車駕。”
“大小姐的車駕,爲何這樣寒酸?”
“在家中不得寵呗,再者前不久還被晉王退了婚,能有馬車坐算不錯了。”
聽着那些路人的議論聲,何小蠻氣的恨不能跳下車去跟人家争論,卻被簡容一手摁下了。
“算了,他們說的本就是事實,沒什麽好氣的。”簡容坐在馬車上,手肘撐着額頭,半眯縫着眼睛,語氣淡淡道。
“這群人就是狗眼看人低!還有那個柳文霜,顯擺什麽?你手上的錢夠買她十個這樣的馬車了。”何小蠻氣鼓鼓地說道。
簡容:“他們就是給我坐驢車,我都不覺得奇怪,總歸現在顧靖不指着我嫁進晉王府,自然沒有去得罪柳文霜的必要。”
何小蠻悶悶吐了口氣,撅了噘嘴:“咽不下這口氣!”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咽下這口氣的。”簡容眯了眯眼,冷笑了一聲。
國公府的車隊剛走到安王府,便見安王府的管家從裏面迎了出來,笑臉盈盈:“國公爺!快快裏面請!安王殿下恭候多時!”
簡容被落在最後面,直到一群人都走光了,她方才不緊不慢地跟了進去。
剛走至花廳,便見封安一臉喜氣地從裏面走了出來:“國公爺,禦良姑姑!月梅小姐!”
該打招呼的都招呼了一遍,就是沒搭理顧月笙。
簡容沒什麽所謂地轉頭四處望了望,便瞧見花廳裏側,封毅正一臉悠閑地和其餘幾個皇子坐在一起,皇子們在興緻勃勃地談論着什麽,目光通通集中在顧月梅的身上,卻唯有封毅的目光,是朝着簡容這邊看過來的。
“五弟在看誰呢?看的這麽入神?”
“莫不是被那顧家二小姐把魂給勾走了?哈哈哈!”
“我看不是,五弟分明看的是顧大小姐!”
封毅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淡淡道了一句:“你們這群人,都是府上有妻妾的,盯着未出閣的小姑娘看,是不是太失禮了?”
“好了好了,咱不看,再看下去,五弟該不樂意了,哈哈哈……”
一群皇子聚在一起,免不了便要說上幾句風月之事調節氣氛,這群人雖說平時在朝堂上不對付,但總歸這份不和諧還隻是停留在朝堂,私底下的交談總還是和和氣氣,當然封安和封陽的情況卻是例外。
這兩人的戰火幾乎是從朝堂到後宮,再到整個皇城,甚至于早已經席卷了整個京都。
這邊顧月梅和柳氏被安王府的側妃們迎進了内院,簡容則是慢悠悠地跟在後頭,沒人搭理她,她也反倒樂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