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太言重了,今日之事不過是順手罷了。日後在這府上,四姨太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劉氏會意地點點頭:“大小姐放心便是。”
四房一躍成爲執掌中饋之人,這個消息不出一天便傳遍了整個國公府。
夜晚,簡容悠閑地靠在美人榻上,因是剛洗完了澡,濕濕的墨發傾斜而下,面容上的黃色藥膏也被洗了個幹淨,露出了白皙晶瑩的肌膚。
“你今兒這招是真狠啊,這柳氏和餘氏狗咬狗,最後竟然便宜了那劉氏,現如今那劉氏也成了咱們的人,那咱們下一步是什麽?”何小蠻坐在榻邊,拿了把木梳給簡容梳頭。
“下一步……還沒想好……”簡容靜靜躺在榻上,一雙扇羽般的睫毛淡淡覆着,掩蓋住女人明亮的眸子,“近來鎮國公那邊有沒有什麽新消息?”
何小蠻笑着搖搖頭,口中悠然道:“倒是沒什麽特别的,近來似乎有另外一股勢力,也在暗查國公府,我想顧靖應該是有所察覺,所以暫時沒什麽動靜,八成是打算避過這段風頭之後再動手。”
另外一股勢力?難道是鎮府司?
簡容輕輕吐了口氣,剛洗完澡的臉頰上竟是微微沁出了一絲香汗:“給我把扇子,有點熱。”
何小蠻從桌上拿起一把美人扇,遞到了簡容身邊的案幾上,面色也跟着認真起來:“要我說,你這易膚膏真該盡快停了,這東西清洗起來本就麻煩,再加上副作用太大,你說你一個國公府的小姐,非得把自己折騰成一個黃臉婆,你到底怎麽想的?”
簡容手揣在腦袋後面,沒什麽特别的反應,口中淡淡道了一句:“顧月笙的身份是小,國師的身份才是關鍵,若是被他們識破我的身份,别說徹查國公府了,能不能自保還是個問題。”
何小蠻端着下巴輕輕歎了口氣,看上去似乎十分苦惱:“可這副作用着實傷腎,你總不能一直這麽忍下去。”
簡容擰了擰眉,面上卻是不由得掠過一抹紅暈,語氣頗有些煩躁:“這種事情,還不是忍忍就能過去的?”
有時間,她真想好好問問那洛長天,這是什麽奇葩的副作用?竟能勾起人的性欲,這跟春藥到底有什麽區别?
悶悶吐了口氣,簡容手中依舊緩緩揮動着扇子,一雙明亮的眸子卻不由得多了幾分旖旎。
次日早上,簡容剛離了榻,還沒來得及用早膳,便被前院趕來傳話的管家給叫到了前院花廳去了。
“什麽事情?這麽慌慌張張?”簡容一邊整理着有些淩亂的發髻,一邊跟在那管家身後,朝着前院的方向走。
“哎喲!我的小祖宗!來聖旨啦!您就快點吧!趙公公那是難得往咱們府上走上這麽一遭,可别給他老人家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管家一邊小跑着,口中一邊催促着。
走到花廳,一家子人都已經候在那裏準備接旨。
柳氏冷眼瞧着簡容,口中冷嗤了一句:“架子倒是挺大,竟讓府上這麽多人等你一個。”
趙德忠立刻笑着走上前,面容一派和氣:“不打緊!顧大小姐可是未來的晉王妃,身份地位擺在這兒,老奴等等也是應該的。”
衆人一聽這話,面上雖是不顯,暗地裏卻都有了各自的計較。
顧月梅微微低着頭,秀眉不由得微微蹙起,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卻又被她迅速掩去。
這一切,都被柳氏看在了眼裏,她隻是伸手,微微拍了一下顧月梅的手臂,母女倆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也都面不改色地低下了頭去。
接下來,那趙德忠卻也不再耽擱,便開始頒布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聞鎮國公之女顧月笙娴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有勇有謀,救晉王有功,朕躬聞之甚悅。今晉王府正妃位懸已久,當擇賢女與配。值顧月笙待宇閨中,與晉王堪稱天設地造,爲成佳人之美,特予顧月笙恢複與晉王婚約。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婚期定至下月二十二。布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趙德忠尖銳的嗓音落下一個尾音,心道陛下這回爲了防止三年前的事情重蹈覆轍,竟連婚期也一并定下了,看來這事兒當真是要闆上釘釘了,這位顧月笙小姐可真是有福氣啊,居然時隔三年還能得到晉王和陛下的如此惦記。
“顧大小姐,還不趕緊接旨?”趙德忠笑呵呵道。
簡容跪在地上愣了足有兩個呼吸,這才緩過神來,擡手接下聖旨,心中隻是驚訝,這晉王辦事的效率也太高了,簡直出乎她的意料。
趙德忠見簡容接下聖旨,便又莊重地大聲唱道:“請晉王殿下聘禮入府!”
一聲令下,便見幾個太監擡進來好幾個大紅箱子。
“晉王殿下賜顧家大小姐玲珑玉杯一對,昆侖玉寶瓶一對,尊紫檀水晶玉镯、綠寶石方扁镯、瑪瑙銀圓镯、金鑲珠石翡翠镯各一隻,琏沐蘭亭禦茫簪、金鑲珠寶蝴蝶簪、嵌珠珊瑚蝙蝠花簪、銀鍍金穿珠點翠花簪各一隻,紫玉芙蓉耳铛、紫水晶耳墜、珍珠耳墜、銀累絲耳墜、素銀耳墜各一對……”
光是這麽一堆天花亂墜的寶貝和飾品名字,就足以讓在場所有的女人爲之瘋狂,在場的人除了簡容之外,皆是一副越聽越振奮的模樣。
另外還有幾十匹上等布匹,幾間京都鋪子以及幾座京郊莊子等等……等等……
多到衆人聽得麻木,等到趙德忠全部念完,再看向簡容,卻隻見下面跪着的少女竟是一臉昏昏欲睡的樣子,眼睛半眯縫着似是打起了瞌睡。
“顧大小姐?顧大小姐?”趙德忠一連喊了好幾聲,喊得顧靖恨不能代替她應下來。
最後是站在簡容身旁的老太太輕輕戳了她一下,簡容這才清醒了過來。
“謝晉王殿下賞賜!”簡容立刻道。
趙德忠全然不在意地笑了笑:“看來顧小姐是昨晚上沒休息好。”
簡容尴尬地笑了笑:“近來多夢,着實休息的不好。”
昨晚藥效的副作用比往常強上了許多,直到下半夜才算是真正退下去。
“另外,陛下聽聞國公府混進刺客,爲保護未來晉王妃,特意從鎮府司調派了兩名身手不錯的護衛進行貼身保護顧大小姐的安全。”說話間,趙德忠雙手一擊掌,門外便走進來兩個持劍的護衛,穿着鎮府司的護衛服侍,腰間挂着金色腰牌,看上去還是兩個職位不低的。
原來,這就是封毅之前所說的“皇命”?确實,顧靖怎麽也拒絕不了這樣的“好意”。
顧靖縱使心中有千般不願,他也不敢違抗聖旨,隻得低頭叩謝。
“好了,聖旨也傳完了,咱家也就不多呆了!”說着,趙德忠轉身就要走。
“大總管不留下喝杯茶?”顧靖忍不住問上一句。
“不了。”大隊人馬風塵仆仆地走了。
顧靖再一回頭,看了看簡容,又看了看簡容身邊的兩個鎮府司護衛,登時面露溫和的笑意。
“月笙,早膳用過了沒?”
周圍人皆是一驚,吓得膝蓋都軟了,今兒爵爺是吃錯什麽藥了?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關心顧月笙了?
簡容懶懶地伸手捂嘴打了個哈欠:“還沒,正要吃,就被喊來接旨了。”
衆人一愣,接個旨都能睡着,昨晚上是出去做小偷了吧?
顧靖也是一愣,雖也爲方才的事情感到丢臉,但嘴上卻仍是一副慈父的口吻:“那趕緊去吃早膳吧,别餓着了。”簡容淡淡應了一聲,領着兩個看上去十分威風的護衛,轉身朝着明月軒的方向去了。
回到明月軒的時候,桌上的早膳早已經涼了,被丫鬟們給撤了下來,不多時,便又端上來一碗熱騰騰的燕窩粥。
現如今顧月笙在府上的地位可謂一日千裏,劉氏掌家之後,吃的喝的一應俱全,隻多不少,再加上今日這道聖旨頒下來之後,即便沒有劉氏的命令,那些膳房的下人也不敢再怠慢她。
此刻,簡容正翹着個二郎腿,手中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燕窩粥,慢悠悠地喝着。
其身旁則站着兩個英武挺拔的護衛。
“你們兩個,叫什麽名字?”簡容一邊吃着,一邊悠閑地問道。
“攸踦。”
“秦飛。”
簡容咀嚼了一陣,似是十分享受地咂了咂嘴,又問:“封校尉可曾交代你們什麽話?”
“沒有。”
簡容繼續低着頭,一臉認真地吃着東西,漫不經心道:“那你們……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沒有。”
簡容點點頭,揮了揮手中的筷子,淡淡道:“可以了,沒什麽問題了,你們下去吧。”
“是。”兩人應聲,剛準備下去。
簡容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你們兩個吃早飯了嗎?”
兩人動作都是一怔,對視了一眼,口中道:“一大早就被封校尉調出來,還沒來得及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