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霜連忙會意地站到了顧月梅的身前,擋住了封安的視線。
封安被打斷,頓時有些不悅地蹙了蹙眉,隻是有鎮國公和禦良長公主的身份擺在這兒,他自然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那邊三位皇子已然走遠,衆人方才不由得放松了下來。
顧月瑤冷冷盯着簡容,似要将她剜出一個洞來,方才五皇子封毅自始至終都沒看她一眼,反倒是一直盯着顧月笙瞧,她真想不明白,就是這麽一個面黃肌瘦的無鹽女,憑什麽如此輕易能夠奪得甯王殿下的目光,而她如此盛裝打扮,那人卻是始終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哼!小賤蹄子!長得醜也就算了,竟還有臉勾引五殿下!”顧月瑤低聲罵了一句。
這一句聲音很小,隻有其身旁的餘氏聽見了,餘氏吓得連忙伸手捂住了顧月瑤的嘴巴。
“死丫頭!給我小聲點!”
直到老夫人領着顧月笙和顧月梅走遠,顧月瑤這才将餘氏的手從嘴巴上扒開。
“幹嘛攔着我?我就是要說給她聽!也不照照鏡子,長成那副樣子還敢跟我搶!”顧月瑤氣呼呼地低喊了一聲。站在遠處的柳氏将這一切看在了眼底,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陰險的笑容,随即擡步朝着顧月瑤的方向走去。
“瑤兒!你兩個姐姐都已經跟着老夫人進了大堂,你怎地還在這裏?”柳文霜一臉和藹的笑容,上前抓住顧月瑤的手腕就要走。
餘氏早也知道柳文霜心懷不軌,急着将顧月瑤拽回來,可顧月瑤一心想着攀龍附鳳,壓根不願搭理餘氏,一甩膀子,便跟着柳氏後頭走了。
餘氏跟在後頭眼巴巴地望着顧月瑤随着柳氏走遠,氣的眼睛通紅,眼淚直流。
眼看午時将近,宴席已然擺好。
簡容和顧月梅跟在老太太的左右兩邊,入了席。
席間,各大世家的夫人都是一個勁兒地往老夫人和柳氏身邊湊,尤其是那些個家裏有兒子正值婚配的夫人們,則更是擠破了頭地想要在老夫人和柳氏跟前露臉。
不過,她們的目的卻都不在顧月笙,而是在于顧月梅,那所謂的京都第一才女。
可惜,這些個朱門世家皆入不得柳氏的眼,她的女兒那是早晚都要入宮的,現如今正得盛寵的晉王殿下方才是她和顧靖兩人物色了許久的最好人選。
一直聽聞晉王府上雖有很多側妃,然正妃之位卻一直懸着,若是能将顧月梅嫁入晉王府得到那正妃之位,那将來的顧月梅便很有可能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當然,這些個心思也就是柳文霜與顧靖之間心照不宣的事情,自是不會表露到明面上來。
故此,那些個有意求親的夫人們便也都讨了個沒趣兒。
席上不少人都在與老夫人說着奉承話,簡容卻是自顧自吃着佳肴,就是個左耳進右耳出的狀态,倒是一旁的顧月梅看上去知書達理,始終保持着她那端莊的舉止。
吃到一半的時候,簡容的後背忽覺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她這才不情不願地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身後,卻見何小蠻正躲在一處角落裏,對着她招了招手。
簡容雖是不解,卻仍是站起了身,在老太太耳邊耳語了一番,得了老太太的同意,便轉身離開了。
“怎麽?”簡容一邊問着,一邊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
“方才有一個自稱是晉王殿下的下人前來傳話,說殿下要見你,正在錦瑟湖邊等着你。”
簡容擰了擰眉,面露疑惑:“他找我做什麽?”
何小蠻也是一臉的狐疑:“他不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夫麽?找你自然是正常的,你倒不如去見見,反正有些話早晚是要說清楚的。”
簡容頓了一下,一雙明亮的眸子淡淡轉了轉:“怕隻怕……有人故意布局陷害。”
何小蠻斜眼瞥着簡容:“那你見是不見?”
簡容默了片刻,手摸着下巴想了一陣,還是點了點頭:“見。”
何小蠻歪着腦袋,又問了一句:“不怕被設計?”
簡容負手徑直朝着錦瑟湖的方向走去,口中淡淡道了一句:“怕就不是簡容!”
何小蠻手托着下巴,瞧着那人傲慢的背影,忍不住啧了啧嘴:“不要臉!”
錦瑟湖上碧波蕩漾,飛鳥輕輕掠過平靜的湖面,泛開一圈圈漣漪。
湖上亭橋,亭頂的紅色瓦片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泛着熠熠光輝,亭旁柳梢随風飄揚,幾縷柳葉稀疏飄進亭内,一片綠意盎然。
簡容一襲漫紫绯紅紋花紗,膚色雖黃,卻也難掩其從上到下散發的一股優雅之氣,她步伐從容地走上了亭橋之上。
四周觀望了片刻,卻也不見有人來,簡容便索性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沒什麽情緒地靠在坐椅上,目光平靜地注視着遠方湖面。
過了片刻,耳邊忽而傳出一陣猥瑣的笑。
“嘿嘿嘿,美人……”
簡容微微擰眉,擡眸便見一個滿臉猥瑣的醉酒老頭歪歪斜斜地爬上了亭橋。
那老頭睜着一雙色眯眯的眼睛,在簡容的身上不斷打量着。
“美人……美人……”
果然,不出她所料,有人故意使計将她引到這裏,正是想借眼前之人來毀她清白。
眼前這老頭一身金絲銀線的服侍,以及那腰間佩戴的白玉玲珑腰佩,足可見并非尋常人,簡容又不能出手反擊,見那人撲上來,她便也隻能随機躲閃。
原本隻是想避開這人就離開,卻不想一直躲在暗處的何小蠻突然沖上來,手中拿着棍子對着那老頭一陣窮追猛打。
何小蠻是個下手重的,打了沒幾下就直接将人給打暈了過去。
等到簡容想要上前阻止,那老頭卻是已經不省人事。
“不是讓你躲在暗處沒我命令别出來?你倒好,沖出來就把人敲暈了!”簡容望着那地上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老頭兒,頓時覺得頭疼。
何小蠻撇撇嘴,理直氣壯道:“不出來?不出來等着你被他占便宜嗎?”
“你們在幹什麽?”正在這時,亭橋的另一邊忽然傳來一道低沉而磁性的嗓音。
簡容和何小蠻愣了一下,同時轉頭看向身後,卻見亭橋那頭緩緩走上來一身着紫色窄袖長袍的俊美男子,腰間是金線鑲繡的祥雲腰帶,上挂一條白色昆侖玉,整個人看起來盡顯高貴。
封陽?
簡容幾乎是下意識地擡步走到了何小蠻的前方,想要擋住後面老頭的身影。
可畢竟那麽大一個人躺着,又豈是她想擋就能擋得住的?
封陽緩步走上前,目光落在那老頭兒的身上,瞧了片刻,眉頭不由得一蹙,微微啓唇:“景文侯?”
何小蠻一聽這話,登時心中急了,連忙問向簡容:“這……這大有來頭啊?他醒來之後不會前來報複吧?”
“現在才明白?遲了!”簡容郁悶地瞥了眼那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景文侯,又擡頭瞥了眼冷臉看着她們的封陽。
封陽一臉怪異地看着眼下的場景,腦袋裏登時冒出了很多個大問号,口中問向簡容:“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在下也剛想問問殿下,您将我叫來此處,自己卻遲遲不現身,又是何意?”簡容道。
“我叫你來此處?”封陽蹙了蹙眉,腦袋裏更是一頭霧水,給他捎信的不是鎮國公嗎?怎地來了之後反倒變成了顧月笙?
簡容擰了擰眉,已然察覺出了不對勁,盯着那封陽的眼睛瞧了片刻,卻是瞬間明白過來。
原來她和封陽同時被人算計了,還都被人引向了同一個地方,方才有了現在的巧合。
也就是這時,一陣殺氣恍然從四周逼近。
簡容警惕地看向四周,忽見一道黑影猛地從湖面朝着亭橋快速襲來。
簡容隻來得及将對面的封陽推到一邊,那黑衣人的長劍便猛地刺空在了兩人中間。
那黑衣人見一擊不中,長劍飛舞,又一次朝着封陽筆直刺了過去。
簡容飛起一腳,從後面對着那人腦袋踹了過去。
黑衣人頓時被踹到了亭橋邊緣,隻差一點就要從橋上掉下湖中。
簡容手指微微垂下,掌心運氣,将封陽擋在了身後,同時對着一旁的何小蠻沉聲吩咐了一句:“小蠻,将侯爺先帶走。”
何小蠻應了一聲,架起地上的景文侯便朝着橋下跑去。
有人想在鎮國公府暗殺封陽,借此栽贓給鎮國公,但就算要殺人,也絕對不能在她簡容的面前殺人,否則到時候她想要摘幹淨就難了。
“晉王殿下還不走?等着被人砍死嗎?”簡容聲音優雅,語氣鎮定從容,表現出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該有的反應。
封陽沉着眸子後退了幾步,卻沒急着離開,作爲男人,就算他再不待見顧月笙,但丢下一個女人自己逃跑,這種懦弱的事他還真幹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