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況,想要避而不戰、轉身逃走也是不可能,她隻得硬着頭皮打下去。
好在此處距離京都城門并不遠,現在她也隻能指望城牆上的士兵可以盡快注意到這裏的異樣,帶人前來。
正在這時,其中一個手持長劍的黑衣人趁其不備,從背後偷襲過來,簡容雖是有了防備,身子躲開,手臂處卻仍是無意中挨上了一刀。
簡容擰了擰眉,心中暗道不妙,對方采用的是車輪戰,爲的就是消耗光她僅剩的力量,最後将她一網打盡。
正在這時,遠處官道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簡容一個擡眼,便瞧見那一襲玄色錦衣的男子騎着駿馬,身後領着一群騎兵,威風凜凜地趕了過來。
簡容有些傻眼地望着那馬上的俊朗男子,這人不是喝醉了倒在酒館睡覺了嗎?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這麽快就酒醒了?不應該啊!
馬上器宇軒昂的男子對着身後的士兵揮了揮手,口中大聲道了一句:“留活口!”
說話間,那男子腳下一動,瞬間從馬背上躍了起來,運起輕功便來到了簡容的身邊,擡腳踹翻了殺上近前的兩個黑衣人,随後一把拽住簡容的肩膀,提着她再度一躍,穩穩落回到了馬背之上。
簡容有些驚訝地望着身後的男子,劍眉星目的男子眸中閃爍着一抹興味,似笑非笑地回望着簡容。
“你爲什麽會在這裏?”簡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雖然她已經多少能猜到其中原因。
封毅笑的越發好看,嘴角勾着一抹邪魅:“國師大人是不是很好奇,本王明明被人灌了那麽多酒,爲何這麽快就醒了?”
簡容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隻能尴尬一笑,奉承了一句:“甯王殿下果真是好酒量!”
“國師過獎!本王不過是擅長一些醒酒功法而已。”封毅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
簡容汗顔,心道這人原來早就知道自己是有意灌醉他,居然順勢演了一出戲給她看,果然狡詐!
“明知道有人想要取你性命,竟還敢一個人外出,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封毅瞥了眼簡容手臂上的傷口,眼底不由得掠過一抹隐晦的疼惜。
簡容笑了一下,倒是不甚在意:“小傷而已。”
這邊說着話,那邊黑衣人與官兵卻是已經打得不可開交。
官兵人多勢衆,縱使這群黑衣殺手身手過人,卻也是寡難敵衆。
簡容靜靜坐在封毅身前的馬背上,隻是淡淡望着這厮殺的一幕,眼底無比平靜。
看了一陣,簡容總算鎖定了那領頭之人,腳下一運輕功,無聲無息地落在了那人的身後,一記手刀便打在了那黑衣人的脖頸上。
那黑衣人就此暈了過去,簡容提着那人又重新跳出了厮殺圈外。
“嘶……”因爲手臂用力過度,傷口便又裂開了幾分,疼的簡容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随手拿起了封毅佩在馬鞍上的長劍,挑開那黑衣頭領的面罩,劍指着那人的脖子。
“行了,别打了!”簡容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靜靜看着遠處厮殺的人群。
厮殺雙方同時一頓,看向簡容的方向。
隻見簡容悠然地立着,一襲瘦削單薄的身影卻顯得無比風姿飒飒。
“現在給你們兩條路,一,說出你們的背後指使者,我留你們一條活路,二……”簡容眯了眯眼,眸中掠過一抹冷酷的笑意,“你們一起去見閻王!”
一群黑衣人心中一驚,面面相觑了一陣,也不知是誰先起刀殺掉了一個官兵,場面再度變得血腥起來。
好吧,活路不要,選死路!
簡容無奈地搖了搖頭,将那黑衣人頭領用繩子捆綁了起來,然後扔上了馬背,自顧自地坐上馬背,驅着馬缰,繼續靜靜地看起了這場厮殺。
最後黑衣人隻剩下兩三個死撐着突破了包圍,想要逃離。
官兵們剛準備上前追擊,卻被簡容一聲令下制止了。
總歸這群人的領頭在她的手上,算是個值錢貨,消息什麽的也能從這人身上套取一些,再者若那赤羽閣的閣主真想殺人滅口,她也剛好可以布下陷阱等着那人來踩。
“斬草不除根,萬一他們再殺回來怎麽辦?”封毅驅着馬兒與簡容并排着,邊走邊說着話。
“幾個喽啰兵而已,放了就放了,剛好可以讓他們回去傳達消息,放長線釣大魚,這可是封校尉所擅長。”簡容意有所指地望着封毅,眼底掠過一抹狡黠的笑。
今日這人裝醉将她騙了過去,想必福願寺他也是跟着去過了,就是不知道此人到底對她的事情知道多少,看樣子不像是要故意爲難她。
跟着封毅回到鎮府司,又親眼看着他将那黑衣領頭關押進了刑房内。
“說!背後指使你的人是誰?”刑房内,不斷傳出獄卒的打罵聲,鞭子每甩過去一下,便是一處皮開肉綻。
簡容站在刑房外面,靜靜觀賞着這血腥暴力的一幕,不由得發出了一陣歎息:“你們平時就是這麽審問犯人的?”
封毅坐在刑房外的椅子上,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裹腕的袖口:“例行公事而已,看不慣?”
簡容摸了摸鼻子,鄙夷地掃了眼封毅:“還以爲鎮府司多麽不可一世,原來也就是這麽一點手段。”
封毅坐直了一些,倚靠着椅柄,下巴擡了擡,優哉遊哉地望着前方:“你要是有辦法,你去也行!”
簡容得意地揚了揚眉宇,笑道:“好啊,讓你的人先退下。”
封毅颔首,擡首對着下面的獄卒道了一句:“行了,把人交給國師大人,你們可以退下了。”
幾個獄卒愣了一下,又看了看一旁那瘦胳膊瘦腿的國師大人,不由得面露懷疑……就這樣的身子骨?
簡容倒是沒有搭理獄卒們怪異的目光,徑直走到了刑房之中,在那黑衣犯人的面前晃了一陣。
“大哥,我長得很難看嗎?你爲什麽看都不看我?”
黑衣犯人:“……”
外頭的封毅:“……”
一群獄卒們:“……”
簡容又在原地轉悠了一陣,始終不發一言,這人不看她,自己就沒法從他的眼中看到過去發生的事情,這樣豈不是什麽都審問不出來?
獄卒:“校尉大人,這……國師大人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那獄卒剛說完,一旁的封毅卻是一個淡漠的眼神瞥了過去,吓得那獄卒立刻噤了聲。
“我可是幫了你的,如果不是我,現在你指不定還要多受多少罪呢,你這愛搭不理的,有點不大好吧?”
簡容見那人遲遲沒吭聲,卻也是不惱,隻是不緊不慢地伸手從火爐中提起了一刑具,取在手中把玩着,口中慢條斯理道:“我知道你不畏懼刑法,那是因爲鎮府司的刑法還不夠嚴酷,不夠絕望,不夠……讓人生不如死……”
簡容瞥了眼那人,見那人神色依舊平靜,卻是微微一笑,繼續自顧自地說道:“你聽說過浴桶刑嗎?”
外面的獄卒一愣,心中疑惑,自己當了這麽多的年的獄卒,還真沒見識過這種刑罰,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封校尉,卻見封毅也是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正興緻勃勃地聽着。
“就是将犯人泡在一個隻有頭能伸出來的浴桶中,然後在他們的臉上塗滿牛奶蜂蜜,以此招惹蒼蠅。”簡容随意地瞥了眼那黑衣犯人,見其依舊是一臉的不爲所動,隐約可見其眸中時而閃過去一絲異樣。
“這還沒完,行刑的時候他們會定時給犯人喂食,數天之後他們就泡在自己的糞便中,清醒地忍受着蛆蟲和蠕蟲蠶食他們的身體,直至身體腐爛。”
簡容臉上的笑意更甚,一臉淡然地打量着那黑衣犯人,卻見那人雖還在故作鎮定,臉色卻已經吓白了。
“還有一種酷刑,相信你也一定沒有聽說過,名字叫鼠刑,就是在一端開口的箱子裏裝上老鼠,将開口端扣在受刑者身上,然後在箱子上方點火,令箱子升溫,老鼠們爲了逃脫,就會在受刑者身上打洞,往他們身體裏鑽。”
簡容說完,再一回頭,卻見那黑衣犯人已經吓得雙腿直顫,臉上已然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想試試嗎?”簡容又是邪魅一笑,清隽的面容看似幹淨無暇,難以想象說出的話卻是這般殘忍可怖。
那黑衣犯人總算是動容了,一雙驚恐的眸子惡狠狠地瞪着簡容:“你到底想幹嘛?”
也就是在他擡頭的瞬間,自己的目光頓時與簡容在空中碰撞,霎時間心底升起一股寒涼之感。
那雙冰冷猶若深淵般美眸仿佛帶着一股神奇的力量,瞬間将他的心神全部吸了進去似的。
赤羽閣……蒙面閣主……還有……顧靖!
竟然是顧靖!
簡容面色微沉,不置一詞,轉身徑直出了刑房。
刑房的門被打開,外面的封毅立刻站起了身:“問出來了?”
簡容笑了一下,臉上拂過一抹戲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