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銳聞聲乖巧地點點頭,卻疑惑:“府上的丫鬟爲何都怕小白?”
簡容低頭吃着東西,嘴裏不清不楚地随口道了一句:“因爲小白是母的。”
簡銳愣了一下:“母的……怎麽了?”
簡容微微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說錯了什麽,她表情複雜地琢磨了一下,方才道:“小白喜歡帥哥兒,明白嗎?”
簡銳懵懵懂懂地點點頭,依稀有些明白。
說起帥哥兒,簡容便又想起了封毅,自從前些日子她放了那人鴿子,便再沒見過他。
簡容也不是沒有給那人賠禮道歉,她可是将皇帝賞賜的二十個美人一個不剩地送到了甯王府,要說送别的她還真有些舍不得,唯獨這美人既不能用又不能吃,留在府上還浪費糧食,她覺得這個禮已然不輕,結果那人不但不領情,竟還将那二十個美人全部退了回來。
想到這裏,簡容又是一聲長長地歎息。
這邊說這話,外面洛小瑞便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公子,宮裏出事了!”
簡容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湯,淡淡道:“宮裏能出什麽事兒?”頓了片刻,又道,“太後的移山參出問題了?”
本來也就是随口的一句,結果還真被簡容說中了。
洛小瑞伸出一大拇指:“公子果真是神機妙算。”
簡容倒也不意外,不緊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口中對着簡銳道:“去喂小白吃飯。”
支開了簡銳,簡容方才緩緩站起了身,手指輕撫着鼻翼:“劉羽的事情一出,鎮國公算是徹底得罪了安王,這移山參從宮外到宮内,幾經轉手,如果有人想要動手腳,自然也是最易得手。”
洛小瑞一聽這話,頓時心裏也是樂開了:“這鎮國公府費盡心機想要得到那藥鋪,本以爲能在太後跟前邀功,卻沒想到反而作繭自縛。”
想着安王好歹是皇家子嗣,自然不會對太後下狠手,簡容便也覺得不那麽要緊,随口問了一句:“太後情況如何了?”
洛小瑞:“這次出事的不是太後,而是當今聖上。”
簡容面色一沉:“說下去。”
“前兩日,陛下自喝了參湯便說頭疼要睡覺,這一睡便不行了,近來夢魇纏身,時常睡不好覺,宮中太醫也始終尋不出病因,現如今都說是陛下遭了邪祟,宮中人心惶惶,剛巧老國師才剛剛辭世,宮中亦無國師坐鎮,現如今皇榜已然張貼,誰能治好陛下的症狀,誰便是下一任國師。”
“我現在要出趟門,這段時間你在府上呆着不要亂跑,尤其不要讓安王發現你的行蹤。”說着話,簡容已然擡步朝着門外走去。
洛小瑞一頭霧水:“公子要去哪?”
“去确認一件事!”
安王府,簡容手捧香茗,嘴角挂着一抹禮貌的笑容:“茶不錯。”
封安坐在上座,輕蔑地瞥了一眼簡容:“老國師的親傳弟子……本王與你們素不來往,不知簡公子突然造訪所爲何事?”
簡容抿了抿唇,笑道:“殿下既與先師素無來往,當初又爲何将眼線布入國師府?”
封安心中一沉,眼中的輕蔑逐漸凝固:“簡公子這是何意?”
簡容手取杯蓋,随意地刮了刮水面上的茶葉:“殿下不用緊張,我知道國師大人的死與殿下無關,我今天來這兒,是爲了另外一件事。”
封安眯了眯眼:“你想說什麽就說吧。”
簡容:“近來宮中移山參的事兒可謂鬧得沸沸揚揚,京都城内皇榜貼的到處都是,我很好奇……爲何安王殿下能如此坐得住?”
封安眉頭微蹙,語氣也變得強硬了起來:“簡公子的話本王聽不懂。”
簡容:“那在下就把話說的再明白一些。初十那晚,安王府上有一護衛被派遣出了府,走前手上還拿了一包東西,他去了哪,幹了什麽,安王清楚嗎?”
封安冷哼了一聲:“一派胡言,本王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毒害當今聖上是死罪,殿下覺得……”簡容一句話還沒說完,封安卻是猛地一摔手中的茶杯,守在門外的護衛瞬間通通湧進大堂之中。
“将此人給我拿下!”
十幾把刀劍迅速架在了簡容脖子上,她卻是連眼皮也不擡一下。
“殿下覺得……我來是送死的嗎?”她緩緩站直了身子,放下手中杯子,目光徑直投射向遠處的封安。
封安擰了擰眉,沉默了片刻,随即擡手對着護衛們做了個停的手勢,護衛們這才收回了刀劍。
大堂内瞬間又安靜了下來,氣氛也跟着變得緊張起來。
“我若是沒有一點自己的打算,又怎敢輕易來此?不成功便成仁,想必殿下是能明白我的。”說罷,簡容輕輕掃了一眼将自己團團圍住的護衛。
封安沉默了片刻,沉聲道了一句:“你們先退下吧。”
護衛們應聲退下。
大堂又重新恢複了方才的平靜。
“你到底想怎麽樣?”封安冷冷注視着簡容。
“鎮國公先是害死老國師,後又栽贓嫁禍于殿下您,鎮國公視你我爲眼中釘,咱們何不順勢聯手,殿下助我登上國師之位,我助殿下重得聖上信任。”簡容坐回到椅子上,手指輕輕點着椅柄,語氣輕描淡寫。
封安冷笑了一聲:“原來是爲了國師位而來。”原本他這些日子就在物色可信之人争奪國師之位,隻是無奈至今找不到有此能耐之人。
“如今朝中國師虛位已久,無數人翹首以盼,還望安王殿下能夠好好考慮在下的提議。我的話說完了,告辭!”說罷,簡容禮貌性地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這天下午,簡容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院子中,手中提着一串葡萄,吃的津津有味。
“小白,來一個?”簡容笑眯着眼睛,手中掐一葡萄,沖着遠處的小白招搖起來。
小白對待簡容的态度,永遠都是愛搭不理,它擡起腦袋朝着簡容的手中瞄了一眼,見是葡萄不是肉,便又興緻缺缺地轉了回去。
“小白,你要吃點水果的,小孩子不能挑食嘛。”簡容苦口婆心地說道,轉了個身再看過去,卻已然不見了小白的蹤影。
“搞什麽,又跑哪浪去了!”簡容将手中葡萄扔回了盤中,有些心累地歎了口氣。
正在這時,管家老何忽然走了過來:“公子,安王殿下來了。”
簡容登時精神一震,半躺的身姿連忙坐正了一些:“快請進來!”
“去沏壺好茶!”随口對着身旁丫鬟吩咐了一句,簡容便又将桌上吃了一半的葡萄朝一旁推了推。
不一會兒,老何領着封安便來到了院中。
“安王殿下,恭候多時!”簡容笑着站起了身,對着封安作了一揖。
“簡公子無需客氣,本王此番前來,是有要事相商。”此刻的封安與幾天前的态度倒是天差地别。
簡容笑了一下,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殿下請坐!”
封安倒也不客氣,轉身坐到了涼亭中的石凳上:“幾天前簡公子與本王所提之事,是否還算數?”
簡容擡手倒了杯熱茶,将茶杯遞到了封安的跟前:“自是算數。”
封安點點頭,很是滿意:“那咱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我聯手,除了國師之位,你可還有什麽别的要求?”
“沒了,”簡容很是幹脆地道了一句,“别的東西,就算我想要,殿下你也不一定能給。”
封安默了片刻,方才沉聲問道:“你已經打算好了?”
簡容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隻要殿下的解藥不出問題,其他便也沒什麽了。”
“那好,本王便信你一次。”說罷,封安便伸手從袖中取出了一個小藥瓶子。
簡容面色一震,正要伸手去取,封安攥着藥瓶的手忽又收回。
簡容微微蹙眉,不解地望着封安。
封安眯着眼,陰沉的眸子緊緊注視着簡容:“别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殿下放心便是。”簡容笑了一下,伸手便從封安的手中取走了藥瓶子,仔細保管了起來。
這邊正說着話,那邊院外管家再次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公子,晉王殿下來了。”
簡容嘴角的笑意不由一滞,心中隻覺得詫異,自從她住到這兒以來,她從未與晉王有過任何接觸,那人怎麽會無緣無故找上門來?
而且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會兒來?
簡容腦中思緒飛快轉了轉,再度看向安王,卻見對方看向她的眼神明顯出現了一抹質疑。
“殿下莫要誤會,在此之前,在下與晉王沒有過任何瓜葛,今日他突然來我府上,八成也是沖着您來的。”
這般一解釋,那安王眼中的懷疑方才逐漸消去。
“速速請晉王殿下來院中一叙,”簡容連忙對着管家道了一句,同時又對着一旁的丫鬟吩咐,“去再取個茶杯來。”
一身紫色錦袍的封陽遠遠走來,全身上下的那股子高傲狷狂之氣隔着老遠亦能讓人忍不住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