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在幺叔、顔顔裏和薛疏疏的陪伴下,乘坐馬車來到了通縣,通縣府衙很是破舊,與包縣令清正廉潔的作風很是匹配。
幺叔又見了那位雜役,雜役一直問幺叔,是否兩人以前在哪裏見過,幺叔笑呵呵,說他常年在木葉園,不怎麽出門,他這人長了一張衆人臉,邺城大街上的孤寡老頭子都這般模樣,定是眼熟也不足爲奇。
浮生和那位包丞丞竟是一見如故,因這位包丞丞黑臉方腮,滾滾圓眼一瞪起來,活脫脫廟裏的泥塑神像,真是惺惺相惜,浮生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那位包丞丞原本是不願見浮生的,可這府衙太小了,一撇眼,兩人便四目相對,包丞丞見浮生一臉正氣,尤其是長了一張鐵面,他大步走向浮生,熱情洋溢得握住了浮生的手。
“這世上,竟還有這般模樣的人,我包丞丞原本以爲就我獨一份!未想到,未想到,東海大王子,竟比我長得還這般深入人心,深入人心啊!“
被包丞丞說成“長得深入人心”,浮生不但沒有什麽愧色,更加覺得包丞丞這個人有意思,他就像是這世上的一股清流,臉上的正氣從那張黑臉裏呼之欲出。
包丞丞告訴浮生,菊老仙被他安置在了一個極其安全的地方,他對近來邺城之内發生的事甚是疑惑,竟拉着浮生在後堂裏酌起了小酒。
浮生也把包丞丞當成了難得的知己,好似都因爲貌醜心善,與世不合,說起話來總是相當投機。
通縣的府衙後堂,今日有些生機,平日裏隻有幾個散漫的衙役,那位有些犯糊塗的小雜役算是包丞丞的貼身随從了,包丞丞在飲酒,那雜役便在一旁伺候着。
包丞丞介紹說,這個小雜役名爲包龍青,無父無母是個孤兒,他便收養在了身邊,包龍青沒見過什麽大世面,遇事容易慌張,平日裏也就是出門買個飯菜,再多的,就是偶爾給他這個縣太爺打壺小酒回來。
“邺城管轄大小四十八個縣,我這個通縣排在尾巴尖尖上,朝廷恐是快要将我忘記了,我這裏最出名的便是那位蘭遊老先生!”包丞丞給浮生倒了一杯酒,不知怎地,浮生有些懷念起了老祖宗,也許是因爲酒,也許是因爲這種默契,小小縣令知曉天下大事,天下大事無非就如同一杯酒,世人皆醉而我獨醒。
“那位蘭遊老先生是個厲害的角,聽說是他以前給爺爺批折子,所以知曉好多事,可又不能對旁人說,因爲洩露折子上的内容會被殺頭,慢慢地,他就有些怪異了起來!”浮生對着包丞丞說道。
包丞丞頻頻點頭,“未想到你對蘭老了解得還不少!”
“我隻是被他考過而已,那道無極,我搜腸刮肚說了個自己的看法來!”浮生飲了一杯酒。
“噢?蘭老又是問了無極?”
“怎麽?他常與人談及?”
“好似我聽聞,他因無極而困擾,不知你作何回答?”
“我啊,我說知其白,守其黑,爲天下式.......“
浮生将他那個”無解便是最好的答案“說給了包丞丞,包丞丞更添悅色,大叫一聲”妙哉,妙哉!“
“瑩瑩杳杳,有多少世人自認爲可參透萬物,終歸不過是個自以爲是的傻瓜罷了!”包丞丞感歎道,“這番說來,飲酒甚好,飲酒甚好!”
可浮生盯着包丞丞越是集中精力,越是覺得包丞丞身上有股奇異的力量,這不是魂識的力量,也不是星聖的光輝,好似從天而來,不在八荒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