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俯首低聲呼喚,集合了身體中所有的能量,他聽到了太陽烤焦樹葉嘎啦嘎啦的聲音,他聽到了蟲蟻們窸窸窣窣燥熱不堪的聲響,他聽到了人們粗大的喘息聲還有時斷時續的怨聲載道。
唯獨沒有劍靈那一身的劍氣震懾空氣的聲音,他沒有得到期盼之中的回複。
“不行,不行,不行 呢!”浮生有些躁動了。
汗水滑落,他焦躁不安了起來,努力之後的失落擁有強大的殺傷力,讓人惶恐不安。
“劍靈啊劍靈,爲何我無法感知你!”浮生喟歎一聲,從木闆床上起身來,衣衫已被汗水濕透。
璎珞在一旁閉目深思,任由體内的老祖宗在滋養魂識,老祖宗這次太累了,他摘除了幾百人的記憶,殘魂受到嚴重影響,看來有一段時間浮生見不到老祖宗大人了。
沒有老祖宗的助力,浮生很是無力,他整理了下衣衫,有些忌憚得說道:“莫非真要再去闖闖北鬥軍的總壇?再做一回雙雄大盜?”
.......
石林之中,北鬥軍總壇裏,千年寒冰揮發着絲絲涼氣,石室之中比外面要涼爽許多,赤穆扭動了兩下石壁上的暗鎖,一道石門驟然打開。
兩道炯炯的眸光掃視了整間石室,他總是覺得這裏發生過些什麽,這裏曾經住過什麽人,那個人很重要!
他走了幾步,轉臉看向了石床。
一把寶劍!一把看起來非常精貴的寶劍躺在床榻上!
赤穆舉起了寶劍,拔劍出鞘,劍鋒凜凜,好一把寶劍!
“這莫非是盜賊入室後不小心留下的?可就算他們再不小心,怎麽會把兵器給落下呢!”
赤穆的眼神之中滿是不解,送劍回鞘後他又開始踱步,還不停得轉動着一對紅眼,讷讷疑惑着:“奇怪,奇怪,甚是奇怪!”
忽而赤穆手裏的劍開始躁動,劍鞘抖動着,猶如感知到了某種召喚,寶劍掙脫開赤穆的手,飛了起來。
“大膽盜賊,今兒我就要看看你要逃到哪裏去!”赤穆沖着寶劍大喊了一句,他猜測出夜闖石林的盜賊定是在某個地方控制着這一把寶劍。
這寶劍像是活了過來,飛旋在赤穆面前,在石室之内打轉轉,赤穆跟着寶劍也轉了三四圈之後,一道清冷的光嗖的一下鑽出了石門,赤穆準備不及,慢了三分,他抖抖腳力,追将了出去。
光朝着前面飛馳,碰到石壁又嗖的一下子折了回來,從赤穆的面前劃過,似乎是閃爍出了點點火花,讓赤穆心頭一驚,緩過神來,那光裏的寶劍又折了回來。
寶劍雖有閃電之勢,可碰到石壁,它又得折返回來,彎彎繞繞之後,就落在了一面石壁前,徘徊着踟蹰着。
“飛不走了吧!讓我來幫你一把!”赤穆伸手摸了一下石壁,一道石門緩緩打開。
寶劍調轉身來,像是巡視了一下,猛然間又鑽了出去。
一道道石門之後,赤穆爲寶劍打開了總壇與外界的最後一道門,那寶劍如同一條長虹劃破蒼穹,那蒼穹是燥熱的蒼穹。
寶劍在石室裏兜兜繞繞了小半天才飛出來,向着西方而來。
赤穆仰頭盯着寶劍飛去的方向,他大吼一聲,如同虎嘯,天地堂的老堂主慢悠悠得走了過來。
“派人向西搜尋,每個村子都不放過,有持劍之人,立即抓回來!”
老堂主領了命,沒有任何質疑,當即就派了五路人馬采取了地毯式搜索。
但凡持劍之人一律抓回來!北鬥軍們喬裝成了農戶,用大麻袋捆住一個又一個立志要闖蕩江湖的遊俠,讓人防不勝防。
又是小半天,人倒是抓了不少,可被抓來的人手裏的劍都無法與那一杆寶劍相媲美。
“不是,不是,又不是!”赤穆對着幾十把劍唉聲歎氣,最後又添幾分怒火,“要抓那種手裏握着寶劍的人,你們看看這些破銅爛鐵,還有木劍,全都不對,不對!”
勝邪寶劍向西而馳。
落到一棵碩大的古樹上,巨大的樹冠散發出一些瑩潤的光芒,勝邪立馬就被吸引了去,勝邪落進樹冠裏,也發出幽幽的黃光來,樹的綠光和黃光交錯,猶如兩個多年未見的老友在私語。
“璎珞姑姑,璎珞姑姑,我召喚不到勝邪劍靈,他是一個我行我素的小老頭,以前他才不會聽命于我,以後恐怕也不會呢,除了自我感應之外,就沒有什麽口訣啊心法啊了嗎?”
浮生失望。
他朝着窗戶外看了過去,那一番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從那些密密麻麻破破爛爛的窗戶框子裏,他看到有幾個身影晃過,隻見三五個男人頂着燥熱走進了院子裏。
打頭的人浮生認得,他瘸了腿,正是那個給裝神弄鬼的老頭們收錢的人!
那人罵罵咧咧得,窮兇極惡地走進了院子裏,手裏拎着一個錢袋子。
“勞老五,你這個猴崽子!”瘸腿男叫嚷着,隻見勞老五從屋裏唯唯諾諾戰戰兢兢得走了出來。
瘸腿男見了勞老五,就把錢袋子抛到了勞老五臉上。
“好你個猴崽子!竟然敢糊弄起神明來了,你是長了賊心豹子膽還是吞了定心丸,我看你這猴崽子定是以爲這些錢袋進了福筐裏就分不出個原來的主了,告訴你,這袋子上有你的味兒,龍王爺聞一聞就把你給辨出來了,我說你怎麽老早就溜了呢,原來是憋着唱大戲呢!”
瘸腿男惡狠狠得朝着勞老五說着,勞老五早就吓得快沒了魂魄,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也不顧忌發燙的土地赤裸裸得焦灼着他的雙膝,他呼呼冒着汗,大汗如雨,眼皮早就耷拉得蓋住了眼,腦袋埋在胸前,不停得朝着瘸腿男叩拜着。
“尊使大人,尊使大人,老五不敢了,老五不敢了!”
“現在求饒?你向我求饒,管什麽鳥用?你得罪的是神明,得罪的是龍王大人,要是因爲你,龍王一生氣,不給降雨了,就算把你剁了,也彌補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