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見狀,沖着桃花笑笑,道:“桃花姐姐,外公是用眼睛在講故事,你大可放心,你要是不想聽啊,隻要不去看他的眼睛,自然就聽不見了!”
說完,浮生撣了撣褶皺了的衣角,奔出了門外,他沒有回頭去看桃花,想必自此之後,桃花在國丈大人面前再也不會口無遮攔得念念碎了。
浮生出了側院,并沒有跑去看篝火,也沒有奔到廚房去讨扁食,小身子徑直就跑回了房間。
“盛神有五氣,神之爲長,心爲之舍,德爲之大,養神之所歸諸道。北鬥氣盛,帝車之象,七星樞紐之天樞星閃耀,天璇掌旋轉,天玑主變動,天權制權衡,玉衡衡平輕重,開陽氣隐隐現,搖光萬裏!”
浮生口中念念有詞,《鬼谷心經》心法口訣如泉奔湧,體内的魂力翻湧,呼之欲出的聲音在不停得提醒着他,“快,快,快,快些打坐調息!”
任憑外面鞭炮鳴鳴,浮生一門心思掩門而坐,見靈鏡龜已吃得肚圓,縮在糕點果盤裏打盹,浮生伸手将其捧起來,放置在卧榻之上,盤腿而坐,便追随着湧動的心法,進入了修煉狀态。
定是那些女子的魂識之力,聚力散力之後,竟然還有一重的魂力留存在了浮生體内,這便是薛疏疏口中所說的饋禮了,這一重力不是很多,不足以擾亂浮生體内的脈絡,也不是很少,剛剛夠他借力提升。
魂識的精進之法與普通的内修之法看似都是修行,實則差異較大,内修是練氣,而魂識修煉是讓内理更加堅毅,氣力總是會被消耗的,可内理堅毅後便能吸納自如了。
果然,這次他輕而易舉就突破了二重天。
“魂識二重天壘關,頭上十尺懸青天。”
屋外熱鬧了起來,梧桐和海棠在院内焦急得尋找,說是方才還有人見了大王子去了側院,可梧桐前去尋覓,隻看到桃花有些驚魂未定得在樓下徘徊,桃花說大王子要去看篝火吃扁食,梧桐在王府内好一番尋找,就是不見大王子蹤迹。
“看來這幾日是憋壞了,就由他去玩耍吧,煮好的扁食留些給生兒就好!”浮生娘對梧桐說道,煙花綻放,夜空斑斓,一片都是喜慶的氣氛。
沒人想到這時的大王子就在房内打坐,在一片黑中沉寂着。
千裏之外的皇城中,一衆宮女端着各色精緻的盤子出了禦膳房,款款行走,猶如蟠桃園中采摘仙桃的仙女一般,略施粉黛,淺淺一笑,與一位女子告别。
那女子着一身素色衣裙,禦廚房中炊煙彌漫,有些看不清這女子的模樣,她與這竈台、與這案闆相得益彰,手裏的刀具起起落落,一朵栩栩如生的冬梅就綻放在了她的掌心,要是不說,沒人知道這是用蘿蔔雕刻出來的。
“好了,這是最後一道了!”女子把那朵冬梅置于銀盤中,銀盤中的山水圖均是用菜肴爲原料創作而成,今晚皇宮中巫馬皇帝宴請百官,吃得就是這久久山河宴,這道筵席有九九八十一道菜肴,每一道菜肴便是一幅壯麗的山水圖。
作爲久久山河宴的掌勺師傅,連璎珞做完了她在皇宮中的最後一頓飯。
禦廚房外立着一個男人,他腰間佩戴着一把彎刀,宮女們見了一一行禮,“拜見禦史大人!”,男人擺擺手,不要這禮儀打擾到了璎珞。
銀盤被一一端出,女子露出滿意的笑容,她款款走出禦廚房,對着男人又是莞爾一笑,“璎珞做飯,還有禦史大人給當門神,真是無上榮耀了!”
男人在璎珞面前,變得有些腼腆,一張不好看的臉硬是端出一副君子的模樣來,顯得更加不協調了,男人揶揄道:“聖旨已在路上,我們是不是也要啓程了?”
“就在這除夕之夜麽?”璎珞有些不舍,她對着張揚說道,“禦史大人可願意陪着璎珞在這皇宮中守了歲,明日一早就啓程?”
對于璎珞的要求,張揚是打心底樂意的,可話渾淪在嘴裏,吐露出來的就是另外一番了,“路途遙遠,本應是在兩日前就走的,不巧遇到皇上宴請百官,山河宴少不了璎珞,就成了普通的筵席了!”
“禦史大人過獎了,這些年皇上隻是習慣了而已吧,這手藝也不是什麽獨門秘籍,這偌大的中柱宮少了璎珞,就像是禦花園裏少了一株牡丹而已,一朵牡丹落了,還會有芍藥,有杜鵑,很快就會有候補的了.......”
璎珞的臉上有些落寞。
“那璎珞想在哪裏守歲?我,我是個莽夫,心思不及璎珞姑娘這般細緻,要是言語有失偏頗,還請莫怪!”張揚微微低下腦袋,掩飾住心中湧動的情愫。
當巫馬皇帝口出金言,要他随璎珞一道前往東海郡時,張揚内心狂喜,這些年他隻對一個女子牽腸挂肚,他心裏的女人便是璎珞了,璎珞看起來也有二十七八歲了,在中柱宮中呆了七八年,當年還是“爛頭張”的張揚進宮去禦醫處換藥,撞見了一個羞澀的小宮女,他便有了牽挂。
或許是因爲心裏有了一個女人,他才格外關注頭頂上是不是生出了頭發,學着去咬文嚼字,學着去脫去一身的草寇之氣。
“禦花園裏有個亭子,皇上特許我今晚可以在那亭子中生個火盆,禦史大人就随璎珞一道,除舊迎新,何如?”璎珞笑着對張揚說道,璎珞長得不算驚豔,但是周身散發着才氣,她可文能武,又燒了一手好菜,這些年在皇宮之中摸爬滾打,現如今早就成了皇上面前的紅人。
璎珞是巫馬皇帝的心腹,不是紅顔。
所以,巫馬皇帝交給了她一個重任,她明了皇上的意圖,她自當會竭盡全力做好一個“眼線”。
“璎珞的安排甚好,甚好!張揚願随璎珞一道守歲!”
這樣爽快的回答,是張揚卯足了勁才脫口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