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偏愛梧桐是無疑了,有事沒事總能聽到大王子這穿透力極強的呼喚,自打梧桐受了災回了王府,浮生就更加心念着梧桐了。
大中午的天,浮生娘還在房中午睡,睡得很淺,被兒子劃破走廊的呼喊聲給吵醒了,她推開門見浮生端着個空盤子慌忙得走着,口中須臾便喚着梧桐,這莫非是中午的一盤清蒸鲈魚沒有吃飽,又要添菜不成?
浮生娘立馬叫住了浮生,伸手拽出一方絲帕,在浮生額頭和嘴角抹了一下,關切得說到:“什麽事都要有個度,這剛開葷戒,一餐也不能多食!”
浮生連忙給母親作禮,擡起小腦袋來,送上溫暖的笑意,浮生娘又帶着幾分嗔怪地說道:“去吧,魚肉是沒有了,廚房倒是還有幾盤鳳梨酥,去拿去吧!”
笑意盈盈,小浮生點了點頭,又給母親道了個安,就飛也似的奔去了廚房。
一大盤鳳梨酥,浮生掂量了一下,生比那隻小烏龜的體積還要大,誰料那神龜張開大口,隻是用了幾下子就把一盤鳳梨酥一掃而空,它像是沒有長牙齒,食物進了肚中才開始慢慢消化,這下它縮在龜殼中的身子開始膨脹了起來,眼皮又耷拉了下來,浮生連忙把它捧在手心裏,退回到床榻之上,閉目凝神,魂遊荒蕪。
在荒蕪世界中,浮生又見到了小黑聖、小琴聖和小帥聖,在魂識翻閱《鬼谷心經》之時,他确實能感覺到一股溫潤強大的力量萦繞住他的身體,讓他的魂識進入自然的修煉狀态。
話說浮生正在修煉之時,距離尤城很遠的地方,就在八方大陸的最中心,邺城大街小巷上的商鋪也都進入了午休時間,都半掩着門,偶爾有一列巡邏的兵士穿行。
這商鋪午休的政策就是當朝的巫馬皇帝制定的,說是要以仁治天下,體恤萬民,這才要商賈有午休時間,午時一到,大小商鋪全都關門避客,這樣的政策讓中午想要買些什麽的人甚是苦惱,還有大小的飯館客棧,午休時間正好是飯館的客流高峰期,這樣一來,邺城就鮮有人家經營飯店酒樓了。
清清冷冷的主街道橫平豎直地延伸着,錯落有緻的小巷把邺城分成了一小塊兒一小塊兒。就在這街道交攘的中心落座着一座宮殿,紅牆高築,痕迹斑駁,偶有一處剛剛塗了新漆,紅的辣眼睛。
一騎紅塵,快馬加鞭,在宮殿正門外戛然而止,揚起馬頭,手中的龍頭令牌亮于護衛面前,兩列護衛卸甲跪地,給來者讓出一條坦途來。
來者穿一身皮襖,馬蹄子上沾滿了泥土,夜以繼日得趕路,不但人略顯疲憊就連這馬每飛踏一步都如在針氈上行走,可這驅策人卻是要它在針氈上飛奔。
騎馬人在大殿外的門牌前停了下來,他下了馬,一旁的侍衛趕緊謙卑得去牽馬,侍衛把疲憊的大馬牽去馬廄,一個心急火燎的太監奔了過來,對着來者說道:“張禦史,皇上在禦書房了,你快些随雜家前去觐見吧!”
再看這騎馬的來者梳着一個發髻,臉上皮糟肉厚,頭頂雖被黑絲包裹着,可細細一看,還是能看到一些疤痕疙瘩,隐隐藏匿在黑絲之中,這人沒有卸下腰間的彎刀,就随着公公去了禦書房。
他是唯一一個不用見龍卸甲的禦史大人——張揚,也是那個曾經藏匿在好漢林中滿口粗俗言語的爛頭張,十年光景,竟然讓他搖身一變,成了巫馬皇帝面前的紅人,滿頭的膿瘡在禦醫的診治下,大有好轉,錦衣加身,連粗俗的言語也不再挂在嘴邊了。
宮裏的人鮮有知曉這位禦史大人的過往,都知道那是十年前,皇帝微服私訪後,帶回了一個奄奄一息的醜陋的男人回宮。
如今的爛頭張不再是爛頭張了。
這些年,巫馬皇帝一共微服出巡過五次,前四次每次都帶回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建宮封妃,有了春夏秋冬四個嫔妃,建造了春岚閣、夏薇殿、秋芳庭和冬珊宮四個寝宮,可第五回,他卻帶回一個其醜無比的男子。
張禦史随着公公進了禦書房,紅牆之内,是一個圍牆之内的天地,這裏有至高無上的皇權,有卑微至極的奴仆,有明争暗鬥的妃嫔,那龍椅之上的巫馬皇帝是當朝的第二位皇帝——巫馬考天。
他有一張和藹可親的臉,總是不見雷霆上的威嚴,他總是對人微笑着,可身邊的人卻是十分明了,這微笑是笑裏藏刀,他可以殺人不見血,借刀殺人是他最擅長的策略,他的仁政在百姓們看來是如此得荒誕,比如那個商鋪午休的政策。
那公公先進了禦書房内禀告,張禦史整理了下衣裝,邁着大步子進了禦書房中,一眼就看見了他熟悉的笑容。
“禦史張揚叩見至仁皇帝陛下!”張禦史單膝跪地,雙手作揖。
“張禦史,快起身,寡人等你等得好辛苦!”巫馬皇帝對着公公揮了揮手,那公公就退出了門外,他從那把雕龍椅上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張禦史站起身來,在皇帝面前,依舊是保持着謙卑的神色,他從懷中摸出一道折子,雙手捧着送到皇帝面前。
巫馬考天的眼珠子一轉,接過了折子。
“啓禀陛下,有密報,國丈大人在東海郡内身體抱恙,得了癡呆之症!”張禦史對着巫馬皇帝說道。
巫馬皇帝打開折子,那折子足足有三十八頁,上面密密麻麻寫着近來東海郡内發生的事,巫馬考天看得津津樂道,滿臉堆笑得說道:“鹬蚌相争而已,張禦史,寡人看來,這下裏,要派個人去棠一淌那道渾水了!”
“陛下英明!”張揚已學會了迎合拍馬,口中早就不見了蠻橫的粗語。
“派誰去好呢?”巫馬皇帝的笑變得斜獰了一下,繼而恍然,擡頭對着張禦史說道:“派璎珞去如何?”
“連先生文武兼備,确是最佳人選!”張禦史點頭稱贊。
“她畢竟是一介女流,你要護他一道!”巫馬考天囑托道。
“陛下,微臣......”張揚有些爲難。
“寡人知道你本出身于東海郡,你且放心,寡人會給你安排好這緣由來!”巫馬考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