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思考這個問題,對于浮生來說,是不是有些爲時已晚?他從公良盡德的荒蕪世界中逃離出來,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個問題。
每次遇到大的變故,他便會有這樣的念頭閃過,隻是這次更加得強烈了起來,他不是懼怕老公良那魂識得強大,也不是害怕身邊人生命的漸逝,他隻是想要比若夢更強一些,隻有這樣,才能保護得了她吧!
比若夢強一點!
就是這樣的念頭,不停得在他的心頭跳躍,甚至他都不會把眸光落在母親的身上,更不會去顧及一旁的老公良那詭異的表情,閉着眼睛卻是表情豐富。
他的身旁圍了許多人,包括他的父親東海王,他爲兒子的蘇醒謝天謝地,更爲老公良的昏迷不醒心思可怖。
小小的浮生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是如此得自私,他想要變強大,想要戰無不勝,想要在若夢面前能炫耀一番,而唯一的辦法就是他要修煉,并且隻有這一條路可選。
人的天賦是上天注定的,可想要成爲天賦異禀這類人中的佼佼者就要付出更多的後天努力才是,除此之外,還要有一個更加強大的師傅!
當他這樣想時,竟然開始有些痛恨自己,都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他已經有了一個師傅了,難道還要另投他人門下?這樣背信師道的事就算是想也不應該想才是。
一旁的東海王看着自己的兒子似笑非笑似愁非愁得,好不容易找回的一絲安慰也消失了,對着浮生娘說道:“快帶生兒回神鳥居吧,興許是他大病未愈,又在宴會上受了驚吓,要好好休息才是,這邊太......太吵鬧了!”他看了下周圍那些侍衛,隻是掃了一眼,又把眸光落在了自己兒子身上。
浮生滿腦子都是若夢,他哪裏肯離去,正在此時,若夢出現在了門口,小家夥一下子又活蹦亂跳了起來。
“小師妹,小師妹!”一句句叫得甚是欣喜。
若夢倒是相當有禮貌,沒有把目光與浮生相會,而是給東海王和夫人行了禮,應對浮生那個白癡一般的問題,隻是用微笑來回應。
浮生卻不依不撓了起來,小身子一努就從母親懷中掙脫開來了,奔到若夢面前又重複了一遍:“小師妹,小師妹,好戲什麽時候開始?”
這話讓東海王和夫人一頭霧水,那些侍衛們更是用奇異的眼光看着浮生,大抵的意思是說,國丈大人都昏倒了,這個大王子竟然還要嚷嚷着看戲,真是沒有家教!
若夢又是淺淺一笑,沒有理會浮生,任憑他搖晃着自己那一張白皙的小手,擡起頭對着東海王和夫人說道:“啓禀郡王、郡王夫人,外面的戲班子開始唱戲了,我這才來看看浮生好些了麽,心想着,還要和浮生一起去看戲呢!”
若夢彬彬有禮的一番話猛地紮進了浮生的心裏,浮生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莽撞,怎麽在這些老公良的侍衛面前嚷嚷起看戲來了,連忙解釋道,“父親,母親,生兒要去看戲,去看戲台子上的戲!”
東海王見兒子又生龍活虎了起來,隻得答應了下來,他隻是想要浮生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不論是去外面看戲,還是回神鳥居,隻要和公良盡德保持一定的距離就好。
“那就拜托若夢照顧一下生兒了,生兒大病還未愈!”浮生娘說道。
“你也随他倆一道去看戲吧,戲班子已經開唱了!”東海王對着浮生娘說道,浮生娘回頭,将滿眼的擔憂落在了自己夫君身上,東海王見狀,又繼續說道,“那出戲我已經聽過許多回了,連戲文都快要能背誦出來了,這裏還需要我,你們先去吧!”
浮生娘隻得随着兩個小娃娃出了内堂,還沒走到大廳之上,一回身,兩個小娃娃就看不見蹤影了。
原來若夢和浮生一道去看好戲去了,隻見兩人回到了若夢居住的那座樓,剛進屋,兩個小家夥就奔到卧榻上,盤腿而坐,若夢對浮生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道運氣。
兜兜轉轉,日月變幻,轉眼之間,又到了荒蕪世界中。
隻是這次他們光顧的世界,不是公良老頭子的,也不是若夢的,而是浮生那個尚如一座書院的地方,這書院中儲藏着浮生閱讀過的典籍,還有那些莫名其妙被灌注進他的身體中的奇聞秘籍。
“我的荒蕪世界何時有了這麽一座書院啊?”連浮生自己都詫異了起來,平日裏心情好的時候,這裏就是世外桃源,遇到災禍之時,這裏就變成戈壁險灘,如今竟然安然屹立着一座書院。
這書院古香古色的,牌匾上隻是寫着碩大的“書院”二字,還是一座無名書院,既然是書院,這裏應該有教書先生才是!
“好戲就在裏面,你不是要看戲嗎?還不抓緊,要不然那主角們都該退場了!”若夢莞爾一笑,站在書院門口,玉指指向書院大門之内。
浮生好奇地向内邁進,剛踏進書院的大門,就聽見一陣婉轉的琴聲,繞梁而來,那琴聲嘤嘤袅袅,側耳細聽,原來是《開懷指玄》,難不成是那逍遙巷的音妙姐姐來到我的荒蕪世界了?
循着琴聲而去,在那杏黃色的古木台上,坐着一位素裝的女子,見她頭上頂着一個高發髻,隻是插着一枚木簪,面容如塘中荷花,不染凡塵,一襲白衣,更是仙氣飄然,眸光如流水,似落非落在琴弦之上。
“你是?”浮生詫異得問道,那女子依舊是在撫琴,沒有理睬浮生,浮生隻得四處張望,又見那女子對面的學堂前,一張藤椅置在屋前,藤椅上坐着一位少年,少年很是悠閑,翹着二郎腿,随着琴聲的節奏顫悠着,臉上一副享受着的表情。
浮生遠遠就認出了這名少年,他放大聲音喊道:“喬良子!喬良子!”
那少年被琴聲所迷,哪裏會聽進去浮生的叫嚷,依舊是翹着腿一邊顫悠一邊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