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白師叔,我同小師哥一道離開蒼梧宮之後,您是也随赫連師兄去了番禺郡的平城麽?”若夢回應了浮生的眼神,她那俏麗的面龐上散發出一道瑩瑩的光亮來,莞爾笑了下,不白立刻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這個小丫頭身上。
“你這個小娃娃,幾日不見,長大了許多,更加俊俏了!你的話不假,你們離開後沒有幾天,我安排好了蒼梧宮内的事務,就随着赫連炯穆回了番禺郡!”不白的神情安定下來了一些。
“番禺郡?是在南疆之上的番禺麽?”浮生也附和道。
“番禺在中柱宮的正南方,與東海郡相隔着琅琊郡,是赫連氏族的發源地,那裏可是你們赫連師兄的故鄉,好山好水,百姓們也都豐衣足食,有米稻之鄉的美譽,他們那邊種的稻谷有我這八面橫秋禦龍劍一樣長,我頭一回見呢!”不白說着,把她腰間别着的寶劍放在桌上,又喝了一杯果茶,果然是釋懷了許多。
“那麽長的稻谷?赫連師兄的郡縣真是富足呢!”浮生說道。
“吃得是足夠的,這娃娃生的也多!”不白忽而臉上又陰霾了起來,繼續說道,“我随你那師兄回了府中,這才見到他的大夫人,還有他的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四個孫子,四個孫女,兩個外孫,一個外孫女,竟然還有三個吱吱呀呀已經會說話了的重孫子,一大家子足足有四五十号人......”
不白師叔的眼眸裏滿滿都是驚奇之色,“他的大夫人比我還小了六歲,就一個人撐起了那麽一大家子,你的赫連師兄自打前朝皇帝,也就是你的爺爺自缢後就流浪江湖了,這一次歸家,全府上下是喜氣洋洋,比你這生辰的陣勢排場還要大!”
“那不白師叔也就是做了姑奶奶了呀!有那麽多小娃娃圍着你轉了!”浮生打趣道。
“原本我變回這老婦人的模樣就沒有幾天,被那些娃娃們一叫,我就更顯得老了許多,再說了他那大房夫人比我還小,我還要叫她姐姐不成!哼!想想就氣憤,你那師兄怎麽生了那麽多娃娃!”不白看起來氣憤得狠,坐在桌前,手裏攥緊了她的那把八面橫秋禦龍劍。
“那師兄的大夫人欺負你了麽?”浮生想到了他的母親,這東海王府的大夫人不是也比他的母親歲數要小麽,母親也是心甘情願做了二夫人,想想浮生就又爲母親鳴不平了,母親和不白師叔可不一樣,不白師叔在蒼梧宮中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她應是受不了平常這官宦家中的婦人之規。
“哼!她要是欺負我倒是好了,我就可以直接拿起我這把劍來與她決鬥一番,她說話輕聲輕氣的,看起來和藹可親的,對周遭的人也是好得不得了,和她一比,更顯得我粗俗不堪、蠻不講理了起來!”
聽不白師叔這樣說,浮生倒是又想起來了他第一次見到不白師叔時候的情境,那時的不白師叔因爲服食丹藥的緣故,身子就像是一個小娃娃,她滿口的霸道之言,與今日的口吻相得益彰,其實也隻是外表變了些,脾氣秉性絲毫沒有變化。
“他的大夫人還說,要你的師兄給我們倆掌燈!”不白氣憤的神情裏摻雜着一些難爲情。
“掌燈是做什麽?”浮生聽得起勁。
“就是初一初三初五初七去她那裏過夜,初二初四初六來我房裏,晚上在誰那裏,就給誰挂上一個大紅燈籠!”
“哈哈,那我以後也給小師妹挂上一個大紅燈籠!”浮生說道,不料若夢舉起小手來敲打在浮生的頭上,浮生趕緊補了句,“不過那燈籠是個長明燈!”
若夢聽後,小臉一紅,咯吱咯吱又笑了。
“你淨是胡說,好好聽不白師叔的話呢!”若夢瞥了一眼浮生,眼神裏既有歡喜也有小怨,繼而又收回到不白身上來。
“嗯嗯,不白師叔,那師兄也同意這樣麽?”浮生接着問。
“你的師兄啊,索性自己睡了書房,他誰的房也不去!”
“哈哈,爲難師兄了,你們是把師兄吓到了吧,怪不得父親也總是睡書房!”浮生說罷,忽而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趕緊看看門外有沒有父親的蹤迹,要是讓他聽到這些麻煩可就大了。
“爲了你的師兄啊,我把我的禦龍劍收了起來,拿起針線來,學起了做女紅,哎,哪裏有什麽風花雪月,哪裏有什麽詩詞歌賦,哪裏還有什麽一聲聲、一更更,隻剩下空階滴到明了,是那燃了一夜的蠟滴,還有我這被針紮破的手指流下的血滴,就這樣,得了你父親的邀請,他還想甩開我一人來赴約!害得我追了一路!”
不白這下把心裏的氣都數落了出來,轉過頭去思忖了下,又補了句,“要是再這麽下去,我隻得求你那師兄,給我一紙休書,我自個回我的蒼梧宮去了!”
登時木櫃的門咣啷一聲打開了,裏面跳出來一位老者,這下他挺直了腰杆,對着不白說道,“休書就休書,那時不讓你去你便要去,去了你又這般胡鬧,今日就圓了你的願,休書是吧,這便寫給你!”
衆人愕然。
剛才不白的話都被木櫃裏的赫連炯穆聽了個清楚,他實在是躲避不過,一下子站到了不白面前,也許是太過于突然了,不白有些木讷,不知如何回應,浮生和若夢連忙攔在赫連面前,你一言我一語得勸說道。
“赫連師兄,不白師叔是在說氣話呢!”
“赫連師兄,先喝杯茶消消氣呢!”
吃着鴨肉看好戲的不詳把那鴨架子扔在了瓷盤上,發出一聲響來,他拍拍手笑道,“你們這家裏的事怎麽都帶到東海王府裏來了,要休妻也要回家休去,在這裏胡鬧算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