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們衆說紛纭,有人說是梧桐之案觸動了什麽妖魔鬼怪,也有人說梧桐就是山中黑妖轉世,更有人說這是上天在憤怒,城裏出了莫大的冤案。
東海王府内,受災最爲嚴重。
忠達集合了家中所有下人,大風使得後花園中的冬日臘梅黃菊殘敗落盡,更使得大屋小屋瓦頂掀飛數間,十幾個丫鬟小厮瘸了腿傷了臂,還好沒有人喪命。
浮生娘趕緊傳喚烏燕、海棠和顔顔裏,海棠和顔顔裏急忙去了夫人房中,唯獨少了烏燕的蹤迹,有人回話說之前見烏燕去了後花園尋大王子,之後就不見了蹤迹。
王府中刮了如此厲害的風,能不叫人心驚膽戰麽?
浮生娘趕緊讓海棠和顔顔裏去尋浮生,兩人圍着王府轉了個遍,小腿都要跑斷了,都說沒有見過大王子,兩人也不敢立即回去禀告二夫人,隻得出了王府,在周圍的街巷中打轉繼續尋覓。
誰又能料想到大王子此時身陷百裏之外的黑魔王洞府之中,正在絞盡腦汁尋得逃脫之計。
這兩日身體異樣,不能再動用真氣,要不然就是再有個白魔王同黑魔王一道,也不一定能困得住浮生,浮生斜睇一番,這洞府深不可測,那洞口定是在千轉萬轉的岔口之後,即使是小動真氣腳底抹油,使得“流星步”奔将出去,恐怕還到不了洞口就又要兩眼冒金星暈乎了過去。
深深魔王洞。
浮生聽了黑魔王口中所述,忽而被這“醉老頭”三個字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他急切地問詢那醉老頭長得什麽模樣,黑魔王摩挲着黑拳一對,黑眼珠子又是一頓胡亂地轉悠,最後悻悻說道。
“那晚天降大霧,看不清那老頭的模樣,倒是一身的酒氣,還有那怪異的功法,着實是讓本大王吃盡了苦頭哇!”
所料不錯的話,那黑魔王口中的醉老頭定是老祖宗了,那晚老祖宗一人前去逍遙巷中飲酒,自打那時起便沒了音訊,也不知這黑魔王與老祖宗發生了何事,使得老祖宗猶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浮生隻顧着自己瞎琢磨,也沒有接黑魔王的話茬,黑魔王唉聲歎氣了幾下,自個又繼續絮聒了起來。
“這天底下還有那樣奇特的人!能與我大魔王打上幾十個回合的人我就沒遇到過幾個,誰料想這醉老頭徒手對峙,竟然與我打了足足一百八十回合,最後我隻有使得自己那把三股烈焰叉,直直插入了他的心髒!”黑魔王兩眼炯炯,唇齒碰撞,氣息從黑乎乎的鼻孔中呼呼而出。
浮生“啊”地叫了一聲,這個大魔王竟然殺了老祖宗?怪不得老祖宗消失無蹤影了,原來是做了他的烈焰叉下鬼!可是,老祖宗不是已故幾百年了麽,愛喝酒的黑袍祖宗隻是老祖宗的一絲殘魂而已,既然是鬼魂,怎麽能又在這大魔王的叉子下重新死一回呢?
想到此處,浮生又冷靜了下來,料想這黑魔王與老祖宗之戰還有下文。
“大魔王,您就這樣把那醉老人家殺死了嗎?”
“哪裏那麽簡單!我那烈焰叉插在老頭子的身上,心中剛飄過一絲勝利的喜悅來,不料那醉老頭登時又變幻出了十來個一模一樣的老頭子來,把我團團圍住!左一拳又一臂,我終是招架不住,拔了烈焰叉隻能放了個煙霧丸,逃出了困局!”黑魔王長歎一聲,“可惜那靈巧的女子就落在了煙霧中......”
“大魔王啊,你真是要害死梧桐姐姐了!”浮生小臉上還是挂着不悅,“梧桐姐姐被人當成是殺人兇手,挖黑心的惡魔呢!你竟然要一個女子替你背黑鍋,真是沒皮沒臉,枉費長得如此黑铮铮了!”
聽了這大魔王的叙述,浮生直覺得這魔王并非是個嗜血如命的邪惡之人,隻是脾氣有些怪異,皮膚有些黝黑罷了,使得梧桐姐姐身陷囹圄也并非是他有意謀劃,想到此處,他又有些懊悔了,懊悔責怪烏燕之詞。
烏燕,又是怎麽回事呢?
雖然烏燕并非有意要加害梧桐,可她對梧桐并不友善,加之那日在茶樓中挖心之人定是烏燕,店小二和萬千雙推門而入,見了烏燕的背影,慌亂中認定爲了梧桐,因爲自始至終,也沒有人見過梧桐的正臉,一切都是那麽巧合,人們順理成章地認爲梧桐殺人挖心跳樓逃逸又不幸摔傷了腿。
至于梧桐爲什麽挖黑心,人們會給她無數種解釋,比如把梧桐認定爲是個喪心病狂的虐殺者。
可是,老祖宗的殘魂到哪裏去了呢?
浮生心中隻剩下這一個疑窦,正在納悶之時,忽而一股白花花的旋風從洞門外刮了進來。
白煙?白霧?還是白色的風?委實讓人難辨。
白色的漩渦打着旋兒沖進了這深深的魔王洞中,黑魔王吃了一驚,順手從石壁上拽出那把三股烈焰叉來,對着白旋風叫嚣道。
“什麽人竟然敢闖我的封鎖魔王洞?”
白風璇璇,浮生也是吃驚不小,剛才還在心中打了個比方,比方這世上還有個白魔王,莫非這下白魔王就現身了出來?
“這禦風打旋的本事也不是什麽深不可測的武學!隻是用了這幾日,我便造出了這一股來,大魔王,你看比你那黑旋風,也差不到哪裏去啊!”
白風中走出一位長衫白袍老者,老者道骨仙風,說話和藹,浮生眼前一亮,心中更是一喜,蹭的一下子跳到老者面前,親昵得叫了聲。
“白袍老祖宗大人!生兒好久沒有見到您老人家了!煉丹爐中一别,這都有好幾個月了吧!”
白袍低眉淺淺一笑,雲淡風輕中又有一股超脫之氣.
“竟是胡說!前幾日不是還要你同我去飲酒了麽,你不去我才獨自前行哩,莫想到半路上碰到這個黑魔王來!”
浮生咧開嘴咯吱笑了起來,“生兒又忘記了,老祖宗說了,黑袍就是白袍,白袍就是黑袍,老祖宗可是無處不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