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海王堂兄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叫做“浮生”的兒子?我又是什麽時候去過東海王府?怎麽我一點也沒有了印象?子桑念實收下了禮品,打賞了小厮,卻是一百萬個想不透,原來這老祖宗摘除子桑念實的記憶時,不小心破壞了周圍的記憶,這記憶就有些掉落了有些淩亂了,外人看起來子桑念實有時瘋傻有時癡呆,總之是病得不輕。
浮生已經連着幾天宿醉晨歸了,反正白天要裝病躺在床上,這樣子半醉半醒着,旁人更是不敢多打擾,隻是梧桐每日都給浮生掩蓋酒氣,她總想着問大王子是不是偷偷喝了酒,但見浮生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她也就把疑惑咽進了肚子裏。
這一日,浮生娘把新熬的紅棗粥端給了自己的寶貝兒子,浮生一口氣喝了三碗,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胃口好,浮生娘滿臉挂着幸福,好不容易裝睡哄走了母親,浮生一咕噜就從床上跳了下來,他喚出了老祖宗,約莫過了三更天,浮生從房内插上門栓,熄了燈和老祖宗從窗戶跳出去,又要去飲酒逍遙。
隻是今日,牆角瑟瑟冷風裏立着一個倩影,這女子在牆角立了許久了,穿的比較單薄,一張原本就蠟黃的臉像是打了一層霜,更顯得消瘦了。
女子不會飛檐也不會走壁,老祖宗和浮生在房上跳躍,女子緊追慢趕着出了王府的後門,因爲她心裏早就有了些譜,也沒有死死盯着這一老一少的行蹤,出了王府便往逍遙巷去了。
原來,在那日的家宴之上,梧桐早就看出了大王子的忐忑,她便仔仔細細聽着子桑念實的話,後來跟府裏的丫鬟小厮打聽,才知道這逍遙巷的位置。
果然不出所料,雖然沒有有意跟蹤,但是這一老一小的身影始終沒有脫離開梧桐的視線,她見浮生跟着這陌生的男人進了煙花場所,又拐進了這珍奴雅閣。
倘若一個十歲娃娃來這風月之所光顧原本就很是令人驚奇了,要是再跟着一個女子,估計這會是尤城最奇特之事,梧桐在門口止住了腳步。
梧桐把身上的棉襖用力裹了裹,也不知爲什麽總是有許多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左右看下來,見這些樓閣前面都站立着女子,個個塗脂抹粉,一副搔首弄姿的庸俗之态,像她這般清麗的打扮流連在這逍遙巷中,倒是成了另外一番精緻了,怪不得那些來尋歡作樂的男子們都一個個如狼似虎得盯着她,像是盯着一朵清純的百合花。
梧桐,有些膽怯,有些羞澀。
忽而三五個男子圍在了梧桐身邊,這幾名男子個個穿金戴銀擠眉弄眼,還沒說話,手手腳腳就放肆了起來,一個伸出大手來在梧桐的小臉上摸了一把,一個伸出胳膊來攬住了梧桐的細腰枝。
梧桐哪裏受過男人的這般輕侮,她推推嚷嚷得掙脫開來,但是這幾名男子卻是興緻盎然,直把梧桐逼到了牆邊。
“小娘子,看你這模樣,不像是那翠微樓裏的,也不像是那春香閣裏的?”
一個男人那一隻手竟然插進了梧桐的花棉襖裏,在裏面揉揉捏捏,臉上淫意大發,梧桐被男子這般蹂躏着,她扭動着身子甩開男子的魔爪。
“莫非,是這珍奴雅閣中新來的藝伎?”
“小娘子是會撫琴還是會吹箫呢?要不把這初頁賣給我得了,我可不嫌棄你被我這吳兄的手摸撫過啊!哈哈!”一旁的小個子男人浪蕩狂妄得說着,剛才伸手去梧桐身上亂摸之人就是他口中所說的吳兄了。
正在這時,一聲怒斥從圈外傳來,這幾名男子聽了聲音,個個收回了手,像是做錯事一般,把目光聚向來者的方向。
隻聽得那怒斥的聲音又響起,“你們幾個是想女人想瘋了麽?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這滿街滿巷的風月之地還不夠你們幾個玩耍的嗎?”
一身月白錦繡長衫,外面披了件鵝絨玉灰鑲邊長披風,一張俊美的臉,潇灑自在,身旁還跟着一個小厮兒,梧桐慌亂的目光終于安定了下來,從那一堆男子中跻身出來,蹭一下跪到了地上。
“叩見子桑大官人!”
噢?面前的這位被羞辱的女子竟然認識我?子桑念實伸手拽起女子來,看了眼,瞬時間魂魄也被震了下,這女子真是有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麗之氣,怪不得他那些狐朋狗友們當街就耍起了無賴!
“你可認識我?”
“認識,認識的,奴婢就是東海王府二夫人的貼身丫鬟梧桐,常在王府内見大官人您!”梧桐怯怯懦懦得說着。
“那你可知這是什麽地方?”子桑念實的目光還落在梧桐的臉上。
“知.....不知呢!”梧桐支支吾吾着,眼神遊離着,“大王子病了,缺了一味藥,我出來買尋,不料天黑我竟然迷了路,遠遠看着這一片燈火通明,便走了過來......”
這子桑念實在家裏窩了幾天,但是實在是難熬,這便又邀了自己的這幾個登徒浪子之友,夜半來這逍遙巷玩樂,不料剛走進來,便遇到了梧桐,他雖然總是有事沒事往王府跑,可是哪裏會留意一個丫鬟,就是那丫鬟長得國色天香,也都隐蔽在了王府的富貴之氣之下,他怎麽會有印象?
“既然如此,那就讓念安送你回府吧!”子桑念實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厮兒,那小厮兒點點頭。梧桐謝過了子桑念實,跟着小厮兒念安就往前走,剛要走,子桑念實又開了口。
“我那侄兒差了一味什麽藥?明日我讓夥計送到王府便是了!”
梧桐一聽,心裏七裏狂狼得一頓狂轟亂炸,登時汗如雨下,她怯懦得轉頭,雙眸中滿含着祈求之情,弱弱說道。
“大官人,您能幫梧桐保密麽?”話音剛落,兩行淚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