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日子好似一夜之間就消失了,從師傅消失的那天起,他似乎什麽都不明白,他幾乎問了所有人,爲什麽,爲什麽大人們看起來都是那麽憂傷,痛苦并且幸福着,淚水很鹹,但是人會笑着流淚。
爲什麽?爲什麽一本經書可以掀起驚濤駭浪,難道成爲至尊叱咤武林就可以吃到更加香甜的果子嗎?不,那些人不吃野果,他們吃大魚大肉,吃山珍海味,還有的,會吃人。可是那樣的味道真的比獅子峰上的野果鮮美嗎?懷鹿,真的想不透。
他把金丹給了不白師叔服食,這金丹确實奏效,雖沒有讓不白變成稚嫩的小娃娃,但是皮膚有了些許光澤,看上去差不多和赫連師兄一般年老了,這樣,他們倆人也倒是般配。
不白瞥見懷鹿手中的令牌,淚水又流淌了下來,繼而明白了不散的安排,她對懷鹿說,“我有負師傅的寄托,她把這蒼梧宮交給你,希望你可以帶着弟子們趟過這個難關!”
懷鹿的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他看了一眼赫連師兄,說道,“師兄,師兄,咱們回獅子峰吧!師傅和懷藍應該都回去了呢!”,赫連見懷鹿一張期盼的臉龐,又看不白那張也充滿也寫滿期許的臉,他有些爲難,轉而對懷鹿說道。
“懷鹿,如果師兄要回趟家,你願意陪師兄一道前往嗎?”
“回家?不是回獅子峰嗎?你還有一個家麽?在哪裏?”懷鹿像是得到了他問題的答案,有些失望,他對赫連的家并沒有興趣。
不白聽了赫連的話,臉上有了些嬌羞,赫連答應過她,要娶她過門,這下說的應該就是迎娶之事,越想越是覺得老臉上更加有了些光潤來。
懷鹿看看赫連,又看看不白,似又明白了些什麽,“你們回你們的家吧!懷鹿是要回獅子峰的,那裏是我的家!”說完,懷鹿轉身跑了出去,身後隻聽得赫連師兄呼喚了幾聲,懷鹿自是埋頭向前跑,一頭撞進了烏燕的懷裏。
烏燕也是心急火燎一般,被懷鹿撞了一下,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她爬起來,雙手握住懷鹿的肩頭,見懷鹿一臉沮喪,問道,“懷鹿,懷鹿,師傅醒了麽?”
懷鹿忍着心裏的不快,點了點頭,烏燕松開懷鹿,朝着靜欲房趕過去,嘴巴裏嘀咕着,“上來了,上來了,白刷刷的人馬都上來了!”
什麽上來了?懷鹿一拍自己的小腦袋瓜,哎,差點把大事忘了,白蓮教的那些壞人還圍在蒼梧宮外,先抵禦外敵才是第一位的,赫連師兄和不白師叔你侬我侬的,把懷鹿都攪合暈乎了,懷鹿蹭蹭蹭又使出了流行步,一下子就奔到了宮門口。
果然如烏燕所言,就在一裏外,似有千萬白花花的人馬守候着。
“看來赫連師兄是要和不白師叔一起了,隻剩下懷鹿一人,連元寶都不知去向了呢!”懷鹿騎在宮門之上,小小的身子躲在遊龍戲鳳的雕花中,這宮門頂上還真是一個絕佳的隐身之處,從外面和裏面都不會有人發覺。
白蓮教的弟子們隻是駐紮在蒼梧宮之外,并沒有馬上進犯,遠遠地懷鹿看見了白菊君子和白竹君子,白菊君應是傷勢還未痊愈,讓人用竹椅擡着,一簇簇白衣弟子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竹塵,他小心伺候在白竹君一旁,不知道爲什麽懷鹿覺得竹塵是個好人,也許他從竹塵身上看到了自己。
蒼梧宮卻是宮門緊閉,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不白和衆弟子都在休養生息,畢竟是身體剛有好轉,如果直接應戰,是必輸無疑。夜幕降臨了下來,白蓮教弟子點起了篝火,懷鹿趁着夜色,躍到了宮門之外,他現在穿的是白蓮教徒的衣服,上面繡着一個“菊”字,隻要他避開白菊君的弟子,旁人很難辨别出真僞來。
“嘿,竹塵!”
竹塵一人離開了聚衆的篝火,手裏握着一個剛烤好的玉米棒子,正坐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頭上,一邊啃着香甜的玉米,一邊望望遠方。懷鹿忽的從石頭後面竄了出來,吓了竹塵一跳,手中的玉米掉在了地上,轉頭看是懷鹿,便捂住了嘴巴,沒有喊出聲來。
懷鹿撿起地上的玉米棒子,撣了撣上面的土,湊到嘴巴面前,啃了一大口,“真香!比桃子香多了!”,說完,又啃了一口才把玉米給了竹塵。
竹塵是又驚又喜,驚的是懷鹿怎麽能在這麽多白蓮弟子堆裏出現,喜的是他竟然沒有毒發身亡,他這兩天心裏一直惴惴不安的,和懷鹿萍水相逢,卻是格外得親昵,那日别離開了,還是挂念了起來。
“你這命大的小家夥,既然已經離開了這火坑,做什麽又跑了過來!”竹塵拽着懷鹿,躲到了大石頭後面去說話,一邊說一邊往外面瞅着,生怕被其他的弟子發覺。
“我來告訴你的我的名字!”
一張稚嫩的臉,一雙澄淨的眼眸,懷鹿的回答讓竹塵很是吃驚,難道這小家夥冒着危險跑過來真的隻是爲了告訴他他的名字麽?見竹塵沒有說話,懷鹿繼續說道。
“我叫做懷鹿,原本是生活在上面的獅子峰上的,不是山那邊的農戶家,之前确是說了謊的,但是對你,我不想說謊話,我叫做懷鹿,師傅說我是一隻麋鹿用懷中的奶水喂大的,所以叫做懷鹿!”
篝火堆那邊,梅蘭竹菊四君子的弟子們竟開始了武藝切磋,很是熱鬧,暫且還沒有人注意這遠處的巨石,竹塵和懷鹿兩人一人一口玉米,邊啃邊聊,懷鹿從心底生出一些快樂來。
萍水相逢,相見恨晚。懷鹿提議,要和竹塵結拜爲義兄義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