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那個怪人是?”
小懷鹿問道。
“他是我的師弟,你的師叔醉癡。”
“我還有個師叔啊?那就是說以後有人陪我玩了,我終于不用再和山裏的猴子一起玩耍了!太好了!太好了!”
小懷鹿歡呼雀躍了起來,不周看了一眼無憂無愁的懷鹿,心裏感慨道。
“你既是這天子之命,自是與八方經有緣,是爲師活的太過于小心了,不願你去碰觸這紛紛擾擾,但是注定你是要走出去,我又能保你幾時安穩?”
想着又是一聲歎息,“命由天定,事不由人,懷鹿,明日起,你不用再每日練習奔跑,明早卯時一刻來找我!”
“師傅,師傅,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再打坐受罰了?”
小懷鹿的心思又野到了觀堂之外,那裏有他多年的玩伴,這五年來,雖然前兩年小懷鹿隻是一個隻懂得嗷嗷待哺的小兒,可是他隻是見過師傅一人,這大千世界對于他來說,隻是廟堂中的神還有神的故事。
“你現在耽擱了半炷香的時間,還有兩燭半!”不周拂塵甩了甩,指着魁星殿外的香爐,對小懷鹿說着。
小懷鹿順着師傅的指示看過去,原來在大香爐中,師傅早就點燃了一炷香,現在那炷香正慢悠悠得燃燒着,星星火點,縷縷白煙。
“師傅,是要按照這裏的算時辰啊,魁星殿裏也點了,這外面有風,不準!”小懷鹿還是想跟師傅打馬虎眼,那殿裏的香,他是一起點了三根。
“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再磨蹭下去,就再添加一炷!”
見師傅還是這樣不依不撓,小懷鹿又怏怏地重回了魁星殿裏。
他擡頭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魁星像,面目猙獰,金身青面,赤發環眼,頭上還有兩隻角,乍看上去甚是恐怖。
“魁星爺啊魁星爺,爲何我一做錯事,師傅就要我來與你相伴?”
小懷鹿又隻得重新打坐,這幾年練習奔跑,身體變得結實了很多,一下子打坐三炷香的時間不成問題,也許不周就是希望小懷鹿可以動如赤兔,靜若處子。
“嘿,小家夥,小家夥!”
一個香噴噴的鴨腿飛到了小懷鹿身上,這些年他哪裏動過什麽葷腥?都是陪着不周師傅在食白粥青菜,忽而覺得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這是著名的京都烤鴨,我從京都帶回來的,你快點嘗嘗!”
小懷鹿左看右看,才發現魁星像下方的帷幔裏傳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個笑呵呵的老頭鑽了出來,這不是剛才和師傅打架的師叔嗎?
“懷鹿拜見師叔!”
小懷鹿順勢把盤坐的雙腿散開,壓到了身子底下,給醉癡不詳行了一個禮。
“不周給你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懷鹿啊?懷鹿,懷鹿,真難聽,要不我給你改一個名字吧!”
“謝過師叔,師傅給懷鹿取名,懷鹿心中感恩,這名字,我覺得甚好,不用修改!倒是師叔的娃娃,不知道叫做什麽名字?”
經得小懷鹿這麽一問,不詳這才想起還沒有給小女娃取名字,他眼珠子一轉,又接過了話茬。
“你告訴我,爲何你師傅給你取這麽個名字?”
“聽師傅說,懷鹿小時是喝一隻麋鹿的奶水才活下來的,所以就叫懷鹿了,一則是我是被麋鹿養活,二是要我懷中銘記麋鹿之恩。”
“這樣啊,那我就給小女娃娃取個名字叫做懷羊,我給她找來的是羊奶!”
不詳手裏攥着一個皮囊,晃動了兩下,裏面裝滿了羊奶。
“不好聽,不好聽,還不及懷鹿的名字哩!”小懷鹿擺擺手,一副嫌棄的表情。
“那就叫懷奶?呃,好生奇怪的名字........”
“那些故事裏很多女娃娃都是用顔色命名的,師叔,你看懷藍這個名字可好?”小懷鹿嘟着小嘴,思考了片刻,就說給了不詳。
“懷藍,懷藍,藍水色似藍,日夜長潺潺。藍字妙哉!”不詳看了一眼小懷鹿,又從懷裏掏出個鴨翅膀來。
“快快快,吃完了鴨腿,師叔再給你個翅膀,你跟着不周,想必這些年也都是吃的清淡,沒有沾過葷腥!”
懷鹿舉起香噴噴的鴨腿,剛要咬下去,不知怎麽,眼前就顯現出了師傅那一張嚴肅的面龐來,他又把手放了下去,帶有一絲不情願地跟不詳說。
“多謝師叔,師傅現在讓我在這裏打坐反省,打坐期間不能進食!”說着就把鴨腿遞給了不詳。
不詳瞅了一眼懷鹿,又看了眼身後的魁星像。
“你師傅那是良苦用心,八方觀有三十六宮殿,你可知他爲何要你在這魁星殿打坐?”
不詳盤腿坐在懷鹿一旁,聞了聞鴨腿,大快朵頤了起來。
“懷鹿冥思也不知呢!”
“哈哈,因爲天子之命,多乃是魁星在世,當年的大魏開國皇帝子桑赤梏就是,他統一八方之後,号令三十六天罡,開疆擴土,話說三十六天罡内含三十六法,翻江攪海、飛沙走石、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小懷鹿聽得甚是入迷,他問到不詳。
“師叔所說的這些魁星的本事,師傅和師叔,也會麽?”
“那些都是傳說,小家夥,我和你師傅也不過就是個苦苦的護經人而已!”
“護經人?護什麽經?”懷鹿接着問。
“呃,什麽經?牛經、馬經,就是些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經而已!”
不詳差點說漏了嘴,趕緊打馬虎眼,想要糊弄過去,可是小懷鹿卻是個機靈鬼,他湊到不詳跟前,輕聲說了句。
“師傅是世外高人,師叔是山外遊俠,我看你們肯定有什麽秘密,好師叔,說給懷鹿聽吧!”
不詳也不知這個小小的懷鹿是從哪裏聽來的這麽多新鮮古怪的詞,看他那人小鬼大的模樣,不詳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那個調皮搗蛋的西漠少年,不禁歎了口氣。
“師叔,你怎麽也學起師傅來了呢,他總是這樣歎氣,哎,哎,哎的,是懷鹿讓你們擔憂了嗎?”
懷鹿剛說完,隻聽得一陣清脆的啼哭聲,穿透了院牆,不詳一驚,喃喃了一句“懷藍醒了,興許是餓了!我的小祖宗,我這就來啦!”
嗖得一下,不詳飛身翻到了院牆另一面。懷鹿一臉迷糊,這個師叔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倒是放浪不羁來去自如,隻是師傅爲何要我守着魁星殿呢?懷鹿心裏還是疑團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