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鳥鳴喚醒“懷鹿”那顆貪玩的心,他睜開一對惺忪的眼,房檐下的鳥窩立刻就把全部的興趣吸引了去,還沒有穿上鞋,就竄到房梁上,伸出手要去掏鳥窩。
“住手!”
不周一聲令呵,小“懷鹿”猛地收回那隻小手,下盤沒了重心,竟然從房梁上摔落了下來。
他重重得摔在不周面前,不周擺出一張老氣橫秋的臉,一老一小,兩人相處了五年時間,小“懷鹿”早就摸清了不周的脈絡,平日裏調皮搗蛋,都是被不周呵斥兩句,然後罰去魁星殿打坐。
“師傅,徒兒知錯,現在就去魁星殿打坐,一炷香的時間!”
小懷鹿咕噜着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也不知身上是否疼痛,頂着一張笑臉,沖着不周做禮。
不周面無神色,眼眉一低,胡子一捋,小懷鹿立即明白了師傅的意思。
“不,是兩炷香,呃,三炷香的時間!”
不周點點頭,小懷鹿箭步似流星,飛奔到了魁星殿,點了三炷香,雙腿一盤,眼睛一閉,往蒲團上一坐,就開始了打坐。
“反正我是點了三炷香,師傅也沒有說是一根一根地點,還是三炷一起,這樣也不算是違抗師命!”
小懷鹿半眯着眼,一邊打坐一邊自我盤算着。
不周從遠處看了小懷鹿一眼,不由得念叨了起來:
“天樞之宿爲貪狼,引領三台朝帝旁。
典司多士擅文場,名在第一聲播揚。
因此冰炭癡兒腸,仿佛肖象祈流光。”
這也恐怕就是不周不讓小懷鹿研習武藝得原因,他生怕這個徒兒跻身于名利場,雖有天子之命,無奈卻生在前途渺茫的家庭,唯有“流星步”才是自保的本領。
可是世事早就被安排,又豈是不周道人可以左右,不周又看了一眼小懷鹿一本正經打坐的模樣,忽而一陣清冷的劍氣襲來。
如蒼松劈山般伶俐的劍落了下來,手持這玲珑劍之人恐不周再熟悉不過了,他箭步沖過去,不詳來了一個天馬回身,劍心直指不周的膻中穴,不周側身躲避,腳踏青石,淩空飛起,旋轉着囚龍火拂塵,朝着不詳的臍窩正中就是一掃。
這八面囚龍火拂塵不偏不倚,正中了不詳的神阙穴,不詳瞬間擋在地上,打起滾來,一邊打滾一邊求饒。
“好師兄,好師兄,快給我散開這穴道的經氣,我的身體,怎麽控制不了了。”
不詳腿腳都不聽使喚了,這時從懷裏的包袱裏滾落出一個小娃娃,小娃娃不過兩歲多點,頭上紮着一個朝天發髻,身披紫金雪底對開衫,再看一眼,眉目清秀,面若桃花,是個女娃。
魁星殿裏的小懷鹿聽見外面的打鬥聲,也出來湊熱鬧,一看是師傅跟别人打起來了,正好見識一下師傅的本領,對手落地後,小懷鹿拍手大叫“好,好,好,師傅最厲害!”
不周從地上抱起女娃娃,又甩了甩拂塵,給不詳解開了穴道上的經氣,不詳從地上起身,一把奪過不周懷裏的嬰孩。
“你找了個天子徒兒,我也找來一個鳳鸾徒兒,我們約定個三年光景,然後讓徒兒們比試比試,若你赢,我自會把我的半份經書贈送于你,若我赢,你就把你的八方經上卷傳授與我,我也會恭敬地叫你一聲師傅,不叫你師兄了!”
不詳說起話來像是一個小孩子,又像是喝醉了酒的村夫,怪不得取号醉癡,說完,不詳上下打量了一番小懷鹿,小懷鹿吐着舌頭給他做了個鬼臉。
“你這孩子養得還不錯,就是不知道身手怎麽樣,别看我這個是女娃娃,我可告訴你,她是天生的鳳鸾之命,專門克什麽天子之軀的!”
“胡鬧!”不周甩了一下拂塵,嚴聲呵斥道。
“你又擺出那副冷冰冰的面孔了,我告訴你,你這樣對你這小不點兒徒兒可能管用,對我是一點用都沒有,你在你這陋室軒,我在我的明月閣,咱們是井水不犯河水,約定的時間一到,我自會帶着我的愛徒,來你門前讨教!”
不詳說完,抱着女娃縱身飛躍過院牆,其實不詳口中的明月閣和陋室軒也就一牆之隔,還煞有介事得說成是兩個門派的感覺,起因也緣起于一部經書。
大魏之前,天下盡分八方,世家割據,戰亂紛争,民不聊生。子桑家族世代生活在東海郡内,東海王公爵的封号也是世代相襲,原本遠離紛戰,不料戰火卻燒到了相鄰的琅琊郡内。
東海王揭竿而起,與琅琊王上官氏族并肩作戰,子桑家族迎來了家族的第一百二十八代傳人子桑赤梏,他骁勇善戰,所占之處又深得民心,用了五年的時間,統一了八方,建立了聲名遠播的大魏朝。
傳聞,子桑皇帝乃是魁星再世,身懷三十六天罡,有斡旋乾坤偷天換日之技,子桑皇帝晚年,隐居在明月山中,練就一本《八方經》,内有奇門遁甲号令天下之法,八方經在則天下興,一時間天下武林變成了政權争奪的血煉場,武林殺戮皆因搶奪經書而起。
不周原本隻是富商子弟,遊曆天下廣交好友,偶然遊曆至明月山中,見山中景色奇幽,流連忘記歸途,在山中迷了路,又在石壁前做起了夢。
夢中有位白須老者,自号不見道人,他讓不周敬了三盞茶,竟然就這樣拜了師,不見打通了不周的全身經脈,又将八方經的上卷經氣灌注在其體内,叮囑他,要用畢生去守護經書。
不周醒來後,覺得身輕如燕,用力一跳,竟然越過了石壁,來到獅子峰的八方觀前,一些時日後,又有一位少年越過石壁,告訴不周,他是不周的師弟,号不詳,同爲守經人。
不周不詳,一人守護八方經上卷,一人守護八方經下卷,不詳日日琢磨着要與這個師兄比試一番,看看到底是下卷厲害還是上卷更勝一籌,可是不周卻是閑雲野鶴不予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