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麻子捂着臉上傷口不斷地咳嗽着走到垂死士兵的近前,借着微弱的火把光才發現他已經沒有救了。劉麻子盯着平靜而幽深的水面,想要看清水裏究竟有什麽機關,卻發現水面之下是無邊的黑暗,什麽也看不到。
“八嘎……”高橋次郎氣得差點瘋掉,前後幾秒中的時間就葬送了兩個手下,而竟然沒有看到“殺人兇手”!
黃簡人舉着火把觀察着水面,沿着岸邊向更遠的地方走去。片刻之後才回來:“這條暗河叫落魂溪,是一個真正的防盜機關。”
“落魂溪?難道前面便是王陵墓道的入口?”高橋次郎平息一下情緒,緩步走到懸浮着的機關石位置,觀察良久才疑惑道:“這裏有通向對岸的石頭,我們必須快點過去,否則那些頑匪會捷足先登!”
“太君千萬别魯莽,我懷疑這裏面有機關!”劉麻子慌忙阻止道:“此爲陰陽河的格局啊,青石看似築牢在水中,實則是通過機關懸浮與水面,若踏不準的話就會出動機關,人仰馬翻掉進水裏,水中則是排刀大陣,他們兩個就是死在排刀機關上的。”
高橋次郎倒吸一口涼氣,這是一組連環的機關,比毒龍潭裏面的斷龍石厲害得多。再回頭掃視一眼身後的五個手下,一路而來竟然損兵折将,實在是讓他惱火不堪。
“我不相信有這種機關,石頭明明是築牢在水中的,沒有懸浮的石頭也不會有什麽高深的技巧,水下的排刀倒是真的!”高橋次郎揮手:“你們上去試一試!”
幾名士兵不明所以地上前,叽裏呱啦一陣。一個士兵背着槍舉着火把一腳踏上了機關石,機關竟然石巋然不動!
劉麻子摸了一下老臉,尴尬地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太君還須小心些!”
黃簡人盯着士兵的落腳處微微皺眉,眼看着他又邁上了第二塊機關石,機關石依然沒有動。高橋次郎長舒了一口氣:“劉先生,您所說的機關在哪裏?這麽大的石頭就是插在水中的,怎麽會懸浮在水上?大家快點通過,不要再浪費寶貴的時間!”
兩名警察也舉着火把跟随日本兵上了機關石,河面上火把的微光形成一條詭異的曲線。黃簡人微眯着眼睛看着水面上火把光的倒影,俨然是太極八卦的半壁,如果所料不錯的話對面應該是另半壁。
劉麻子說的沒有錯,這條河絕非僅僅是水下的排刀那樣簡單的機關,這些看似牢固的石頭絕對有蹊跷。至于爲何沒有出現狀況,大概是幾百年的時間過去,機關失效所緻。如果真的失效了倒是便宜了這幫混蛋!
“劉先生,您爲何不過?”黃簡人慢條斯理地看一眼狼狽不堪的劉麻子冷笑道:“是不是怕這些石頭是機關石,有去無回?”
劉麻子尴尬地笑了笑:“黃署長豈不知任何大型王陵古墓都會有防盜機關?有暗弩飛璜火洞子,積砂積石懸索橋等等,如此規模的王陵墓道口怎麽可能沒有機關設伏?水下的排刀已經證明了。”
“劉先生想多了,幾千年過去這些機關早已失去效用,他們走的很穩。”黃簡人擡眼望着第一個火把微光,忽然發現那支火把抛向了空中,人一頭栽到了水中,激起一陣水花,掙紮幾下便沒有了聲息。
後面的人大亂,調頭想返回,但腳下的青石卻是活動的,幾個人紛紛落水,包括兩名警察!
突發的一幕驚得高橋次郎目瞪口呆,火把光瞬間湮滅,隻能聽到混亂的呼救聲和在水中掙紮的聲音,幾分鍾之後水面又歸于平靜,周圍陷入絕對的黑暗之中,仿佛方才的血腥一幕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高橋次郎頹然地坐在地上,喉嚨裏面像是堵着一塊棉花,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驚恐地看着平靜的河水,陷入無限的恐懼之中。七條生命瞬間便被吞噬,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太君……我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劉麻子期期艾艾地走到高橋次郎近前:“這個機關被重新置過,一定是頑匪宋遠航玩弄的伎倆,旨在阻擊太君順利進入墓道。”
高橋次郎憤怒地看一眼劉麻子:“你明白得太晚了——帝國的軍人不是這樣被殺死,他們應該死在戰場上!”
“我已經警告過您了,這裏是王陵的入口,怎麽可能不設伏?沒準那些頑匪在對面已經準備好了槍炮,專等我們來呢!”劉麻子的話不軟也不硬,但卻意味深長。
“究竟要怎樣才能過去?”
劉麻子翻了一下眼皮,他們死得有點浪費,倘若能探出第一塊機關石的安全位置,餘下的機關石都能解開。但現在卻沒剩下多少人,誰會去拿命試探?不過小日本對這東西着實不明白,騙他跟騙三歲小孩似的。
張久朝陰鸷地看一眼高橋次郎:“這個機關設計得很巧妙,如果有人成功地通過的話就會重置位置,也就是說現在所有的機關石都是活動的——從現在開始。按照天幹地支搭配,這第一塊機關石是甲子位,以此類推,便能順利過去了。”
高橋次郎深深地思索片刻,現在的形勢發生了極爲玄妙的變化,自己隻剩下一個警衛了,而黃簡人、張久朝和劉麻子這三個家夥都心懷鬼胎,不足相信,目下隻能等待增援前來。
“黃署長的意見呢?”高橋次郎打定主意,他們是拴在一起的螞蚱,誰都逃不掉。
黃簡人思索片刻:“劉先生隻說對了一半,現在爲戌時一刻,劉先生說機關重置子時不足爲信,我可以試一試。”黃江熱舉着火把走到岸邊,平定一下心神:“倘若爲子時位,則劉先生說的對,但若是戌時位則驗證了我說的。”
劉麻子陰冷地看着黃簡人:“黃署長思維缜密,在下佩服。”
“劉先生通宵奇門遁甲,難道沒有仔細研究一下落魂溪的格局?目下是驚蟄剛過第十日,此刻爲戌時,我們的方位是西向北行,你該知道這是什麽格局。”黃簡人說罷一腳便踏上了第一塊機關石,石頭巋然不動,而落腳位正是他所算計的一樣,心下不禁狂喜。
劉麻子冷汗直流,膽戰心驚地看着黃簡人有些瞠目:“黃署長的意思是落魂溪的格局是……死門?!”
高橋次郎還沉浸在方才詭異的腳刹之中,五名手下就要抵達對岸之際竟然全部落水而亡,連屍首都沒得找,黃簡人的兩個手下也搭進去了,目前唯有等待後方增援才能前行。
但前行的路恐怕不是那麽好走,一向以“中國通”自謙的高橋次郎在最古老的東方哲學面前竟然還不如一個懵懂的小學生,她有一種陷入文化泥沼的悲哀!
中國的機關曆史上溯幾千年,衆多的能工巧匠創造的機關無算,更是以博大精深的易經八卦奇門遁甲爲底蘊,經過千年的發展融合,使機關變得于家務完善。尤其是墨家的機關算計更是神鬼莫測。
當然,高橋次郎不會明白這些。
黃簡人退回岸邊凝重地搖搖頭:“我的意思是說你理解錯了,這個陰陽河機關是進入王陵墓道的最後一道機關,并非是以奇門遁甲所緻,而是天幹地支組合而成,方才我根據現在的時辰推算出來的落腳點才是正确的。”
高橋次郎忽然興奮起來:“黃署長找到了如何度過機關的辦法了?”
黃簡人苦澀地點頭:“當務之急是等待田中閣下和秋野戰隊,大家彙合一起之後在渡過落魂溪。”
高橋次郎感激地拍了拍黃簡人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黃署長是我們真正的朋友!”
對于通曉堪輿之術的黃簡人而言,這個機關的玄妙之處并非是識破了天幹地支輪回規律,而是他清晰地看到了第一塊機關石上的劃痕——那劃痕顯然是有人特意留下來的,他知道耿精忠一定會跟着宋遠航走,這對黃簡人而言是最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