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橋次郎再一次站在寒潭對面的山坡上望着氣勢恢宏的瀑布的時候,逼人的氣勢讓他膽戰心驚。震天的咆哮之音似乎就在腳下,卻撞擊着沉重的心神;巨流撞擊在崖壁之上形成萬千綻放的梨花,同時釋放出沉悶的嘶吼之聲,攝人心魄。
而巨流墜入的寒潭如同深淵一般的存在,在轟鳴巨響和浩瀚之力下變得若有若無,飛揚幾十米高的水霧随風飄散,方圓百米之内的樹木都籠罩在一片水汽之中。瀑布飛流的水汽與山谷裏蒸騰的霧氣相互碰撞,便在交界之處形成了詭異的“旋風”!
衆人望着九條巨型飛瀑不禁驚歎大自然的力量,那是一種扭轉乾坤的力量。
“黃署長,可曾看到了九瀑飛天的奇觀?”高橋次郎凝重地看一眼黃簡人,他看到的不過是攝人心魄的瀑布而已,哪裏有什麽飛天?他甚至對自己的想象力匮乏感到懊惱,不由自主地望向瀑布上方的天空,那裏的水霧在陽光的照射下分外刺眼,不禁打了兩個噴嚏。
黃簡人觀察着地形,自然的力量已經改變了九瀑溝的地貌,唯獨那九條瀑布依然如往昔一般存在,水量多了不止一倍,聲勢更大了許多,除此之外便是入水的寒潭——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黃簡人與白牡丹相視一眼,老臉浮上一種難以察覺的冷笑。一句話也不說,便轉身向北側的高坡行去,劉麻子皺着眉跟在黃簡人的後面,白牡丹和黃雲飛緊随其後,将高橋次郎和田中道鳴涼到了一邊。
北側的高坡視野更爲開闊,而随着位置的不同觀看瀑布的角度也發生了改變,在這裏觀看瀑布竟然比之前的位置更爲壯觀——九條瀑布飛流直下,撞擊飛散的水霧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道“幕牆”,水霧在“幕牆”裏飄飄蕩蕩,又與九瀑溝裏蒸騰的熱汽相互勾連,竟然有形成一體的趨勢!
黃簡人拿出懷表看一眼時間:“劉先生,這裏怎麽樣?”
劉麻子狐疑地望着瀑布,微微颔首,拿出陰陽鏡平放在地上,掐着手指算了半天才長出一口氣:“黃署長不愧爲堪輿高手,此位置拿捏得妙到豪颠!”
“劉麻子,别裝神弄鬼的,到底妙在了哪裏?”白牡丹嗔怒地瞪一眼劉麻子:“要是解釋不出來,老娘把你揣進寒潭裏喂王八!”
劉麻子猥瑣地一笑,收起陰陽八卦鏡,若有所思地望着瀑布方向:“乾坤天地,萬物陰陽,陰盛而陽衰,物極則必反。重陰之極乃至玄陰,重陽之極乃至玄陽。而此位置爲正北玄陰之地,天幹爲坎,五行之水也!”
黃簡人點頭不語。
橋次郎深知劉麻子與黃簡人想的如出一轍,但與自己的理解有些出入,他理解的是不過是此處開闊些,易于觀察而已!
“再則,九瀑所處的方位爲正南,天幹離位,五行屬火,故所見之霧霭重重,乃是玄陽所緻,離火之位卻是飛流之下,坎水之位是日火高升,故此位置是最佳的觀測九瀑飛天的地方,不知道我說的正确否?”劉麻子滿臉堆笑地看着黃簡人,竟然有些飄飄然。
白牡丹冷哼一聲:“劉麻子牽強附會了半天,黃署長給個解釋吧?”
“此處位置較高,視野開闊,我擔心上遊的河流泛濫成災,會殃及低窪之處而導緻不必要的麻煩。”黃簡人淡淡地笑道:“不過劉先生按照陰陽八卦推理,附會得天衣無縫,此處的确是天幹坎位,亦是五行屬水。”
高橋次郎猶疑地點點頭:“黃署長,九瀑飛天的奇特景觀如何才能看到?”
黃簡人長出一口氣:“高橋先生,這個還得劉先生判斷判斷。”
高橋次郎看向劉麻子,劉麻子老臉尴尬地笑了笑,滿臉的褶子堆在一起,從容地笑道:“黃署長太過自謙了,今天是公曆三月十六日,農曆二月十五,上元最後一天,驚蟄剛過亦爲十日,按照九宮之術此時此地爲陽遁之局,預示着探寶隊裏面有一位隐藏的高人并未現世,若是附會于九瀑飛天的格局之中,則昭示着即将發生驚變,故此,這個位置爲九星一門天蓬星,時辰爲子時,而我們對面的瀑布卻是不然,以我推算應該是午時左右便可出現異變!”
白牡丹的臉色變了變,狐疑地瞪着劉麻子,想要破口大罵卻提不起來精神。這家夥所說的“陽遁”之局所隐藏的高人是附會還是故意所指?所指的是何人?難道是黃簡人嗎!
“沒想到劉先生對九宮八卦精研如此,實在佩服!”高橋次郎贊賞不已:“黃署長,劉先生推算的是午時發生驚變,你意下如何?”
黃簡人點燃一支煙悠然地品味着:“劉先生所言不差分毫,按照九宮八卦之格局所推算的應該是在午時左右,不過我可以坦白而言,二龍山山高林密,上午的陽光難得進入,而正午的陽光最爲充足,我們選擇的這塊開闊地可以看見真正不同的景觀,至于是什麽樣的景觀,我的确是不知道,也許什麽也看不到也未可知。”
劉麻子盤腿坐在山坡上望着不遠之處的瀑布,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在說話,而黃簡人則優哉遊哉地欣賞着九瀑溝美景,高橋次郎目不轉睛地盯着瀑布方向,陷入沉思之中。
白牡丹靠在樹下歇息,不由自主地望一眼瀑布的方向,輕歎一聲:“憑借附會若是能看到西洋景兒的話,我白牡丹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劉麻子猥瑣地笑了笑:“請白老闆恭候一時半會的,有沒有西洋景一看便知。九宮格局已經注定了這個結果,除非有人逆天改局,但我料想決然不會有這樣的高人存在!”
正在此時,田中道鳴忽然驚呼一聲:“快看!”
衆人的目光“唰”地投向了瀑布方向,隻見在九瀑碧水寒潭的正上方緩緩地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彩虹——橫跨九條瀑布,淡淡的彩虹将九條瀑布悉數籠罩在裏面,蒸騰的水霧幾乎讓彩虹蕩漾起來!
“太美了!”白牡丹不禁驚詫莫名:“這就是九瀑飛天嗎?老娘不是來看什麽狗屁彩虹的,高橋先生我說的對吧!”
高橋次郎漠然點頭,卻沉默不語,因爲他看見劉麻子和黃簡人的臉色同時變了,黃簡人定定地望着淺淡的彩虹,手指不斷地掐算着,嘴裏似乎念念有詞,卻聽不清說的是什麽話,唯有正在擺弄着陰陽八卦鏡的劉麻子看也不看瀑布上方出現的彩虹,而是拿出一支古舊的懷表,看一眼時間後才長出一口氣。
“還有一炷香的時間,大家拭目以待!”劉麻子收好懷表,淡然地望着瀑布上空淺淡的彩虹,滿臉褶子都忽然收緊了一般,呼吸卻急促起來。
淺淡的彩虹悄無聲息地發生着變化,并非是色彩上的,而是形狀!那優美的弧度似乎收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制,逐漸變成了扁圓形狀,一股巨流在空中破碎,讓扁圓形的彩虹突然動了起來——仿若從飛流的瀑布之中緩緩分離出來的個體一般。在高達幾百米的高空水霧屏幕上形成一個奇怪的圖案!
圖案的顔色也在發生着變化:七彩飛虹的上半部的顔色變得更爲濃豔,三條彩色的弧形帶宛如靈動飛舞的炫龍一般;而下半部分即将脫離瀑布巨流的束縛一般,萬千破碎的水花形成了刺眼的兩種顔色,金色和銀白——金色的陽光的顔色,銀白則是水花破碎的顔色。
上下兩部分奇特的虹在緩緩的流轉、移動,上部分似乎在逃離,而下部分金銀兩色的琉璃帶束縛着,整體形狀逐漸圓潤起來,在某一個瞬間,在瀑布的上方竟然形成了一個近乎圓形的奇特圖案!
七彩絢爛的虹逐漸變成墨綠色,而下方的金銀兩色被完全的金色所取代,流轉的霧氣在圓潤的圖形中沖突,猶如困在球籠裏的兩條巨龍,裹挾着大量的水霧向高空中升騰。
“原來是先天九宮八卦圖!”黃簡人驚魂出竅一般驚詫不已,望着變幻莫測的圖案不禁失聲:“離火正午,位置正西,雙龍沖突卻無出路;玄冥歸北,坎水三千,丹鳳栖息于望川。此位驚門,空要生變!”
高橋次郎癡癡地望着懸挂于百米高空的“九宮八卦圖”,老臉興奮得難以形容,黃簡人所說的話幾乎完全沒有聽到。而就在此時,那副運動的圖案忽然一變,竟然被強勁的風吹離了瀑布,不斷地升騰,西方的那片天空中竟然出現了一泓黑色幽深的潭水!
潭水猶如從九宮八卦陣裏脫離出來一般,卻始終在墨綠與金色的囚籠中緩緩流動,宛如實質一般。而在潭水附近出現壁立千仞的絕壁,絕壁上正懸挂着一架天梯随風而動,十多條人影正順着天梯向絕壁之下攀爬而下。
劉麻子的老臉變得極爲難看,張着嘴呼吸急促起來:“太君……我知道王陵墓道在哪兒……”
話音未落,圓潤的圖案忽然飄飄向天空沖突而去,裏面的懸崖峭壁陡然崩塌,七彩流光崩裂渙散,一道亮白色的光直沖雲霄!
百丈崖。
老夫子等衆人驚然地望着九瀑溝方向,天空中出現的圖案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夫子,是一個九宮八卦圖——哦不,好像是八卦林的陣眼池塘!”藍可兒驚懼道。
老夫子與吳印子相視一眼:“不錯,正是八卦林的毒龍潭!”
藍可兒癡癡地望着天空出現的懸崖絕壁,眼中充滿不可思議之色:“天那……那是天梯嗎?”
蘇小曼理了一下秀發,冷冷地望着百丈崖,又回頭看一眼奇妙絕倫的圖案:“不過是海市蜃樓罷了!”
“你說什麽?”
“海市蜃樓!”
“不是,那是八卦林的潭水,而懸崖絕壁和天梯好像是……百丈崖!”藍可兒迎風而立,望着百丈崖前茂密的樹林陷入沉思之中。
正在此時,從百丈崖下鑽出幾個人影來,直接奔向藍可兒:“買噶的,我親愛的朋友,你們還在等什麽?梯子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快點行動吧!”
邁克氣喘籲籲地跑到衆人近前語無倫次地喊道。
“邁克,什麽叫海市蜃樓?”藍可兒深呼吸一下問道。
邁克聳聳肩:“海市蜃樓是一種光學作用的結果,反射,折射或是其他的什麽——怎麽了藍小姐?”
“我們看到蜃樓了。”藍可兒轉身再次回望向天空,才發現那裏一片純淨的蔚藍,一切都消弭于無形。
田中道鳴緊張地望着天空中逐漸消散的奇特景觀:“這就是……傳說中的九瀑飛天?”
高橋次郎拍了拍老臉:“諸位,有什麽見解?”
劉麻子驚懼地看一眼黃簡人,神色緊張地幹笑兩聲,轉向高橋次郎:“太君,萬千變幻裏面的确蘊含玄機,那弘深潭正是八卦林的九宮八卦陣的陣眼!”
“你的意思是……”高橋次郎狐疑地目光征詢黃簡人的意見。
黃簡人凝重地點點頭:“劉先生判斷的沒錯,正是是八卦林的毒龍潭。金牌昨天便現世了,我們早應該有所準備才是。”
高橋次郎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慌忙征求田中道鳴的意見:“田中先生,從幻象之中可以看出來,正有人捷足先登,我們應該立即前往毒龍潭。”
隊伍立即出發,直撲八卦林。
就在此時,九鎖獸道附近便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
秋野吉人率領日軍主力對九鎖獸道發起了最猛烈的進攻,而齊軍所率領的遊擊隊也投入了戰鬥。一時間槍聲大作,炮聲隆隆,整個九瀑溝内瞬間便布滿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