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簡單:始終以爲水潭是自己炸出來的呢,原來此地原先就有水潭,而且還有一個令人恐怖的名字——毒龍潭。
耿精忠不是泛泛之輩,跟着姐夫黃簡人混這麽多年,也學過不少風水知識,知道什麽是“忌諱”。是個精壯的漢子下水沒超過幾分鍾全部暴斃而亡,而且死相凄慘恐怖,難道潭水裏面真的有毒?
“隊長,怎麽辦?”胖子雷看一眼耿精忠手裏的刻字金牌,眼中露出一抹貪婪之色。
耿精忠揮手:“把幾個兄弟就地掩埋,今天的事兒任何人都不許說,這輩子就爛到肚子裏!”
“不探寶啦?”胖子雷心有不甘地望着平靜的水面,卻不敢接近半步。
“不怕死的就下去!”耿精忠踢了一腳胖子雷:“順着這條河走,直達燕子谷清溪口,撤了!”
四個死相恐怖的保安隊員被就地掩埋,耿精忠所謂的“厚葬”不過如此罷了。不過,比起那些在八卦林岔路口被炸死暴屍荒野的人強很多。
耿精忠率領手下沿着細如麻繩的河道向燕子谷方向進發。一路而來磕磕絆絆,幾乎沒有正經八百地打過一次張的保安隊,竟然損兵折将,而且還淹死了是名隊員。不過這些人對此都諱莫如深:那個深潭定然不同尋常,或許真如耿隊長所言,裏面是一處藏寶之地!
每個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盤,包括耿精忠在内。
山寨百寶洞内,每個五六級台階便站着舉着火把的警察,勉強照亮了進洞的墓道。田中道鳴在高橋次郎和黃簡人的陪同下走進百寶洞。
青石台階始終向地下延伸,轉過幾道拱形的墓道口後,終于進到了百寶洞中。田中道鳴驚歎地看着腳下,墓道延伸至此處是一處回廊,回廊上方的空間很大,而下方則黑洞洞,深不見底。
“田中閣下,這是一座盛唐時期的古墓,規模不小!”黃簡人舉着火把走下回廊,在地面上照了照:“地面是用玄石鋪成的,讓人看上去如林深淵的感覺,而洞頂則是借山勢雕鑿而成。此墓藏于深山之中,以山爲天然屏障和保護,實在難得。”
田中道鳴深呼吸一下,贊歎不已地點點頭:“匪首宋載仁所藏的寶貝應該早就不再了吧?”
“裏面究竟有些什麽目前還不知道,怕是早就被做了手腳。”黃簡人憂心忡忡地望着無邊的黑暗,心下卻難以平複。百寶洞的入口安裝了炸彈,而墓道裏面卻什麽機關也沒有,難道宋遠航沒有想到日本人早晚會控制山寨嗎?
高橋次郎舉着火把謹慎地看着洞内的情況:“黃署長,爲何不派人大火把進到裏面?”
“我隻能探到回廊,下面的工作還是交給高橋先生爲好。”黃簡人冷漠地看一眼高橋次郎:“如果有寶貝古董,難免不會擔心,若什麽都沒有的話也難逃懷疑,所以接下來的工作應該由貴軍主持!”
“黃署長多慮了,既然讓警察署協助探百寶洞,田中先生是充分信任您的!”高橋次郎尴尬地看一眼田中道鳴,轉身命令進駐一支日軍小分隊下到百寶洞的底部。
随着洞内的火把增多,漆黑的空間逐漸變得昏暗起來,眼前出現漆黑的棺椁,前後三排,每排三口棺材,氣勢奪人心魄,看一眼便讓人感到渾身發涼!
黃簡人與高橋次郎相視一眼,高橋次郎擺擺手,所有人都停下腳步,高橋次郎後退兩步。這些棺材他和黃簡人當初都查驗過,收殓的是當初宋載仁爆炸慘死的人。
田中道鳴站在回廊上盯着大幕中的棺材,臉色極爲驚詫,旁邊的高橋次郎低聲解釋原委,方明白了些許。
“把棺材打開勘驗!”高橋次郎瞪一眼井上少尉命令道。
倒黴的井上少尉因奪取山寨有功,暫時留守山寨負責警衛工作。此時所進入百寶洞内的日軍便是他的手下。
井上少尉不明所以地立正行禮:“能爲田中閣下效勞不甚榮幸!”
田中道鳴微微點頭,高橋次郎和井上少尉緩步走下回廊,黃簡人跟随其後,在三排黑色棺木之間來回踱了幾步。
“黃署長,有何高見?”
“死者爲大啊,當然高橋先生若想看看裏面的屍體也無妨!”黃簡人神色凝重地拍了拍棺椁,發出一種低沉而空洞的聲音。心下不禁猶疑不定起來。
高橋次郎也拍了拍旁邊的棺椁:“先打開這個!”
兩名日本兵瑟瑟縮縮地上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棺椁蓋子紋絲不動。黃簡人舉着火把照亮黑漆棺椁,才發現都釘得死死的。立即吩咐手下取來撬棍,撬開棺材蓋子。
蓋子打開,黃簡人本能地捂着鼻子後退了兩步,舉着火把向裏面照,額角的冷汗“唰”地流下來。高橋次郎湊過來定睛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棺材裏面整齊地碼放着不知名的古董青銅器!
“黃署長……到底是怎麽回事?”高橋次郎莫名驚詫,雙手有些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黃簡人深呼吸一下搖搖頭:“應該試試宋遠航沒有來得及運走吧,否則是不可能将這些古董扔在百寶洞的。”黃簡人從棺材裏拿出一支青銅小鼎,仔細觀看一番,遞給高橋次郎:“事關重大,還請田中先生定奪吧!”
高橋次郎捧着青銅小鼎凝重地走上回廊:“報告田中閣下,棺材裏面發現了青銅器。這種小鼎是二龍山獨有的青銅器,當初張久朝曾經在山裏挖到過,我們所得到的這個跟他的很相似,由此判斷應該是真品無疑。”
“我們要找的不是這個,而是那批南運文物。”田中道鳴失望地搖搖頭,轉身而去:“所有文物都清理出來,我要一張百寶洞清單,晚些時候給我。”
“是,田中閣下!”高橋次郎的呼吸有些急促,沒想到發現如此重要的古董文物,足見當初宋載仁在百寶洞裏貯藏甚豐啊。不過他相信大多數有價值的寶貝都已經被私藏起來了,這些帶不走的重器被扔下了而已。
黃簡人緊皺眉頭,望一眼幽深昏暗的古墓,轉身跟随田中道鳴走出墓道。高橋次郎立即命令清理第一口棺材裏的青銅重器,自己則堵在墓道口監督。
田中道鳴走出墓道口的時候,天色已是黃昏十分。落日早已不見,唯見近處的老林子和遠方起伏的山巒,昏暗的天空給人一種壓抑之感。
第一口棺材裏的青銅器有十二件之多,除了青銅小鼎之外,大多數是鏽迹斑斑造型奇特的玩意。黃簡人盯着地上擺放的青銅器不禁陷入了沉思:宋載仁私藏的寶貝絕對不止這些,還有很多的瓷器、文玩古董等數量衆多的寶貝,難道宋遠航一件兒也沒有運走?
黃簡人拿起一件不起眼的青銅鏡仔細觀看,銅鏡表面的鏽蝕十分自然,正面光滑有不少鏽斑,背面有獸首銅扭,周邊是纏枝花紋飾,保存的相當完好。
“黃署長,您有何見解?”田中道鳴饒有興緻問道。
黃簡人深呼吸一下,将銅鏡遞給田中道鳴:“這面銅鏡是唐中期宮廷所用的實用器,圓潤古樸,工藝相當精湛,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田中道鳴暗自點點頭:“隻可惜不是南運的那批文物——黃署長,如何才能找到那批貨?”
“二龍山山脈河流衆多,期間有許多不爲人所知的藏寶地點,譬如天星洞之類的隐蔽處數不勝數,要想在短時間内找到那批貨,無異于大海撈針!”黃簡人凝重道:“除非讓宋遠航屈服,與我們合作。”
“你有什麽好辦法?”
“當初有,現在沒有。”
“什麽意思?”田中道鳴陰鸷地看着黃簡人:“難道黃署長有所保留不成?”
黃簡人望向後山的九瀑溝,歎息一下:“因爲藍笑天已經死了,他是藍可兒的父親,也是宋遠航未來的嶽父,您是知道的!”
田中道鳴啞然:“你說的對。”
百寶洞内,井上少尉已經命人開啓了第二口棺材,裏面全部是精美的瓷器!
“一定要小心,不能有半點損壞!”高橋次郎心疼肝疼地指揮着,一個日本兵戰戰兢兢地從裏面拿出一支白色瓷盤,遞給高橋次郎,高橋隻看了一眼,心差點沒吐出來:“先别動,我出去讓田中先生看看,這支是明洪武的大盤!”
高橋次郎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回廊,急匆匆地鑽進昏暗的墓道,後面還跟着一個舉着火把的警察。
井上少尉擦了一把汗水,一屁股坐在棺材蓋子上:“把第三口棺材打開!”
第一排最後一口黑色的棺材看上去比其他的棺材都大了一号,很顯然裏面裝的古董寶貝會更多。幾名日本兵開始撬動棺材蓋,鉚釘從木頭裏拔.出來的“吱呀”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井上拿起一支青花瓷碗看了看,随手扔在地上,瓷碗摔得粉碎:“注意點,這裏面很可能的金銀器——小心點,别碰壞了!”
棺材蓋子好不容易撬開,幾個日本兵累得氣喘籲籲,其他的日本兵也圍了過來,井上舉着火把,一腳将棺材蓋子踹到地上,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
“裏面有水……”一個日本兵捂着鼻子跑到一旁嘔吐起來。
井上舉着火把低頭仔細觀看,裏面的确有水——靜如鏡面一般的水,水裏面浸泡的是兩具屍體,面貌可怖,腥臭無比。井上的手一所多,火把上的松明子抖落道棺材裏,就在這一瞬間,隻見從棺材裏面竄上來一道火蛇,把整個棺材瞬間吞噬!
圍着棺材觀看的日本兵瞬間淹沒在大火之中,古墓内傳來無數聲令人恐怖的哀嚎之聲。全身着火的井上少尉扔了火把直接跳到了對面的棺材上,哀嚎着滾到地上。
待高橋次郎跑到回廊之際,轉身回頭驚恐地望着古墓之下,之間一條火龍繞着牆壁不斷地向前飛升,所過之處的牆壁的暗燈悉數被點燃,火龍飛速繞着古墓盤旋而上,龍頭的位置觸及到古墓穹頂之處,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劇烈的沖擊波将高橋次郎沖進了墓道裏。
連環爆炸瞬間被引燃,百寶洞内一片火海,九口黑色的棺材依次發生了大爆炸,與洞頂的爆炸遙相呼應,壯觀已極。而古墓内的二十多日本兵幾乎沒有掙紮便被大火吞噬,随後而來的爆炸幾乎讓他們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滿臉鮮血的高橋次郎趴在地上,頭頂上不時飛過棺木碎片和碎石,還有斷臂殘肢從上面落下來,摔在堅固的洞壁上,一片血污。熱浪迎面襲來,幾乎瞬間能将人烤成幹屍的溫度,空氣被瞬間加熱,幾乎不能呼吸!
高橋次郎抱起一根血肉模糊的大腿擋住自己的臉,連滾帶爬地往外面跑。慶幸的是他還能跑!
都挺上大塊的碎石開始掉落,地面發出奇怪的“咔嚓”的聲音,墓道的台階開始碎裂下沉,劇烈的爆炸将整個墓道的煙塵都揚起來,後面是火光沖天,前面則塵土飛揚,高橋次郎被一股巨大的沖擊力抛出了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