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突擊隊的攻擊力相當強悍,如果打陣地戰的話連暫編團也讨不到任何便宜,所幸高橋次郎并沒有做好強攻的準備,在黃雲飛的蠱惑下倉促做出偷襲行動計劃,卻遭到了強力伏擊。
遊騎隊在九瀑溝成功伏擊鬼子不過是雙方第一次交鋒而已,宋遠航占據地形之利發動突然襲擊,而此戰的首功非藍可兒莫屬——當無名信号彈發出之際,緊張要命的藍可兒扔出了第一枚手榴彈!
齊軍擦了一把熱汗:“小鬼子被咱打個措手不及沒有發動像樣的反擊,這不符合他們的戰術,地形不熟是原因之一,偷雞不成蝕把米!”
宋遠航微微點頭。遊騎隊占了地形之利,尤其是兄弟們對山地戰極爲熟稔,“打秋風”的底子是最大的優勢。不過今夜對山寨有興趣的人不隻是高橋次郎,黑松坡卡子口的暫編團虎視眈眈,或許黑狗子也會來湊熱鬧——黃簡人無往而不利,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按照之前的計劃,宋遠航想讓鬼子和暫編團互毆,遊騎隊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迂回穿插打遊擊,給鬼子背後插刀子,以最小的損失獲得最大的戰術優勢。
“現在的形勢有點複雜,咱們該藏起刀子盯緊點……”話音未落,燕子谷方向隐約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和手榴彈爆炸的聲音,宋遠航立即拔出手槍:“鬼子遭到遊擊隊劫擊了!”
齊軍一拳砸在樹幹上:“葫蘆口有遊擊隊暗哨,老孫撿了個大便宜——富貴開路,給小鬼子背後捅刀子去!”
何富貴正在擺弄着擲彈筒:“齊隊,這玩意是啥家夥?威力跟洋炮似的呢!”
“擲彈筒!”齊軍應了一聲貓着腰鑽出老林子。
何富貴把擲彈筒背起來興奮不已:“少寨主,一會試一下這玩意的威力,讓鬼子也嘗嘗……”
二龍山遊騎隊的每個隊員都是精挑細選的,不僅要槍法如神,體力也強悍。這些常年鑽山“打秋風”的土匪打起仗來都有一股“猛勁”,不要命!
“齊大哥,這就是遊擊戰術吧?”宋遠航喘着粗氣跟在齊軍的後面,體力有些不濟,不過精神正在亢奮之中,鑽山跑路腳下生風。方才激烈的伏擊戰打得酣暢淋漓,敵人毫無還手之力,宋遠航在心裏總結着其中的經驗,對齊軍巧妙的部署更是贊歎不已。
“遊擊戰術第一要務是遊動擊殺,遊而不擊是撤退是逃跑;擊而不靈活遊動則會陷入陣地戰!”齊軍腳下生風興奮道:“遊擊隊的裝備與鬼子相差很大,沒有捷克輕機槍,沒有火炮支援,更沒有強力的大後方,隻有靈活地打運動戰,在遊動之中展開突襲、伏擊和偷襲才會取得勝利,也能保存我們的實力,這是遊擊戰術緻勝的法寶!”
齊軍說不出高深的遊擊理論,憑借實戰經驗加上孫鶴山平時灌輸的遊擊思想,講出來也是頭頭是道。
“齊隊說得沒錯,兄弟們打秋風也是遊擊戰,打得過就往死裏打,打不過就扯呼!”何富貴急行還不忘摸一下冰涼的擲彈筒,興奮得愛不釋手:這玩意要是打秋風的話,一亮出來就妥活了!
“原來你們打秋風還有個這麽好聽的名字!”藍可兒有口無心地笑道:“他們早就成了遊擊隊員了……”
宋遠航憨笑一下,不由自主地拉住可兒的小手,冰涼的感覺刺得他心痛不已。可兒臉紅心跳卻沒有擺脫——在這樣一個熱戰之夜,在如此荒涼的深山叢林,她竟然與心愛的男人成爲并肩作戰的戰友。
有什麽能比跟遠航哥在一起幸福呢?!
燕子谷的槍聲愈加清晰起來,從槍聲的密集程度來看,戰鬥打得十分激烈。宋遠航心跳加速,低聲道:“可兒,注意隐蔽,槍彈無眼啊!”
“遠航哥……”藍可兒的心底滋生起難以名狀的情愫,這瞬間的幸福莫不是自己長久的期待麽?而這種幸福不知道會延續到什麽時候,也許是瞬間,也許是永遠。
“咱們不是來跟鬼子拼命的——隻當打秋風,讓暫編團跟鬼子玩玩!”宋遠航興奮道:“打遊擊孫政委更專業,打秋風咱們略勝一籌,多繳獲擲彈筒爲我所用才是正道。”
齊軍苦笑搖頭,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宋遠航雖然飽學知識的高材生,又是國府文物協理專員,但還是沒有擺脫父親宋載仁的影響。也許他太過于樂觀,沒有對抗日戰争的殘酷産生深刻的認識,更沒有樹立正确的革命理想,不知道爲誰而戰!
思想決定理想,角度決定高度。
宋遠航此刻全身心地投入戰鬥的動力很單純——報仇雪恨和轉運國寶。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爲已經超出了這個範疇,在風起雲湧的抗日形勢下,他的一腔熱血正在發生着積極的變化。
暗夜之中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炮聲,腳下的大地顫動不已,耳中一陣蜂鳴!
衆人停下急行的腳步,齊軍震驚地望着燕子谷方向,天空中升起一團濃重的黑煙,卻看不到火光。這是迫擊炮爆炸的聲音,齊軍對此十分熟悉,而遊騎隊員卻顯得驚駭異常——爆炸比日軍擲彈筒發出的榴彈更猛烈。
“暫編團動用迫擊炮了!”齊軍驚詫地自語道,戰鬥打得有點混亂,遊擊隊有被炮擊的危險。
宋雲航對迫擊炮聲十分熟悉,南京保衛戰的炮聲音猶在耳,血淋淋的戰鬥記憶尤存。而下一刻便意識到了事态的嚴重性:暫編團很可能傷及無辜!
炮彈不長眼睛,尤其是對二龍山地形不熟悉的暫編團,他們的戰術無非是以迫擊炮和平射炮爲先導,一陣狂轟濫炸打破敵方陣地,以此掩護步兵突擊行動——往往迫擊炮過後,最慘烈的陣地戰就要打響。
“齊大哥,立即通知孫政委撤離燕子谷!”宋遠航焦急地喊道:“前後夾擊堵住鬼子的退路,然後撤到九瀑溝跳出炮擊範圍……”
燕子谷後山遊擊隊臨時營地,孫鶴山正在戰壕中指揮遊擊隊員伏擊從九瀑溝方向突然出現的敵人,坡下伏擊圈内手榴彈爆炸發出轟隆之聲,德國造的步槍子彈形成一張扇形的火力網,打得敵人擡不起頭。
這是遊擊隊進駐臨城以來發動的一次比較激烈的戰鬥,比起前幾次打黃簡人和耿精忠的聯合“雜牌軍”來猛烈的多——關鍵是都是德國造的家夥!
正打打得激烈之時,側後方忽然炮聲隆隆,濃煙騰空而起,孫鶴山驚得心下一沉:敵人的增援部隊殺來了嗎?偵查員并沒有偵測到側後方敵人的行蹤啊!
燕子谷後山之外便是通向黑松坡的二道彎,正在暫編團的迫擊炮的打擊範圍之内。暫編團這門唯一的60迫擊炮射程兩公裏左右,是山東兵器局生産的法拉博郎迫擊炮仿制品。馮大炮調至陵城駐守之際裝備了兩門60迫擊炮,其中一門在軍火庫,被日軍突擊隊摧毀。
“政委不好了,側後方出現敵情!”一名隊員氣喘籲籲地跑來喊道:“人數不詳,攻擊力驚人,好像是鬼子……”
“堅決頂住!”孫鶴山咬着牙齒發出指令,坡下的敵人扔下幾具屍體後倉皇地鑽進了林子,步槍的殺傷力大打折扣。如果側後方被敵人攻擊的話将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關鍵是暫編團的迫擊炮沒長眼睛!
孫鶴山命令五名遊擊隊員壓制住小股鑽進林子的敵人,沿着彎曲的戰壕向側後方陣地跑去,密集的槍聲在耳邊炸響,子彈在頭頂呼嘯飛過。
“手榴彈壓住打!”孫鶴山趴在戰壕邊緣觀察一番,才發現敵人在對面溝壑的林子裏,與臨時營地的高度差不多,距離較遠而已。齊軍當初考慮到側後方有可能遭受攻擊,特意在這裏修築複合沙袋狙擊掩體工事,下面與戰壕相通,雖然敵人的攻擊很猛烈,卻難以突破防線。
一陣劇烈的爆炸在溝壑邊緣響起,樹木折斷碎石紛落,火力驟然加強,對面的槍聲暫時壓制下去。
與孫鶴山對峙的正是野田組。野田率領突擊隊迂回到二道灣,也就是黑松坡與燕子谷之間的彎道天險。不巧的是二道灣卡子口的流動哨已經撤走,宋遠航的目的是讓暫編團在三道彎之外駐紮,預留充足的戰略緩沖區,防止暫編團突襲。
野田組在二道彎與暫編團騎兵連遭遇接火,騎兵連發出信号彈請求步兵增援——他們哪裏打過什麽山地戰?更不想冒險去打陣地戰,所以跟野田組僵持了十幾分鍾後便開始潰退!
暫編團的戰鬥力跟日軍正規部隊相比差得太多,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竟然連遊擊隊都不如。他們在陵城駐紮的半年多基本處于無仗可打的“養老狀态”,騎馬都費勁,遑論陣地戰?騎兵的特點是進攻速度快撤退也快。野田組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便拿下了騎兵連營地,卻與增援的步兵連短兵相接。
野田組不過十幾個人,面對人數絕對占優的暫編團驚得目瞪口呆,但還是發起了瘋狂狙擊,憑借彪悍的戰鬥力竟然壓制住十幾分鍾而毫無敗象,若不是對手動用了六零炮和平射炮的話,野田有信心吃掉兩
連的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