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橋次郎接過來:“你倒是心思缜密,不像那個石井清川魯莽無知,中國人足智多謀,一個從九州島來才來半年的家夥怎麽知道隻那人的厲害?”
“多謝高橋閣下誇獎,愚以爲穿山甲知道的太多,必須根除!”
高橋次郎陰沉的老臉露出一抹笑意:“我一定會向田中先生薦舉你,前途不可限量!”
“嗨!多謝閣下!”野田猶如打了一針強心劑一般,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高橋輕輕地打開布包,裏面是一根拇指粗細寸許長純白色的玉柱,上面镂雕着精美的紋飾,不禁一愣,老臉漲紅如同豬肝一般,呼吸有些急促。
野田得意地看一眼玉柱:“這玉柱很有價值?”
“不知道!”高橋次郎凝重地拿出放大鏡仔細觀看,玉質通透溫潤,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新疆羊脂玉,沁色微紅而自然,在陽光下可見裏面竟然沒有絲毫瑕疵!
高橋次郎把玉柱小心收好,沉吟片刻:“野田君,你可知道那間破落院子是誰在住嗎?”
“是一個求十多歲的老家夥,看過他一次,穿山甲叫他老掌櫃的。”
高橋次郎微微颔首,他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穿山甲已經死了,沒有人知道這個奇怪的玉柱現在已經落入自己的手裏!
“想辦法讓穿山甲那幾個手下消失,還有那個老者!”高橋次郎陰鸷地玩着林中隐約露出的一座新墳,一塊模闆立在墳前,心裏不禁感覺有些晦氣,便轉身走出樹林。
野田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思索着該如何斬草除根。
西城仁和客棧後院堂屋裏,徐大掌櫃若有所思地看着床"上受傷的漢子,不禁疑窦重生:這位就是西城著名的“穿山甲”?傳聞他一貫行蹤詭秘,專以盜墓爲生,手下有幾個地痞流氓兄弟。
陵城不大,各色人物在坊間都有名有号,尤其是西城乃是魚龍混雜之地,各方勢力相互傾軋勾心鬥角,但大多不過是打架鬥毆罷了,是誰這麽恨把“穿山甲”做掉?
“哎呀……”張久朝臉色白得像一張紙,次裸着上身包紮着紗布,紗布上沁出了血色,而左臂空空,也包紮着帶血的紗布。
徐大掌櫃的聽到呻吟聲立即走到床頭,探視一下鼻息發現呼吸已經恢複了正常,由于失血過多讓他極度微弱。慌忙端過一碗清水:“兄弟,你醒了?”
張久朝艱難地睜開雙眼,片刻後又閉上。徐大掌櫃的用小陰勺給他喂水,滋潤一下喉嚨以減輕他的痛苦。
“你發達命大造化大,險些喪命!好在打在你胸口的那槍被銅鏡擋住了,不然早就見了閻王爺——不過你的左臂保不住了,在教會醫院做的截肢手術!”徐大掌櫃的一邊喂水一邊呢喃道:“世道太亂了,動不動就殺人,恐怕陵城安靜的日子過到頭了!”
“我……謝……”
“你先别說話,傷得這麽重我還是頭一遭遇到,也不用謝我,是你命不該絕啊!”徐大掌櫃的唏噓不已地歎道:“兄弟,咱們都是西城區的老鄰居,我是仁和客棧的掌櫃的,你就在我這好好療傷,啥時候好啥時候走!”
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徐大掌櫃的怎麽那麽巧在夜半三更路過那間破院子?這裏面恐怕有更隐晦的原因。
二龍山聚義廳内,宋載仁怡然自得地坐在書房裏哼着小曲,把玩着自己的寶貝,老夫子推門而入。
“大當家的,陵城來消息了,穿山甲被刺殺,命懸一線,被徐掌櫃的救了!”老夫子把飛鴿書信遞給宋載仁:“看來咱們的妙計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宋載仁哈哈大笑:“吳老道是作假高手,沒想到玩陰的這麽厲害?”
“大當家的真會誇人!”老夫子抽了一口煙諷刺道:“這可是是大少爺的主意,叫将計就計!”
“小兔崽子這幾年沒念啥好書,心思都用在這上面了!”
“您這話可不中聽,這叫有勇有謀。昨晚大少爺去暫編團冒險求和,藝高人膽大啊!想想若是您三番五次地偷襲暫編團敢不敢去見馮大炮?”
宋載仁冷哼一聲,不過老臉露出開心的笑容:“我苦守二龍山數十年,啥都見過也經曆過,還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麽複雜,航兒說日本人潛入了陵城,八成是真的!”
“這點不用懷疑,大少爺已經說過多次了。”老夫子幽幽地歎道:“陵城之亂有黃簡人的功勞,但十有八九是日本人包藏禍心。聚寶齋無緣無故倒閉,假法币之亂,穿山甲探八卦林等等,都與日本人有關,所以咱要做好充足準備才是!”
宋載仁憂心忡忡地點點頭:“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燕子谷草庵靜堂,吳印子正在給三清祖師爺敬香,小徒弟在外面劈柴,宋遠航在齊軍和邁克的陪同下走進院子。草堂前面栅欄被燒損一大片,燒毀的痕迹清晰可見。小徒弟見送寨主來拜訪,慌忙跑進草堂禀報。
“買噶的!吳老道你欺人太甚!”邁克望着後堂新蓋的草房不禁驚訝萬分:“我想在此地蓋一座廟堂你卻百般阻撓,卻是爲了蓋什麽清雅軒!買噶的,上帝啊請饒恕這個無知的人吧!”
齊軍翻了一下眼皮,這個黃毛鬼子說話這麽難聽呢?陰陽怪氣的,别看他長得人高馬大,說起話來跟娘們似的!
宋遠航苦笑:“邁克,在這裏蓋教堂誰會來?難道你的上帝喜歡深山老林?”
“宋先生,我是上帝派來的使者,傳遞上帝的福音,讓你們這些苦命的人得到上蒼的眷顧!”邁克不由自主地在胸前話了一個大大的“十字”。
吳印子瞪一眼邁克:“三清聖地不歡迎你這個黃毛怪,給我滾蛋!”
“買噶的,你怎麽如此出言不遜?”邁克晃了晃手中的的《聖經》懊惱不已地叫嚷着:“我是陪宋先生來這裏散心的,你有什麽權利攆我走!”
“把他給我攆出去!”吳印子一揮手,小徒弟已經舉起竹掃帚打了過來,吓得邁克抱頭鼠竄,跑出院外。
“吳先生,邁克本意不壞,他來草堂也是散散心,絕對不會再打草堂的主意建什麽教堂。”宋遠航止住小徒弟笑道:“邁克,你不是行善積德嗎?小師傅還有那麽多的木材沒有劈好,你幫他好了!”
宋遠航和吳印子想跟着走進草堂。齊軍威嚴地站在草堂門口。看着邁克高舉雙手做投降的模樣走進院子,幫着小徒弟劈柴。
“大少爺您喝茶!”吳印子坐在蒲團上淡然地笑了笑。
宋遠航深呼吸一下:“陵城來信了,老掌櫃的消失無蹤,穿山甲去找他的時候遭遇襲擊,一死一傷。”
吳印子低頭沉默不語。
“您确定東西已經到了日本人的手裏?”
“不确定。”吳印子歎息道:“老掌櫃的已經不在那裏,穿山甲去找他必然會發現這點。我把東西放在了拐杖裏面,以穿山甲的能力找到它并不難,關鍵是不知道是誰擊殺奪寶。”
宋遠航喝了一口熱菜點點頭:“陵城本已大亂,鼓樓大街爆亂之後那些流氓地痞再也忍不住,他們喜歡亂。不過黃簡人算是做了一件好事,連續幾天誡嚴整肅社會治安,現在又發生殺人案,我判斷應該是日本人所爲,其他勢力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往姓黃的槍口上撞。”
“大少爺分析得對。”吳印子搓了搓幹癟的老手小飲一口香茶:“即便日本人得到定星針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麽用,但還請大少爺做好應急防範,一旦日本人會用了便一定會展開進一步行動,我們要早作打算才是。”
宋遠航微微點頭。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一切都在按照計劃走,沒有任何瑕疵纰漏!如果日本人真弄明白了洛書牌,他不得不佩服,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會用洛書尋龍點穴,但不排除劉麻子從中幫助日本人達到目的。
“吳先生,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請您賜教!”
“您是不是想知道老掌櫃的誰?”
“吳先生明鑒!”
吳印子思索片刻:“二龍山上知道他是誰的人已經沒有了,大當家的找了他十年卻沒有找到,老夫子更不知道他是誰。”
“除了您以外沒有人知道?”
老夫子讪笑搖頭:“我也不太确定,隻是有所猜測。先前我跟你說過十年前軍閥混戰二龍山打劫難的事情,百十多人困死八卦林,老掌櫃的便是那次才出現的。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打劫破除之後他便消失無蹤了。”
宋遠航點點頭,故事太曲折了!
“您的意思是老掌櫃的是七大姓氏之一?”
“本應如此,但也不确定,因爲沒有人跟他接觸過。”吳印子翻了一下眼皮讪笑道:“這事聽起來是不是很荒謬?但事實就是事實,不會因爲别人認爲是荒謬而不真實。”
“老掌櫃的幫助穿山甲破了八卦林,是何用意?難道他知道陣眼之下是地下河?”這個問題很關鍵,如何穿山甲探訪八卦林是在“老掌櫃”的授意下實施的,其目的又是什麽?
這些疑惑估計再也不會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