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空的!”老四興奮地奔到張久朝近前,一把拉起他大喊道:“你聽出來沒有?空的!”
張久朝吐出滿嘴的泥沙,晃了晃腦袋,耳朵裏似乎還在炸響,耳膜幾乎被震碎了。方才第一聲炸響已經聽得十分清楚,地面之下應該是空的無疑,也就是說九宮八卦陣地下有東西,是不是墓道或是古墓還得進一步勘查。
耿精忠拍了怕身上的塵土哈哈大笑:“兄弟,老子是對的,看看去!”
兩個當兵的跟着耿精忠跑下緩坡,老四焦急地拉着張久朝:“九哥,快點啊,姓耿的捷足先登了!”
“你先看看,我得緩一緩……”張久朝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水無聲地流下來,迎面撲來一陣冷風,不禁大驚失色!
巨石之處發出一陣斷裂的聲響,瞬間便消失在地面之下,跑在最前面的一個當兵的還沒看明白怎麽回事,腳下立足不穩摔倒在地:“水……”
耿精忠背着槍舉着火把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見着手下滾到了水中,一陣涼風掃過面門,就如被定了一根釘子一般,冷汗“唰”地流下來:“周老氣你他娘的鬧咋樣呢……”
青石瞬間便消失在眼前,耿精忠的死黨跳過灌木叢直接落入水中,連喊叫一聲也沒發出來便消失不見!
“九哥……快點救人!”耿精忠吓得魂不附體,手腳并用地往山坡上爬:“炸出水來了……他娘的見鬼了……”
二龍山山寨大門洞開,飚射出一溜數十匹快馬,土路上立即塵土飛揚,馬嘶長鳴,每個人都舉着火把,空氣中彌漫着松明子燃燒的味道。
黃雲飛手持雙槍跑在最前面,三角眼盯着前方的土路,兩側黑黝黝的林子飛快地閃過,馬隊直撲燕子谷方向。
百步階前,宋遠航站在欄杆前望着遠處的火把馬隊,心下不禁一陣驚悸。吳先生的銅錢問卦是何其準确,都怪自己不相信啊!邁克在八卦林的遭遇已然提示了今晚必将發生大事,但沒有去深究,不能說不是一個遺憾。
“少寨主,有人夜闖八卦林,咱們派出馬隊估計也于事無補啊!”老夫子沙啞道。
宋載仁一拳砸在欄杆上:“奶奶的腿的,要是讓老子抓住非得抽筋扒皮不可!”
宋遠航鎮定一番情緒,冷然地望着燕子谷方向:“吳先生已經在陣眼布控了水牢,炸開陣眼隻會讓賊人陷入其中。派黃雲飛去八卦林不過是吓唬吓唬他們而已!”
“你懂個屁?能進入八卦林的都是各中高手,憑小小的水牢就能鎮住嗎?”宋載仁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捶胸頓足哀歎不已:“都怪你個小兔崽子破了陣眼,看來二龍山劫數已盡!”
“大當家的您千萬莫怪少寨主,此爲天意啊!”老夫子沙啞道:“前幾日陵城鼓樓鍾鳴已經揭示了必有今日之難,而且我揣測這隻是一個開始。”
鍾鳴多日,卻沒有護寶人拜山。宋載仁苦楚地搖搖頭:“夫子,我有點搞不明白了,誰那麽大的膽子敢深更半夜地闖八卦林?”
“明日就知道了!”宋遠航仰望漆黑的天空長出一口濁氣:“二當家的隻是堵住八卦林入口而已,不會深入林中,明日一早您帶人去陣眼查看變會明白了。”
“你陪我去……”
“我明日要進城!”
宋載仁翻了一下眼珠子怒道:“又陪小娘們逛街?”
老夫子咳嗽兩聲,幹笑不已。
宋遠航憤恨地瞪一眼混球老爹,懶得解釋。情況已經發生了根本性變化,對手的目标不僅僅是國寶文物,二龍山的地下王陵現在也岌岌可危。而父親卻對此束手無策!
“抽刀斷水與釜底抽薪那個計策更好?與其滿山堵那些心懷叵測的盜墓者,莫不如斬斷他們背後的黑手!”宋遠航甩袖而去。
宋載仁眨巴幾下昏花的老眼:“軍師,小兔崽子胸有成足的熊樣,他咋知道八卦林沒事?!”
“大當家的,試問陵城有沒有敢闖八卦林禁地的小賊?”
“沒有!”
“那你承認現在困在八卦林裏的不是小賊喽?”
“然也!除了黑狗子誰敢興師動衆地進犯二龍山?”
老夫子淡然點頭:“無論是黃簡人還是日本人,目标是那批國寶,少寨主沒有發兵圍剿盜墓賊是有一定道理的,防範敵人聲東擊西啊,現在從黑松坡到九龍嶺的流動暗哨都已然在備戰之中,稍有異常變會發出警報,這叫以靜制動!”
宋載仁凝重地點點頭。
耿精忠還沒有被方才恐怖的一幕中緩過來,張久朝和兩個夥計跑過來查看之後,才驚得目瞪口呆。
“九哥……這是咋回事?怎麽炸出個池塘來!”
張久朝盯着黝黑翻滾的水面,老臉早已驚得變形:鑽山十載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耿營長,你看清楚了他掉進去沒出來?”
耿精忠指着池塘半天沒說出話來。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兄弟一腳踩進水裏,連個聲都沒叫出來,直接沒影了。
池塘的水不斷地向外翻滾着,不多時便成汪洋之勢,順着低窪處向外流去,形成一條河。而且池塘中心還打着漩渦!
張久朝擺了擺手:“這是個水洞子,進不去!”
“怎麽辦……”耿精忠驚懼地望着池塘,吓得不知道該先邁哪條腿!
張久朝一跺腳:“撤!晚了一會二龍山的馬匪鐵定會堵住退路!”
進山容易出山難。八卦林不是想進來就進來的,更不是想出去就一下走出去的,張久朝掏出銅羅盤定準方位,一行人等一頭鑽進老林子。
黃雲飛率領二十多騎兵堵在八卦林入口,找好狙擊位置駕好機槍,有人出來就地打死,不要活的!不過黃雲飛有自己的想法:姓黃的做事太不講究,你他娘的派人闖八卦林也不低調點?老子好不容易把暗哨撤出去讓你們進來,卻弄出這麽大的動靜!
“二當家的,不進林子?”
“進個屁?出不來咋整!”黃雲飛喝了一口燒酒望着黑黝黝的林子:“火把都給老子熄了,怕别人不知道咱在這埋伏嗎?”
“可少寨主命令不熄滅火把的,特意叮囑這件兒事!”
“他懂個屁?”黃雲飛把酒瓶子摔得粉碎:“給老子熄火!”
夜已深,陵城錦繡樓秋之雅間内的燈光卻依然閃動。
高橋坐在椅子裏看一眼桌子上一打花花綠綠的法币:“這種法币有多少?”
“您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野田低聲道:“田中先生的意思很簡單,壟斷陵城那兩家小銀行,破壞他們的貨币體系,以咱們的法币沖擊當地的經濟,引發通貨膨脹,才能徹底掌控陵城!”
高橋冷哼一聲:“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陵城之内流通的法币數量有限,那兩家小銀行和爲數不多的錢莊豈能不知道這點?”
“田中先生說隻要控制兩家銀行便能達到目的,這點請您放心,孫縣長會幫咱們的忙!”野田肅然道:“支哪人對法币的需求不旺盛,其原因是這裏的貿易貨币是國民黨發行的,法币作爲補充而已,隻要造成法币流通需求旺盛的假象,我們就能快速獲得所需的任何标的物,到時候老百姓手裏剩下的隻有法币,真金白銀都在我們的手裏。”
高橋眉頭微蹙:“我已經讓鼓樓大街那幾家糧店明日開始以法币結算了,這隻是一個導火索,但願如田中先生所料。”
“我們拭目以待!”野田躬身緻禮,輕輕地退出雅間。
一夜未眠。
高橋次郎望着窗外微亮的天空,不禁焦急起來:石井去二龍山探路整夜未歸,到底發生什麽事情還不得而知。但這種情況可不多見,以石井清川的性格絕對是遇到了危險!
“穿山甲”透露消息顯示,他與黃簡人合作探寶,耿精忠參與其中。這消息有幾分真實不得而知,但高橋知道,黃簡人對龍山寶藏觊觎已久,他們的聯合不過是兩個各懷鬼胎的“賊”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支哪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啊,昨天姓黃的剛剛答應加入自己的聯盟裏,晚上就開始了獨自行動!這叫什麽?說一套做一套嗎!高橋次郎咬了咬牙,黃簡人與藍笑天不同,姓藍的現在已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而黃簡人更像收斂其尖牙利嘴的老狐狸。
高橋次郎正在閉目養神,門忽然被撞開,慌忙睜開老眼,石井清川一頭栽倒在地:“高橋君……我回來了!”
石井清川滿臉污垢不堪,身上的衣服破爛得一條一條的,渾身爛泥,臉上的血污還沁着血水,看得人觸目驚心!高橋次郎慌忙把房門關嚴,蹲在地上盯着石井清川:“石井君,你被攻擊了?”
石井清川疲憊地搖搖頭:“水……”
高橋次郎慌忙端過一杯茶水,石井清川躺在地上搖搖頭:“炸出水來了!”
“你是說八卦林?”
“嗯!”石井清川直到現在都不敢去回想他和劉麻子看到的那一幕,用不可思議來形容太普通,應該說是神奇。
“劉麻子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高橋次郎把石井扶到椅子裏凝重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