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冤家,明日陪我回家!”藍可兒嬌蠻道。
宋遠航長出一口氣冷然道:“讓侯三送你回去吧,我要處理山寨事物。”
“你怕見我爹?!”
“怕什麽怕?陵城乃是非之地,黃狗子布下陷阱,城外暫編團蠢蠢欲動,還有那兩個神秘的奸商在暗中搞小動作——你不怕我一入陵城就被綁架了?”宋遠航冷哼一聲,望一眼如鈎明月,忽然想起蘇小曼來,不知她現在身在何方,又在做什麽,心下不禁一陣疼痛。
藍可兒柳眉倒立:“還說不怕?一個黃狗子就把你吓成這樣!還有什麽姓田的古董商,充其量是兩個土财主,老娘自己就能搞定他們,你若不答應我就把你綁回去見我爹!”
“你懂什麽?!”宋遠航憤然地瞪一眼藍可兒:“那兩個奸商來曆不同尋常,跟聚寶齋聯合舉辦賽寶大會的目的志在奪寶,白老闆的寶貝光天化日之下被劫走,始作俑者就是他們,藍伯父的手裏有他們的寶物清單,恐怕也在算計聚寶齋呢!”
“他敢!”
宋遠航冷哼一聲,父親的判斷力還是很準确的,兩個古董商在錦繡樓擺的鴻門宴,目的就是南運國寶!混球老子不擅自拆箱借給白牡丹兩件兒寶貝參加什麽賽寶大會,以至于無意間暴露了國寶行蹤,各方勢力暗中對二龍山虎視眈眈,若不及早做好準備,隻怕又節外生枝了。
“世道紛亂奸人當道,陵城之内藏污納垢,鬼魅魍魉之輩蠢蠢欲動,徐州戰雲密布大戰将至,城内百姓麻木不仁,醉心于收藏取巧,誰人關注山河國破?又有誰秉承正義拿起武器保家衛國?”
藍可兒冷哼道:“你不要跟我講大道理,老娘隻想讓你陪我回家,你卻跟我說這些——你想逃避責任!”
“逃避什麽責任?我是中國人!”
“你就是逃避責任,你是我的人……”
對牛彈琴!宋遠航憤然打馬沖了出去。藍可兒氣得杏目圓睜,狠狠地揮鞭追趕,銮鈴炸響,身後一片塵土飛揚。
“你再跟我講大道理也逃不出老娘的掌心!”
“你别胡鬧!你爹跟日本特務做交易,不可饒恕!”宋遠航憤怒地喊道:“那兩個古董商就是日本特務!”
“胡說!”藍可兒氣得一鞭子抽在宋遠航的後背之上,眼見着宋遠航滾落下來,吓得藍可兒飛身跳下沖到宋遠航近前:“遠航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爹不會跟做生意!”
清淚橫飛,委屈已極。
宋遠航的胳膊擦破了皮肉,鮮血直流,憤恨地瞪着藍可兒,心下卻無比失望,也許藍笑天不知道姓田的是日本特務,但如此精明的人怎麽看不出來?
藍可兒立即意識到自己做得有點兒過頭,慌忙擦了一把眼睛,卸下背後的小牛皮行囊:“遠航哥……疼不?我給你包紮……”藍可兒從行囊之中掏出一把精緻的匕首仍在地上,又掏出幾把飛刀,還有九節鋼鞭、夜光火石、面具、夜行衣、飛爪,最後幹脆把行囊裏面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在地上,方找到了金槍藥。
宋遠航冷漠地看着藍可兒一言不發。
藍可兒輕輕地抓住宋遠航的胳膊,雙手稍一用力便撕破了衣袖,用紗布仔細地擦血,疼得宋遠航“啊”的一聲,藍可兒的手一顫:“遠航哥,你忍住!”
“我說的話有理有據不容辯駁,但也許藍伯父不知道那兩個人的真實身份也未可知。”宋遠航歎息一下,藍可兒忽然竟允吸自己的傷口,柔軟而濕潤的嘴唇讓他感覺一陣震顫!
“野蠻……”
“還疼不?”藍可兒怯怯地望着心愛的男人,淚無聲滴落。
俗話說人心難測,縱然宋遠航有一百個理由拒絕藍可兒,但此時此刻卻也心痛不已!畢竟她是女人,畢竟曾經有過一段姻緣。宋遠航咬咬牙拍了一下可兒的香肩,苦笑道:“好啦,野蠻的丫頭,明天我陪你回家!”
“誰稀罕你陪?你還是老死二龍山好了——不過再說我爹跟日本人有關聯的話,把你的嘴給撕爛!”藍可兒破涕爲笑,小心地給宋遠航的傷口撒上金槍藥,細緻地包紮好。
宋遠航輕歎一聲,凝重道:“也許藍伯父現在還不知道一個基本事實,上海大都市而來的兩位老闆爲何要與他聯合舉辦賽寶大會?白老闆的參賽寶貝因何在聚寶齋門前被搶?那兩個家夥何以有國寶清單?可兒,任何分析判斷都要有根據,這是我修習考古專業最基本的知識。”
藍可兒精明地看着宋遠航,臉色陰晴不定:“難道他們是沖着你來的?”
“也許!”宋遠航擡眼望着前面黑漆漆的老林子苦澀道:“我是南運國寶押運專員,一切行動都極爲秘密,兩個從上海來的古董商怎麽會知道文物清單?而且賽寶大會伊始便繳獲了兩把日式手槍,足見對手并非隻兩個人,而是一個團隊。”
藍可兒低眉思索着,心裏的壓力陡然增大了許多,所有往事都湧上心頭,不禁心亂如麻,愈發感到宋遠航所說的很有道理,卻一時間無可面對。
“我押運文物在黑松坡遭遇劫擊,對手是深入陵城地界的日本正規部隊,幾天後他們便派人潛入陵城,并借着聚寶齋舉辦賽寶大會的機會與你爹聯合起來,其目的不言而喻——奪寶!”宋遠航被過行囊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前走了兩步,又回手拉起呆在原地的藍可兒,苦澀道:“也許你不相信,但這就是事實!”
“我信……”藍可兒忽然抱住宋遠航哭出聲來:“我該怎麽辦啊遠航哥?!”
正在此時,蠻牛拉着兩匹馬跑了過來:“大少爺,怎麽回事?又摔跟頭啦!”蠻牛疑惑地看着兩個人哈哈大笑:“蠻牛以爲有藍大小姐保護能高枕無憂呢,原來我想多了!”
藍可兒馬上擦拭眼睛瞪一眼蠻牛:“老娘和大少爺親近親近,你懂個屁?”
宋遠航臉色通紅,一瘸一拐地走到蠻牛近前,好不容易才上馬,可兒勒住缰繩黯然道:“你放心,我要阻止父親跟他們的合作,不惜一切代價!”
“此事不宜心急……”宋遠航的話音未落,藍可兒的坐騎一下便竄了出去,銮鈴之音炸響,可兒揮動鞭子,轉眼之間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宋遠航情急之下立即追了下去:“可兒——等等我!明天陪你進城……”
蠻牛看得直發愣:這是鬧咋樣?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呢,轉眼間就變了天!
錦繡樓二樓雅間内,高橋次郎正坐在椅子裏閉目養神,石井清川則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踱步:“高橋君,您确定還要和聚寶齋聯合?姓藍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莫不如咱們殺上二龍山一舉奪回寶貝算了!”
“莽夫之見!”
石井清川臉色憋得通紅,怒目看一眼高橋:“該是攤牌的時候了,咱們跟聚寶齋合作了半天屁都沒得到,還指望姓藍的替咱奪回寶貝?癡人說夢!”
“動動腦子好不好?倘若失去聚寶齋這個合作者,我們就如光着身子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沒有在陵城待下去的理由,姓黃的要是反應過來難保不對我們動手!”高橋次郎憤怒道:“你以爲我不想速戰速決?二龍山那幫人是普通的馬匪嗎?一個宋遠航就足矣讓你疲于應對!”
“一不做二不休,咱不會設局兒把姓宋的小兔崽子抓住當人質,跟二龍山交換國寶?”
高橋次郎陰陰地看一眼石井清川:“這個計策還不錯,但前提是先穩住藍笑天,帝國軍隊就要發動全面進攻,陵城是增援大後方,除了完成炸毀鐵路隘口的任務以外,我們要鞏固陵城這個基地!”
石井清川思索片刻才詭笑道:“這就是您要聯合聚寶齋組建醫院的理由?我看高橋君還是放不下二龍山的地下藏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