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簡人眼睛放光,貪婪地看一眼箱子裏的金條不禁長歎:“隻怕二位找錯了合作對象,圍剿二龍山不僅僅是有錢就能辦到的!”
“那是你的事情,我們隻想要二龍山的古董,包括你手裏的那批貨!”石井清川不善地看着黃簡人冷聲道:“我們不是第一次合作,希望黃居長能想明白,依靠收保護費想剿滅二龍山土匪,我勸你還是放棄的好,聚寶齋的藍笑天和匪首宋載仁的關系連我們外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您不會不知道吧?”
黃簡人面無表情地把箱子推了回去,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生意可不是這麽做的,二位其實有許多選項,比如重金收購,不過如果二位真的相中了什麽寶貝,合作當然是最好的辦法!”
高橋次郎拱拱手:“那就合作愉快喽,哈哈!”
二龍山燕子谷土道上,藍可兒帶着宋遠航策馬揚鞭,身後一陣塵土飛揚,周圍山清水秀,谷中寂靜如常。宋遠航望一眼茂密的樹林,忽然想起了草庵靜堂,心卻猛然一沉:八卦林現在不知道怎麽樣了,但願吳先生能想出天衣無縫的點子來保護陣眼。
“要是我娘在就好了,我爹滿心裏都是買賣,我對他而言,沒那麽重要!”藍可兒幽怨地看着宋遠航苦笑道:“我知道你不願意陪我散心,但你跑不掉……不管你心裏有沒有我!”
宋遠航苦澀不已,猶如未聞,向谷中清涼之處行去:“你爹正在氣頭上,過一陣應該就沒事了,你先住在二龍山吧。”
“用得着你可憐?”藍可兒氣道:“若不是幫你偷什麽寶貝至于玩失蹤麽?現在寶貝到手了你卻對我如此冷淡,還是不是一個男人!”
宋遠航語竭。
藍可兒突然湊近了宋遠航,幾乎臉貼臉:“還記得這地方嗎?我和你在這裏玩過的!”
宋遠航有些臉紅,退了一步:“不記得。”
“第一次見你就帶你來過了,你看前面,就在那兒,我把你一腳踢下水的,當時你隻有那塊石頭一半那麽高。去,你站那兒,我看看你長高了多少?”
毫無懸念,宋遠航再次被藍可兒踢下水,美其名曰感受一下當初的溫暖!宋遠航氣得直哆嗦,面對如此刁蠻的女人他竟然無話可說,打馬便回二龍山。
藍可兒狠狠地瞪着消失的影子,兀自惆怅起來。
“仁慈的主啊,你們的山寨真是個絕好的地方,瓢把子和并肩子們也很熱情,他們還說希望我繼續留在這裏,他們已經把我當做最好的金票了,說一定會善待我,把我養得很胖!我想,他們已經感受到主的感化了!”邁克見宋遠航狼狽不堪的宋遠航真誠地在胸口畫着“十”字:“願上帝保佑你!”
“阿嚏!再聽你喊上帝我就把你送進八卦林困死!”
“買噶的!”邁克興奮地跟在宋遠航後面走進書房:“宋少爺,你說八卦林嗎?那裏可是龍穴之位啊!我的上帝。”
中街臨近錦繡樓十字路口一側不知道什麽時候搭了一座台子,圍了許多看熱鬧的老百姓,上面正有幾個漢子保護着貨物——收音機、留聲機應有盡有,幾個夥計跑前跑後忙個不停。
野田陰沉地站在旁邊看着眼前的一切,臉色極其難看。
“看來老百姓很熱情啊!”張久朝靠在椅子上啧啧歎道,這家夥竟然想出了這種辦法來收古董,比老子鑽山盜墓強得不是一星半點,不過收上來的不過是些不值錢的雜品而已,一整天都看不到一件兒精品。
野田對換了什麽東西毫無興趣,他愈發感到高橋君的計策簡直是在玩過家家,難道沒有更好的辦法完成任務麽?
“張先生,你什麽時候采取行動?我們老闆可等不及了!”野田陰冷地問道。
“穿山甲”張久朝嘿嘿笑道:“賽寶大會無疾而終,還那麽着急要寶貝幹甚?再者說珍品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老子在等待時機!”
“三天之内務必有所行動,否則的話老闆可要走了。”
張久朝點點頭:“兄弟們都幫着你以貨易貨呢,賺錢也得講究個方法不是?不過您放心,沒有人怕錢咬手!”
藍笑天在大堂裏來回踱步,平日客似雲來的集寶齋裏今日空無一人。賽寶大會鬧得滿城風雨,街頭巷尾談論的都是這事兒,讓他煩不勝煩,尤其是傳言聚寶齋不吉利,招惹禍端太甚,氣得藍笑天吃不香睡不着,現在正是買賣興隆的時候,聚寶齋卻猶如被打入了冷宮,半個鬼影子也不見!
“老爺,好多寶貝都送到那邊去了,我看了半響,好東西真不少。”管家急三火四地走進來:“全是洋貨,老百姓們都換瘋了,看家鎮宅的玩意都拿出來了!”
“查出來到底是誰幹的了嗎?”
“底細還沒摸到,都是些生面孔。”
藍笑天歎息一下:“這是有備而來啊,看樣子是早就盯上陵城了!都是些糊塗蛋,祖傳的寶貝多值錢多珍貴,居然被些個破電話就蒙住了?無知!”
“要不咱也把藍家商行的洋貨拿出來點兒以貨易貨?”
“我做了一輩子古董買賣還從未遇到這種情況!”藍笑天憤然地望了望中街過往的行人:“聚寶齋現在是多事之秋,一個賽寶大會差點把老子弄破産了,這買賣不做了,關門大吉!”
“老爺可不敢這麽說,忌諱!”
“關門,我要上二龍山!”藍笑天怒氣沖沖地出了聚寶齋回藍家大院。
警察局内,耿精忠窩囊地蜷在沙發裏:“我他娘的有啥辦法!哪兒哪兒都要錢,一磚一瓦的,大街上能撿來嗎!”
黃簡仁閉着眼睛不吭聲。
“要是連姐夫你都不管,我就帶家裏老小住這兒了!”
黃簡仁猛然間一拍桌子,耿精忠哆嗦着往後退。
“老大不小的狗東西,出了點事兒就知道找我,你們老耿家怎麽生出來你這個種兒!老子是你姐夫,不是你爹!”
耿精忠哭喪着臉:“是你‘亮寶會’上要做宋載仁吧?是宋載仁燒了我們老宅吧?是你不讓我跟他拼命的吧?你不管誰管!”
黃簡仁捏着耿精忠的後頸:“二龍山,出了城門右拐,不送!”黃簡仁猛地推了一把,将耿精忠推了個踉跄。黃簡仁氣道:“挺大的爺們兒,就知道說沒辦法!你腦子裏裝的是豆腐腦?天上掉金子你都他娘撿不着!”
“天上什麽時候真能下金子了我就不找你了?”
“現在就下着,活該你窮一輩子!”
耿精忠沉眉一想,雙眼放光:“姐夫,真有下金子的事?”
黃簡仁背着手:“前門街,拿着古董換洋玩意兒的老百姓過來過往,你那雙狗眼睛除了大娘們兒還他娘的能不能看點别的?”
耿精忠一拍大腿驚訝不已:“我知道這事兒啊,老子家裏都沒有收音機!我姐那兒有個宋朝的瓷碗,我拿去試試?”
“沒出息的德行!老百姓跟那兒換,你也去?丢人!腰裏面别着什麽東西都忘了?”
耿精忠在腰間摸來摸去,摸出了一隻襪子,連忙塞進褲兜,苦笑:“您的意思是……咱們去搶他的洋玩意兒?”
“知道換東西的是誰嗎?‘亮寶會’那天,我在集寶齋見過,那種人,一看就是财大氣粗的玩家。
耿精忠搓着手,躍躍欲試:“那些個洋玩意兒到省城能換不少錢吧?“
“老子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你他娘的就不能開開竅!陵城的寶貝讓他們換的差不多了,正是截胡的好時候!去,派人摸摸底,既然是玩家子,總有走貨的時候,到時候一鍋端了,搭在土匪的頭上,趁機上山剿匪,落個名利雙收!“
門外敲門聲驟響,黃簡仁驚了一下。房門打開,一名警察站在門口。
“報告局座,有客人求見!”
“沒看着本局長正忙着,誰都不見!”
警察被人從背後推開,黃簡仁立刻看到站在門外的高橋次郎和石井清川。黃簡仁大吃一驚,故作冷靜:上午這兩個家夥還跟自己談合作的事情呢,現在來幹嘛?莫非是又送金子了!
“黃居長,深夜不請自來,讨擾了,實在是抱歉。”
黃簡仁和耿精忠看到了高橋次郎手中提着的錦盒,黃簡仁端着架子:“進來吧。”
高橋次郎和石井清川在沙發上坐下,掃一樣旁邊的耿精忠,笑眯眯地點頭緻意:“我們此番乃是求财而來,劈山開路遇水架橋,予人财路也是予己财路。”
耿精忠想打開盒子,黃簡仁将他的手打了一把,耿精忠立刻縮了回去。
石井清川要發火,高橋次郎将其按住:“一成的彩頭,不知道黃居長能否看得入眼?”
黃簡仁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兩成!”
“一言爲定。”高橋次郎老謀深算地笑了笑:“另外合作的事情黃居長想好沒?發财的機會可不多哦!”
黃簡人看一眼耿精忠,那小子的耳朵正淑直了聽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便凝重地點點頭:“發财是好事,但君子愛财取之有道,希望二位明白我的意思。”
“了然!”高橋次郎拱拱手告辭。
石井清川追上高橋次郎,怒氣沖沖:“懦弱!這簡直是懦弱!根本沒必要給他讨價還價的資格!”
“放他過河不過是讓他給咱們開辟一條路,這條路我們走是活路,換成别人走恐怕就是死路。”
“你想好了對策?”
“嗯,怎麽吃進去的就原封不動的怎麽吐出來!”高橋次郎望着依舊繁華的街頭,卻心事重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