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笨牛你要幹什麽?”
“少爺說讓我跟着你,保護你!”
藍可兒冷哼一聲,那個冷血死冤家還知道保護自己?該不是怕我想不開吧!不過蠻牛不會說假話,不管如何他還算有點良心,便掏出一包點心:“笨牛,請你吃!小沒良心的還說什麽了?”
“少爺還說别讓你搞得房倒屋塌了?蠻牛有口無心地嘿嘿道:“藍小姐的功夫蠻牛是知道的,您可千萬别……”
“混蛋!”藍可兒柳眉倒立抽出皮鞭劈頭蓋臉地打蠻牛,吓得蠻牛嗷嗷叫着躲避。
宋遠航剛出門便和蠻牛撞在一起,蠻牛被藍可兒打得灰頭土臉,藍可兒拍拍手冷眼瞪着宋遠航“你簡直欺人太甚!你不陪我,讓我和一群土匪一起吃飯也就罷了,還讓這麽個東西跟着本小姐到處跑,成何體統!”
“二龍山本就是土匪窩子……我憑什麽要陪你吃飯?”
“你良心叫夠吃啦?”藍可兒氣得滿臉通紅,轉而卻冷笑一聲:“小心我翻臉不認人哦,老娘沒功夫在土匪窩子跟你扯!”
黃雲飛站在不遠處優哉遊哉說着風涼話:“少寨主如此,的确是有所不妥,藍小姐乃是上賓,若不以禮相待,可是壞了咱二龍山的名聲。”
藍可兒怒視黃雲飛:“不用你們嚼舌頭!”藍可兒直指宋遠航:“憑你是我未婚夫就得管我!憑我爲了你現在有家不能歸,你若不管我,你就是陳世美在世!”
“随你去哪兒說理!”
藍可兒揮揮拳頭:“本小姐可不是秦香蓮!你個死冤家,小心老娘把你的東西給扔九瀑溝去!”
宋遠航心頭一震,苦澀地搖搖頭:“你不要胡來,記着我們的約定!”宋遠航不耐煩擺手:“二當家的,勞你送她去休息,我還有事情和神父談。”
藍可兒拽着宋遠航不放:“你談完了可來找我玩?”
宋遠航極其無奈地點了下頭。黃雲飛跟随在藍可兒身後向客房走去,暗自盯着前凸後瞧的女人,哈喇子不禁流了一臉:“藍小姐,您方才說要把什麽東西扔九瀑溝去?”
“管你屁事!”藍可兒憤怒地瞪一眼黃雲飛:“你回去吧,我自己丢不了!”
“藍小姐來即是客,若有招待不周,我黃雲飛心裏也過意不去。”黃雲飛哈哈笑道:“我們少寨主的心思沒放在山寨,聽說徐州有人等他!更何況,藍小姐與我也并非不相識,前幾日……”
藍可兒滿臉羞紅咳嗽一聲打斷黃雲飛的話頭:“我說了不用送,我自己會走!”
黃雲飛的笑容凝固,望着藍可兒離開的背影默默攥緊了拳頭,後悔那晚爲什麽不再進一步拿下小丫頭片子?送到嘴裏的肉就他娘的這麽沒了?
黃雲飛正在喝悶酒,一名土匪抱着酒壇從黃雲飛面前急匆匆走過。黃雲飛咳嗽一聲:“你他娘的鬼鬼祟祟的幹什麽呢?”
“喲,二寨主!”
“酒窖裏的老存貨都他娘的被你們這些狗東西喝完了!”黃雲飛怒罵道。
“這是藍小姐要的,我們可不敢怠慢!”
黃雲飛搶過土匪手裏的酒壇:“這種酒也敢拿出去丢人現眼,我親自挑一壇你送去。”不多時,黃雲飛走進酒窖認真的挑了半晌才挑好一壇酒塞給土匪:“快點,送過去!”
藍可兒坐在鏡子前左照右照,梳了兩下頭發後,憤憤然将木梳摔在地上。桌上,酒壇擺在正中,兩個酒盅分别放在兩邊,沒有動過。藍可兒抱起酒壇子正要砸,聽到外面的嘈雜聲,循聲而去,卻看到給自己送酒的土匪正在院子裏發酒瘋,衣衫不整,自己還在扒自己的上衣。
“這他娘的是喝了多少?”站崗的小土匪望着那家夥奇怪道。
“偷喝了呗!酒糟子一個!”
喝醉的土匪扯着衣裳怪聲怪氣追着一名土匪:熱!人家好熱!來嘛,人家剛洗幹淨就等你了!衆土匪大笑,藍可兒臉色狐疑,抱着酒壇子回去關上了房門。
一夜不眠,一夜難眠。
宋遠航一覺睡醒,滿身的疲憊似乎消除了不少,但心裏還在思索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每一件都需要好好探求,尤其是那兩個上海來的古董商——必有問題!
“密斯特宋,早上好,感謝主賜予我們的陽光!”
宋遠航整理着衣服瞪一眼邁克:“太陽天天升起——我今天要下山一趟,你也該離開了。”
“我要以這裏作爲起點,傳播主的福音!”邁克晃了晃頭笑道。
“在這兒傳教?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宋遠航冷笑不已,在土匪窩子傳教估計得不到任何回報。
邁克認真地看着宋遠航:“密斯特宋,主告訴我們,世人平等,主的博愛從不因身份、容貌、出身而改變,就算是土匪,也會被主的恩德感化!”
“上帝能給他們吃穿用度嗎?能給他們槍支彈藥嗎?能治療傷病痛苦嗎?”宋遠航不屑地嘲諷道:“不能,隻有搶!”
“您說的不對,萬物皆有靈性,上帝是萬能的!”邁克攔住了正從面前經過的蠻牛:“主的子民啊,爲你帶來主的賜福!“
“賜福?有肉吃嗎?早飯都他娘的讓他們吃完了,你先賜我點兒吃的吧!”
邁克甩開蠻牛,大步向飯廳跑去。
陵城聚寶齋内,藍笑天長籲短歎不已。好端端的賽寶大會就這樣被攪和黃了,大多參賽的古董收藏者幾乎沒有任何逗留,在追回了參賽報名費之後便悉數溜之大吉——對他們而言,賽寶大會早已失去了以往的魅力,尤其是這次。
聚寶齋聯合上海同業協會舉辦的賽寶大會其實就是個幌子,賺點人氣而已。豈不知幾天折騰下來,藍笑天非但沒有得到半點好處,聚寶齋的名聲竟然弄臭了!
“老爺老爺,天大的好事啊!”張管家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進來:“小姐有消息啦!”
藍笑天興奮地起身抓住老張的手:“你慢點說,小姐是不是回家了?”
“沒有,是二龍山的暗樁飛鴿傳信來,讓您不要擔心小姐,不日将回來的。”管家氣喘籲籲地點頭低聲道。
“果然!我現在就上二龍山找宋老鬼理論!”藍笑天氣得一拳砸在桌子上,當日他便懷疑宋遠航串通可兒玩的詭計,今天終于得到了驗證,氣得他無話可說。
“老爺您千萬冷靜,現在還不能去!”
“你怕黃狗子咬人不成?”藍笑天面沉似水地怒道:“那些參賽的混蛋們要回了參賽費腳下抹油溜了,賽寶大會被二龍山攪黃了不說,連錦繡樓的白牡丹朝我要被打劫的寶貝,老子成了什麽了?”
藍笑天氣得七竅生煙,聚寶齋的損失要有人負責,誰負責?黃狗子是不可能負責的,那兩個上海來的混蛋更不可能負責,隻有宋老鬼責任最大——二百土匪鬧陵城,姓宋的全身而退,憑什麽我藍笑天替你背黑鍋?
關鍵是那批貨!藍笑天憤然地踱步,思索着該如何設局兒,讓宋老鬼跟自己做成這筆買賣。
聚寶齋前門庭冷落,與前幾日的熱鬧非凡比起來大相徑庭。白牡丹的寶貝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打劫之事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聚寶齋成了不祥之地,沒有人敢在門前逗留的,生怕遭賊。
高橋次郎離老遠望一眼聚寶齋的招牌,面無表情地冷哼一聲。如果姓藍的不和二龍山匪首串通一氣,自己的計劃定然會大獲成功,人算不如天算啊。
“高橋君,這裏不是我們應該來的!”石井清川猥瑣地四處張望一番:“黃簡人這幾天也消停了,戒言令取消,不知道又搞什麽鬼!”
“他手裏還有貨,隻有我們才吃得下!”高橋次郎冷峻道:“隻要能促成與之合作,我們才有勝算,否則隻能強攻二龍山了!”
“正合我意!前幾次我就打算強攻……”
“你懂什麽?二龍山據守天險易守難攻,黃簡人和耿精忠聯合圍剿兩次都被打敗,你有十足的把握嗎?”高橋次郎陰陰地說道:“我們要的是貨,姓黃的難道就不想奪寶?你想得太簡單了!”
石井清川尴尬地點點頭:“所以我說跟姓黃的合作是與虎謀皮,莫不如咱自己幹!”
“不行!”高橋次郎深谙其中的道理,黃簡人手下有幾百名警察,城外還有國民黨軍隊助陣,而自己隻有一支被挫傷銳氣的突擊隊,怎麽強攻二龍山?弄不好還得雞飛蛋打損失慘重。
兩個家夥緩步走進一家小酒館,點了幾個小菜,不多時便看見黃簡人身着便裝走進來。高橋次郎慌忙起身,拱手笑道:“黃兄果然準時,不差一分鍾!”
黃簡人的肥油臉瘦了許多,估計是這幾天折騰的。
“田先生,讓您久等了!”黃簡人拱手冷然道:“兩位不在錦繡樓吃喝專挑偏僻所在,莫非有什麽要緊事?”
石井清川無奈地苦笑一番:“錦繡樓也是是非之地,老子被宰得體無完膚,到頭來連姑娘的屁股都摸不到——莫不如消停點享受一番才是!”
“哈哈!金先生你這話就大錯特錯了,陵城第一家便是錦繡樓,白老闆的名聲和臉面都是一流的——再者說您要是想夜夜銷魂,必須得出血啊!”黃簡人哈哈一笑,落座。
高橋次郎斟酒:“老金不過是滿嘴跑火車而已,咱是生意人,哪有功夫吃喝嫖賭?這裏清淨,說話随便些!”
黃簡人猶疑不定地看着高橋次郎:“二位,有話直說,我不喜歡繞彎子。”
高橋次郎穩穩地坐下,端着酒杯搖晃一番,裏面的酒打着漩渦不停地轉動,沉聲道:“難道黃居長不想知道敗在何處麽?”
“不想!”黃簡人冷哼一聲,老臉耷拉下來掃一眼桌子上的菜肴:“田先生找我來難道是幫我總結經驗的?這跟你們沒有半點關系——二位可是正經的生意人!”
“做生意和抓賊差不多,需要鬥智鬥勇!”高橋次郎意味深長地歎息道:“陵城的水很深,但超出了我的預料,我和老金隻想收到心儀的寶貝,卻身陷各種陰謀之中,黃先生難道你不是?”
“你到底想說什麽?”
“合作!”高橋次郎淡然一笑:“唯有合作才有可能達成個子的目标,你剿匪我收寶貝,各取所需,怎麽樣?”
黃簡人雙手扶着桌角,忽然冷笑道:“我可不想跟兩條狼合作,哈哈!”
聚寶齋的藍笑天跟他們合作得到了什麽?沒人知道。但黃簡人卻對兩個家夥起了疑心:這兩個古董販子有問題。
“狼是最善于團體作戰的動物,也是最擅長合作的動物。面對厲害的獵物隻有合作才能确保獵殺之,如果把二龍山的土匪比喻成獵物的話——我想黃先生應該知道這個獵物有多麽厲害!”
“田先生對剿匪感興趣?”
高橋次郎搖搖頭,深沉地看一眼黃簡人:“我是生意人,隻對買賣感興趣!”
“怎麽合作?”
“各取所需!”
黃簡人冷笑不已,幹癟的三角眼不屑地掃一眼高橋次郎和石井清川:“你們還沒有資格跟我談合作,除非……”
“除非我們有人是吧?”高橋次郎淡然道:“也許黃先生是對的,我們沒有能夠可供指揮的隊伍,也調動不來可以作戰的人馬,這也是我想跟你合作的原因。”
石井清川從桌子下面拿出一隻小皮箱,打開推到黃簡人面前:“我們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