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他重新選擇的話,第一時間就斃了那幫嚣張的土匪!
“局座,您……什麽時候回來的?”二狗子敲門進來驚訝不已道:“奪寶的土匪全被打散,我們搶回轎子了!”
黃簡人愧容滿面卻強裝鎮定,打了個噴嚏氣道:“寶貝搶回來了?”
“空的啊!裏面壓根就沒有寶貝……”
“放屁,難道白牡丹興師動衆地擡個空轎子參加賽寶大會?你他娘的豬頭啊?”黃簡人氣得上去就是兩個嘴巴:“一個人也沒抓到?”
二狗子羞愧交加不敢說話。
“連個死的都沒抓到?”
“局座,大街上全是人,我們哪敢開槍對射?萬一傷及無辜後悔不及啊!那些土匪身手矯健,槍法精準……”二狗子苦着臉不敢往下說,與其是搶回的轎子莫不如說土匪扔下的,待他帶人找到的時候連人影都沒看到。
朗朗乾坤的打劫能是普通的小毛賊嗎?若不是你黃大人跟姓宋的穿一條褲子——二狗子就是這麽認爲的,否則局座能親自護送土匪出城?
黃簡人擺擺手:“先放一放這事兒吧,城裏現在太亂,老子不想身背罵名!”
“那戒言令?”
黃簡人歎息一聲,自己低估了二龍山土匪的智商,看來他們的背後有高人相助啊,如果一味被敵人牽着鼻子走,吃虧的還是自己。先緩一緩,然後聯合城外暫編團圍剿二龍山才是正道!
“戒言令撤銷,放出風去就說逍遙樓命案兇犯已經正法了——對了,派底靠的人看住錦繡樓那兩個混蛋,一有風吹草動務必禀報!”
二狗子點頭稱是。
“還有那幾個刁民,拿錢贖人!”
黃簡人現在才感覺到二龍山土匪成了燙手的山芋,無論怎麽算計都他娘的算計不過他們,尤其是姓宋的小兔崽子——幾次計劃都毀在他的手裏——這次更慘!
二龍山藏寶是不争的事實,但怎麽才能剿滅二龍山奪取國寶呢?這事還得從長計議,尤其是姓宋的小兔崽子是國府護寶專員!要想奪寶勢必要制定天衣無縫的計劃,而再也不能稀裏糊塗地被算計了。
錦繡樓二樓雅間客房内的氣氛緊張,野田和一名突擊隊便衣站在門口,桌子上放着一隻黑色的旅行箱,蓋子打開着,石井清川從裏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隻碩大的圓盤,仔細看一眼便放下。
“哈哈!高橋君,什麽叫得來全不費工夫?行動如此輕易地成功,不費吹灰之力!”
高橋次郎拿起盤子仔細甄别,老臉不禁色變:“這玩意是正宗的遼白——隻值十塊大洋!”
“不是明洪武龍紋大盤?”石井清川抓起盤子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又把“鎏金塔”拿出來:“您看看這個!”
高橋次郎掃一眼鎏金塔,憤怒地拍着桌子:“八嘎,都是赝品!”
這件兒“七寶鎏金塔”便是吳印子破草堂裏面的裝飾物,盤子是正宗的遼白不假,但跟珍品相差太遠。高橋次郎一眼便看出了破綻,不禁暴怒,抓起盤子摔得粉碎。
石井清川也是氣得七竅生煙:“這麽說……我們上當啦?”
野田臉色難看,小心地上前躬身道:“兩位閣下,我是按照信号才命令行動的,不知道是假的。”
“茶杯是你扔下去的?”高橋次郎陰狠地瞪着石井清川:“我們應該等到真正的寶貝亮相賽寶大會再動手,你爲什麽要下令提前行動?”
“我沒有發動命令,一定是有人從中作鬼!”石井清川回憶一番才如夢初醒:“高橋君,是姓宋的家夥幹的,那會兒隻有他在窗子那,樓下一響起槍聲他便下樓了!”
“技高一籌啊!”高橋次郎落寞地走到窗前,他也記起了這個細節,但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更沒想到宋遠航略施小計便讓埋伏在人群中的性動作輕易地暴露,雖然奪寶成功卻暴露了,好在沒有把柄落入敵手。
“這是一個連環計策,白牡丹的所謂寶貝也是假的!”
“你才知道?晚了!”高橋次郎憤怒地吼道:“支哪人的詭計層出不窮防不勝防,你低估了他們!”
石井清川羞愧交加,小小的陵城藏龍卧虎啊,本以爲精心部署的奪寶計劃竟然沒起到任何效果,還損兵折将——到頭來弄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唯一能确定的是那批貨在二龍山。
“高橋君,我們怎麽辦?”
高橋次郎搖搖頭:“錯失良機啊,隻能等到下次機會。”
“我想應該提早圍剿二龍山,派參謀部精銳突擊隊圍剿二龍山——隻要抓住匪首宋載仁和他兒子,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談何容易?老謀深算的黃簡人聯合剿匪铩羽而歸,這次被玩得體無完膚——難道你想一敗再敗嗎?與其強攻不如智取!”高橋次郎陰沉地掃視一眼石井清川,歎息道:“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
老謀深算的高橋次郎不得不承認,聯合聚寶齋組織賽寶大會這個奪寶計劃已經事實上破産了。究其原因并非計劃不完美,而是而二龍山土匪裏面有高人——有能夠洞察任何異常情況并能化解的高人。
錦繡樓一樓後堂閨房,白牡丹滿臉病容,疲憊地靠在沙發裏,如同受到驚吓的小貓一般,長籲短歎。寶貝被打劫了,夥計重傷,劫匪沒抓到——怎麽辦?寶貝可是從二龍山借的!
“老闆,您兩天沒吃飯了!”老七敲門進來關心道:“後廚給你做了最愛吃的墨魚丸,您多少得表示表示吧?”
白牡丹瞥了一眼夥計:“老娘怎麽吃得下?”
“我知道您上火,攤上這事兒誰都不好受——話說當日那幫匪徒都有槍,咱們赤手空拳咋是對手——本以爲那麽多警察能抓到劫匪呢,誰知道一個個都是草包飯桶?”
白牡丹冷哼一聲:“猛子的傷怎麽樣?”
“人是保住了,但胳膊估計廢了!”
“都怪我愛出風頭,搞什麽花轎護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白牡丹狠聲道:“要是讓老娘抓住幕後真兇,挖他的心喝他的血!”
老七苦笑不已:“您還是先吃點飯,好有精力抓賊啊!”
“你他娘的誠心氣我是不?明天我上二龍山跟宋大當家的解釋去!”
怎麽跟宋大當家的解釋?當初借寶貝的時候信誓旦旦地保證萬無一失,現在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搶劫了,而且連劫匪的影子都沒看到!白牡丹的心口如同賭了一團棉花,氣短胸悶,憋屈得要死。
二龍山後堂書房内,宋遠航和邁克相對而坐,邁克穿着蠻牛的土匪衣裳,渾身不自在,倒也還算合身。
宋遠航将筷子遞給邁克:“山寨裏粗茶淡飯,讓邁克神父見笑了。”
“不,這已經很好了。”邁克餓得獨自咕咕叫,好幾天沒有吃好飯了,三天的經曆讓他感到恍然,小心地看一眼宋遠航苦笑道:“我想知道您是怎麽讓大當家的脫身的,二百多人啊,輕易就逃出生天了!”
“吃飯吧!”宋遠航冷哼一聲。
宋遠航正要動筷子,看到邁克閉上眼睛開始禱告。
“仁慈的主,感謝您賜予我們食物,讓我們的身體得以支撐心靈,給我們強健的體魄來傳播您的福音!”邁克睜開眼,面前的燒雞被蠻牛拎在手裏啃着,無奈之下隻好端起飯碗,笨拙的拿筷子。
邁克見宋遠航望着自己,于是放下筷子弱弱地笑道:“密斯特宋,有什麽問題嗎?”
宋遠航微笑着聳聳肩:“難道你不覺得應該感謝的是我嗎?”
“當然了,密斯特宋,非常感謝你!是你的智慧拯救了我,謝謝您!”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好奇你爲何如此堅信眼前的食物是你口中的“主”賜予的?”
“光、水和空氣,萬物都是主賜予的,就連我和你的相識也是主的安排,爲什麽不堅信呢?”
宋遠航若有所思。這些都是《聖經》裏的理論,在北平的時候曾聽小曼說過,但他是無神論者,不相信什麽上帝之說,還沒有東方的神話有吸引力呢。
“就是因爲得到了主的感召,我才來到中國,将主對人們的仁愛播撒到這裏來!”
蠻牛不屑地嚼着雞腿:“扯淡,你再閉會眼睛連菜湯都喝不上了!”
“蠻牛,你去看着點可兒,别讓她在山寨爲所欲爲,搞得房倒屋塌。”
“嗯!”
“如果藍小姐問你爲什麽跟着她,知道怎麽回答嗎?”
“别讓她搞得房倒屋塌了!”
“笨蛋,就說我要你保護她,明白嗎?”宋遠航滿心苦澀,昨晚也許傷了可兒的心,也許自己的做法有萬般的不對,也是身不由己。
蠻牛抓了另一支雞腿離開。
宋遠航正色看着邁克神父:“中國遭到日本的侵略,國土淪陷,人民塗炭,恐怕你的所謂的仁愛救不了任何人,反觀世界第一工業強國的美國坐視日本施暴,不施以援手,似乎并不符合美國精神,或者說美國人的眼中隻有利益二字,如此放縱日本倒行逆施,也許不久之後倒黴的就是美國自己。”
“美國是民住政治,第一次世界大戰,幾百萬美國青年越過大洋參戰,而美國人民得到的隻有長長的陣亡通知單,所以孤立主義在美國極度盛行。”
門外傳來陣陣嘈雜聲,宋遠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