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說什麽?難道檢讨我的計劃百密一疏?”高橋次郎沉聲質問道:“是幾個土匪的問題嗎?姓黃的早已洞悉咱們的計劃,還未等我們動手他便先發制人,而我們的準備相當不充分,差點露出馬腳!”
“那幾個混子是野田君臨時找的,當讓不會中心爲我所用——早知道現在何必當初?當初惹派突擊隊現在早成事了!”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野田君找的人手不過是探路墊底的貨色,現在你明白陵城的水到底有多深了吧?深不可測!尤其是那個匪首宋載仁,處變不驚面不改色,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主兒,好在我們的人被姓黃的攆出去了,否則可就真搞砸了!”高橋次郎沉沉地歎息一聲,端起茶杯小飲一口:“我們的計劃還有效,繼續執行!”
石井清川黑着臉瞪一眼高橋次郎:“那兩支槍是怎麽回事?究竟是誰的!”
“我怎麽知道?這件事不容小觑,姓宋的似乎發現咱們了,吩咐下去所有突擊隊員立即撤離聚寶齋,待命!”
“嗨!”野田臉色陰森地應道:“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那些連自己的槍都保護不了的人應立即剔除出隊。”
高橋次郎擺擺手:“這件事知道即可,我們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另外從這件事也看出來,無論支哪人如何無用和卑微,也無論是多麽貪婪成性,用金錢收買人心始終是靠不住的。”
“我一定會吸取教訓的!”野田苦澀道:“也許姓黃的可以利用也未可知,畢竟您事先已下好了鈎子!”
石井清川點點頭:“野田君的話不錯,我們現在手裏隻有這張牌可以打,姓黃的今天跟頭摔得不輕,堂堂警察局長被匪首宋載仁欺負得跟孫子似的,他能咽下這口氣?”
高橋次郎微微颔首,起身踱了幾步,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這次行動的确很難,短時間内恐怕難以完成任務啊,尤其是那個匪首宋載仁的确不簡單,巧妙略施小計便化解了一場危機,其有勇有謀不是姓黃的所能阻擋的,但眼下還有更好的棋子可驅使麽?
“穿山甲那邊有沒有消息?”高橋次郎回頭問道:“今晚我要面見他,給我安排一下。”
野田應聲道:“昨晚我見過他,沒有實質性進展。”
高橋次郎揮手把野田打發走,才長出一口氣。石井清川焦躁不安地在屋子裏踱步:“計劃沒有變化快啊,按照您的算計隻要陵城警車包圍了聚寶齋,二龍山的土匪變會鳥獸散,而事實恰恰相反——高橋君,我真心想不明白!”
“有什麽想不明白的?姓黃的假公濟私公報私仇,安排的人不過是站崗混飯吃的而已,二龍山的土匪是有備而來——而且陵城自古有一條規矩,賽寶大會期間休兵止戰,姓黃的已經壞了規矩!”
“規矩?哈哈!高橋君真的是這麽認爲的?警察抓賊天經地義,什麽規矩能阻擋黃簡人抓土匪?更何況月前他老窩被宋載仁給抄了,還能講什麽規矩?”石井清川冷然道:“爲今之計隻有主動出擊,巧奪不成隻有強攻二龍山,讓姓宋的吐出那批貨才是王道!”
高橋次郎瞪一眼石井:“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強攻!”
“爲什麽?難道您對帝國軍隊沒有一點兒信心?”石井清川怒道:“所有兵士都已經憋了一肚子氣,就等您一句話!”
“你确信那批貨在二龍山嗎?如果在的話好說,如果不在呢?你要讓我們的軍人爲姓黃的加官進爵當炮灰嗎?”高橋次郎呵斥道:“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隻要好好利誘黃簡人讓他持續圍剿二龍山,我們才能漁翁得力,以最小的代價獲取那批貨。”
石井清川冷哼一聲不再說話。高橋君的算計沒有錯,但問題是姓黃的三番五次敗在二龍山土匪的手裏,如此爛泥扶不上牆的主兒,何時能搶到那批貨?!
錦繡樓内聲色犬馬,燕語莺聲不絕于耳,更有豪富一擲千金買笑。而今晚卻與衆不同,大多數客官都是來參加賽寶大會的,一樓散座上的客人也都談論着上午發生的事兒,有人長籲短歎沒有過足鑒寶的瘾,有人則雲淡風輕——黑狗子們和二龍山土匪火拼才好那,都不是什麽好玩意!
“老闆娘,藍家千金喝了不少酒,要不要通知張管家給她弄走?”猛子不無擔心地問道。
白牡丹正端着鏡子補妝,冷哼一聲:“咯咯!你心疼了?别他娘的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她喝多少跟咱們有什麽關系?做生意的還怕錢咬手!”
“不是,我擔心她喝出事來!”猛子老臉憋得通紅:“她一個人喝悶酒多半是有事兒,如果出了啥大事的話藍掌櫃的向您要人可咋辦?”
“管他呢,老娘沒那閑功夫——話說每個來錦繡樓的醉鬼我都通知他家人,還做不做生意了!”白牡丹翻一下杏眼呵斥道,不過還真有點兒擔心,一個小丫頭片子喝那麽多酒準沒好事,便道:“看着點就行,别讓臭男人占了便宜就行,咯咯!”
一樓靠着窗子的散座上,藍可兒喝得昏天黑地,桌子上散落着三支海碗,手持酒瓶的藍可兒突然起身便往二樓走,不小心撞上從雅間出來的野田,野田躲閃不及,藍可兒順勢摔在地上。野田皺眉站在原地眉頭微蹙。
藍可兒跳着爬起來,張牙舞爪攥住了野田的領子:“你瞎了眼睛是不是?眉毛下面是鼻孔嗎!哈哈,鼻孔?”
野田冷着臉:“您請讓一讓。”
藍可兒硬着舌頭:“不浪(讓)!你知道我是誰?我藍可兒什麽時候給人讓過路!出去打聽打聽,不躲着本小姐的人,還得躲着本小姐的拳頭!”
藍可兒說着揮手就是一拳,被野田死死攥住了藍可兒的拳頭:“你喝多了,請自重些!”
藍可兒試着掙紮了一下,卻掙脫不開,藍可兒急得往嘴裏灌了口酒,一口噴在了野田臉上。酒順着野田的臉往下流,野田憤然擦了一把,臉色猙獰難看。
櫃台後的白牡丹将這一切看在眼裏,櫃台旁的夥計也跟着傻笑:“沒想到這藍大小姐終于遇上了不慣着她臭脾氣的主兒。”
白牡丹眯着眼睛,一眼看到野田的手向腰間摸了過去,頓時恍然,連忙推了夥計一把:“看熱鬧不怕事兒大是不是?過去攔着點兒,可别讓這大小姐死在我這兒!”
夥計摸着後腦勺,小跑着來到野田和藍可兒中間:“這位客官,息怒息怒,藍小姐這不是喝多了嗎?”
野田的手從腰間挪開,憤憤然丢下了藍可兒的手腕怒道:“混蛋!”
藍可兒被野田的氣勢吓得愣了一下,酒意似乎清醒了一些,但随即便大吵大鬧起來,不依不饒跳腳指着野田的鼻子:“敢罵本小姐混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藍可兒說着又是一巴掌,野田閃身躲過,藍可兒踉跄着撞向一旁的酒桌。酒桌上坐的不是别人,是正在買醉的黃雲飛,望着藍可兒撲過來,黃雲飛下意識伸出手,藍可兒撞進了黃雲飛的懷裏。野田看都不看藍可兒一眼,拍打着整理了下衣裳,大步向門外走去。
黃雲飛下意識扶住了懷裏的藍可兒,驚愕之外竟然喜不自勝:“藍小姐……你也在喝酒?哈哈!”
“笑什麽笑?沒看過女人喝酒?”藍可兒搖搖晃晃扶着桌子站起來,歪着看了黃雲飛片刻,對着黃雲飛的臉上就是一巴掌:“敢吃本小姐的豆腐!”
“藍小姐,是我!”黃雲飛摸着火辣疼痛的瘦臉不禁怒道。
藍可兒坐在旁邊,歪着頭望着黃雲飛:“是你?你是誰?”
“在下是二龍山二寨主黃雲飛”黃雲飛抱拳賤笑四處觀察一番才凝神疑惑道:“藍小姐如何喝了這麽多酒?藍老爺知道了還有好?”
藍可兒嬌笑,搶走黃雲飛的杯子灌了一口酒:“原來是二龍山的東西,那就是壞東西……不是東西。”
黃雲飛讪笑着:“藍小姐,我和我們家大少爺可不一樣。”
“沒錯,是不一樣,你跟他比啊,差遠了!”藍可兒嬌笑不已,靠在椅子上深深歎息一聲:“差遠了……”
黃雲飛面色不悅,起身就要走:“藍小姐,黃某告辭了!”
“慢着,我讓你走了嗎?”
黃雲飛望着自己被藍可兒緊緊攥着的手,腳步停頓,聲音也柔和一些:“藍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藍可兒一手拄着腦袋,傻笑:“你,留下陪你姑奶奶喝酒。”
白牡丹瞪着杏眼看了半天沒明白怎麽回事,堂堂的藍家大小姐在跟二龍山土匪這麽情投意合?姓黃的不是什麽善類,難道你藍大小姐還不知道!
酒過三巡,藍可兒醉眼朦胧,黃雲飛也多了幾分醉意。藍可兒對黃雲飛說話,眼神和指頭卻指向一旁,已經醉得認不清人:“打你怎麽不躲?”
“藍小姐揮巴掌是擡愛,不敢躲。”
“還挺乖的!你比宋遠航強,宋遠航這混賬東西都不陪本小姐喝酒!”
黃雲飛不悅,放下酒杯盯着面前俊俏的女人,一股邪火從丹田升起,咽了口吐沫賤笑道:“藍小姐說的可是真心話?”
藍可兒垂着頭,沒看到黃雲飛的表情,突然一拍桌子:“他要喝,本小姐還不賞他臉呢!你喝!我喝一杯你喝一碗!”
“好。”
“兩碗!”
“好……”
錦繡樓客似雲來,白牡丹笑着與熟客打招呼。心裏樂開了花:十年一度的賽寶大會果然名不虛傳,客人上了八九成,收入翻翻地往上漲,白花花的銀子跟流水似的!
“白老闆真是……美!下凡的狐狸精都比不上白老闆!”一個滿嘴噴着酒氣的家夥直勾勾地看着白牡丹,嘴丫子都咧到耳根子了。
“張老闆你這是幾個月沒刷牙了?這話怎麽帶着股怪味兒?”白牡丹杏眼一瞪怒目道:“話說張老闆三妻四妾的哪個不是标準的大美人?老娘我人老珠黃也能看上眼兒?”
“我這是誇您那白老闆,誇你是狐媚子轉世!”張老闆湊到白牡丹身邊,壓低了聲音:“可我就喜歡白老闆這勁兒!”
張老闆滿臉賤笑伸手要揩油,白牡丹一個轉身躲過去,老家夥撞在了柱子上,摸着柱子自語不已:白老闆,真是挺啊!
張色鬼搖晃離開,白牡丹轉臉便變了臉色,招呼夥計:“去摻點渾貨,喝死他。想占老娘的便宜,這是喝出了雄心豹子膽!”
夥計應聲就要走,白牡丹再招手:“等會兒,回來!”白牡丹揚着下巴指了指藍可兒和黃雲飛:“上壺葛根茶,加點金銀花。”
“老闆娘發善心?”
白牡丹冷哼一聲:“沒聽過酒後亂性?有主的家貓在這兒亂發春,老娘可不想惹一身騷氣!”
夥計心領神會,去沏醒酒茶。
黃雲飛扶着爛醉如泥的藍可兒上樓,将藍可兒扶上了床,藍可兒攥着黃雲飛的手,弄得黃雲飛心驚肉跳:話說這藍小姐還是一個處,膚滑肉嫩,脖頸雪白一片,豐滿之處更是傲然挺立,若不是自己定力十足早已想入非非了!
藍可兒醉眼朦胧,渾身酒氣地拉着黃雲飛的手捧到了胸前:“我不喜歡你!本小姐才不……才不……喜歡你!”
黃雲飛酒勁上頭,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摸到了藍可兒的領口,顫抖着解開了第一顆衣扣,雪白之處一覽無餘。心裏卻道:好白菜都叫豬拱了,今兒算老子走了桃花運!
藍可兒閉着眼睛口齒不清:“你以後要一直這麽聽話,我就嫁!”
黃雲飛解開了第二顆紐扣,口中忙不疊:“小的聽着那!”
“那你那什麽狗屁戀人呢?還會再扔下我去南京?宋遠航,你再敢跑,本小姐就砸斷你的狗腿……”
黃雲飛猛的停了下來,看一眼藍可兒咬牙切齒:“我不是宋遠航,是黃雲飛!”
“讓那些看本小姐笑話的人都把嘴都閉上,除了你,我誰都不嫁……”
黃雲飛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氣勢洶洶地再次解開了藍可兒的全部衣扣,猶如餓狼撕咬獵物一般——藍可兒翻了個身,吓得黃雲飛一縮手,頹然地歎息一聲,硬着頭皮拽起被子替藍可兒蓋好,邁步出門。
“喲,二寨主,這麽快走呀?”
黃雲飛腳步猛然間停下,轉過頭怒視着白牡丹:“你什麽意思?”
白牡丹擡起頭,冷笑:“酒也醒了,瘋也撒了,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娘是誰再亂叫!”
黃雲飛的氣勢立刻弱了下來,垂着頭。白牡丹繞着黃雲飛走了兩圈:“身高八尺的爺們兒,看着人模狗樣,啧啧。”
“白老闆誤會,我隻不過是送藍小姐上樓休息。”
白牡丹讪笑:“這麽長時間夠送到藍家多少個來回兒?爺們兒,要麽做,要麽不做,吃了吐、吐了吃,猶猶豫豫得連個娘們兒都不如!”
黃雲飛翻一下眼皮正色怒道:“我黃雲飛雖然是落了草,可也不幹強迫人的事兒!”
白牡丹捂着嘴,不懷好意地嬌笑:“喲,二寨主,該不會是一脫褲子發現把兒扔在家裏沒帶吧?”
“白老闆,别仗着大當家的罩着你,就口不擇言,藍家小姐可是待字閨中,不象我這種山賊草寇,若是他日傳出了閑話,可别怪我黃雲飛不給白老闆面子,我姓黃的做糖不甜,做醋酸着那!”黃雲飛感覺好無趣,雖然方才酒後亂了方寸,但關鍵時候還能把持得住,關鍵是心裏堵得慌!
“我仗着誰不打緊,甜的酸的更用不着我來吃了,小心那仙人掌紮爛你的狗嘴!”白牡丹的嘴巴就是一把刀,說話能刮下一層皮。
黃雲飛氣得一點脾氣都沒有,甩袖出了錦繡樓。
房門緊閉的客房裏,藍可兒躺在床上發出微弱鼾聲,樓下白牡丹的譏笑聲傳來。藍可兒閉着眼睛翻了個身,被子被翻開一些,藍可兒手中的M1911半自動手槍已經張開機頭,閉着眼睛将手槍重新塞回腰間後,擦擦口水繼續沉睡。
如果黃雲飛見了這一幕一準被吓得屁滾尿流:女人心棉裏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