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會來,不該來的也會來。大當家的如此不謹慎地讓外人進入百寶洞來參觀他的寶貝,着實有些不妥。白牡丹是外人,這點毋庸置疑,但哪個男人能禁得住風搔女人的撩撥?!
白牡丹拍着酥胸啞然無聲地看着眼前高大的古董架子,上面從上至下擺滿了各色寶貝,看花了眼,呼吸不禁急促起來:“大當家的……這些都是真的?”
宋載仁早已被白牡丹的溫香軟玉一般的氣息所俘虜,老眼昏花地盯着面前的玉人想入非非,尤其是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淡雅清香讓他神魂颠倒,有點迷糊!
“大妹子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老子的白寶庫能存那些雜七雜八的假玩意?”宋載仁感覺手腕觸碰到女人的玉手,遲鈍的觸覺讓他激靈一下,熱血頓時沸騰起來,輕飄飄地抓了一把白牡丹的屁股哈哈笑道:“質感不錯,真的不錯!”
白牡丹嬌嗔地怒道:“我在問你話呢,這些玩意都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大小也是見過世面的陵城一枝花——二龍山的寶貝都不認得吧?”宋載仁沾沾自喜地笑着拿過一隻蒙了一層灰塵的紅木漆盒,吹了吹灰塵,打開蓋子遞給白牡丹:“這件兒叫什麽?盤金絲玉如意,價值連城,你一個錦繡樓都不值這個價!”
白牡丹的臉色煞白,慌忙接過盒子,借着灰暗的光亮仔細看着,呼吸不禁急促起來:“大當家的您可真是水路财神爺,咯咯,這東西還真的第一次看見——您說這個能奪魁不?”
“奪個屁魁啊?金銀玉器再值錢也得有個價兒不是?要想在十年一度的賽寶大會上奪魁可不是鬧着玩的,你忘了上次奪魁的是什麽東西?”宋載仁傲然笑道:“藍老鬼拿出了鎮宅之寶乾隆年制的掐絲琺琅景泰藍的破瓶子,你道我拿的是啥玩意?”
“您拿的就是這件兒?”白牡丹愛不釋手地摩挲着玉如意嬌笑道:“我猜這東西不太好估價,自古金銀有價玉無價呢!”
宋載仁色眯眯地看一眼女人的酥胸,哈喇子差點沒流一臉,轉身拎起一支裝滿灰塵的青銅方鼎放在古董架子上:“老子就是用這東西打敗他的,至尊鼎!”
“什麽叫至尊鼎?”白牡丹凝神仔細看着眼前的小方鼎,臉色不禁一變,這玩意怎麽跟自己砸的那支一模一樣?心裏頓時警覺起來,嗤笑道:“莫不是大當家的把吳印子的假玩意拿去唬弄藍老鬼去吧?”
“此鼎有十二字銘文,乃是兩千年前的皇家祭祀禮器——真正的齊王鼎!”
老夫子淡然地笑了笑,大當家的遇到女人邁不動步是真的,什麽至尊鼎齊王鼎?吳老道信口雌黃而已,百寶洞裏任何一件兒玩意都不必那個小方鼎差。
白牡丹定了定神:“大當家的,我不挑了,您這裏面全是寶貝,我知道哪個能奪魁哪個是寶中之寶?”
“大妹子啊,這就得看你的眼光了,我是個粗人,大字不識一籮筐,往常都是随便拿一件兒兩件兒的去賽寶,卻總能收到意外之喜——你就将就點吧!”
“那怎麽成?老娘心裏的氣如何發洩出去!”白牡丹拍了拍玉手傲然道:“你這裏的東西我不托底,如此拿一件兒赝品去賽寶若被那兩個厲害的家夥識破了,我這老臉可就擡不起來了!”
宋載仁無所謂地把小方鼎放回原處,心裏卻苦澀難當:都說女人刁鑽,今天算是見識了,比找爺們上床還挑剔!
“賽寶大會塞的就是眼光,能不能奪魁就那麽重要?況且我這裏所有寶貝都是精心挑選的才擺放得如此完好——那些破爛早就被我扔到山溝裏去了!”
“咯咯!大當家的豪氣,小女子可攀比不得!”白牡丹嬌笑不已,拍打着酥胸:“我不管您這裏的寶貝價值幾何,隻要兩件兒頂尖兒的物件——一亮相就得震動大會甚至轟動陵城的寶貝,那樣才有奪魁的勝算,這事兒您就交給您了!”白牡丹婀娜地轉身,玉手不經意地搭在宋載仁的肩膀上笑道。
宋載仁哪裏經受得住女人的挑撥?既然都讓外人進了百寶洞,借他幾件兒珍品也是可以的——他一眼便看到了仍在百寶洞角落裏的十幾隻木箱,心裏頓時豁然開朗:小兔崽子總說他的東西是國寶,老子還真就有點懷疑,既然白牡丹想要奪魁,國寶當然要更勝一籌!
“你就一百個放心吧,改天我給你送兩件兒國寶一級的玩意,保準一舉奪魁!”
“咯咯,大當家的真是雪中送炭啊,小女子能否順氣就看您的誠意了!”白牡丹暧昧地抛出一個極度誘惑的眼神笑道:“時候不早了,您的藏寶洞我也大開了眼界,事情咱們就這麽定下,我在錦繡樓靜候佳音呢!”
宋載仁嘿嘿笑道:“大妹子,若是真的奪魁了,總得給我點甜頭吧?”
“你壞死了!”白牡丹嬌笑不已,低聲道:“大當家的想要什麽甜頭?莫非是對錦繡樓的姑娘中意了?若是助我一舉奪魁,出了我心中的惡氣,樓裏面的姑娘任你挑選,一個不夠可以兩個!”
宋載仁苦笑搖頭:“大妹子你這話說的我無地自容,天地良心啊,我宋某人什麽時候吃窩邊草了?”
“咯咯!難道窩邊草就不是草?也許還更嫩呢!”白牡丹笑得前仰後合,拉着宋載仁的玉手抽了回來,臉上卻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錦繡樓雅間内,桌子上的酒菜幾乎沒有動。雅間外傳來女人的莺聲燕語,聽得石井清川心裏好不難受,但隻能梗着脖子豎起耳朵聽,絕不可以出去痛快地鬼混!高橋次郎瘦削的影子就如同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牆擋在他面前。
“田老闆,你的眼光的确是專家級的啊,這件兒元青花别看殘破,但卻是地道得很,我收藏了多年舍不得拿出來賣!”黃簡人推了推黑邊眼睛賤笑道:“若不是老宅子前段時間出了點事兒,是斷不能出讓的。”
高橋次郎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又拿起了桌子上的瓷片仔細觀賞:“黃先生搞收藏有些年頭了吧?這件兒老玩意是淘來的還是重金買的?”
“當然是重金收來的……”耿精忠喝了一口燒酒,臉紅脖子粗地說道。
黃簡人厭煩地瞪一眼耿精忠:“喝酒還堵不住你的嘴?看好了這件兒元青花是老太太的寶貝!”
耿精忠一縮脖子,咧嘴讪笑:“是什麽青花兒?老子一杯酒下肚咋成了玻璃花兒眼?以爲是掐絲琺琅瓶子呢!”
高橋次郎輕輕地點點頭,沉穩道:“寶貝不問出處,原諒我的好奇心啊,黃先生,談談價兒吧!”
黃簡人最煩的就是讨價還價,尤其是跟小氣鬼一樣的奸商砍價,比如聚寶齋的藍笑天,比如錦繡樓對面煎餅鋪子的二麻子——跟他們談價簡直是一種折磨。
高橋次郎和石井清川耳語一番,才笑道:“黃先生,咱們是初次做生意,買賣不成仁義在,千萬别怪罪田某人壓價!”
“哪裏哪裏?”黃簡人起身拱手笑道:“貨賣識人家,二位乃是上海來的專家級别的豪富,見多識廣自不必說,貨真價實才是王道——我不想做一錘子買賣,如果成功的話最好!”
“您出價!”高橋次郎淡然地掃一眼桌子上的兩件兒古董笑道:“大家彼此不要避諱太多,免得爲讨價而讨價,您說呢?”
黃簡人微微颔首,笑道:“既然田老闆敞開了窗子說亮話,黃某人哪有不尊之道理?兩件兒老玩意,三千大洋拿走,我多要一分,也别少給一毛,怎模樣?”
石井清川的眼皮跳了一下:姓黃的是獅子大開口!兩件兒破玩意都是粗制濫造,古玩市場上多的是,開價就三千大洋,你當帝國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支哪人之所以淪落如斯,大抵是貪婪成性和恐懼所至!
高橋次郎深以爲然地笑了笑:“我給你五千大洋,但有一個前提條件,不知黃先生意下如何?”
耿精忠驚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賊眉鼠眼地看着姐夫,不敢再開口,生怕他一說話,那五千大洋就溜了!
黃簡人深深地看着高橋次郎,心裏卻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奶奶的,要少了?這兩件兒東西看着不咋地,姓田的的非但沒有讨價還價,還加了兩千大洋,世界上哪有如此美事?
“您說!”
“從今兒起到賽寶大會結束,但凡黃先生有現貨好貨請與我的助手接洽,如果有珍品孤品的老玩意先讓某開開眼,怎麽樣?”
石井清川氣不打一處來,高橋瘋了不成?這樣的市場貨估計也就幾百大洋,他一出口就是五千!
“田老闆,您不覺得這買賣虧大了嗎?”石井清川瞪一眼擠眉弄眼的耿精忠憤然道:“除非黃先生有大批的珍品好貨,能沖頂此間的虧空,否則咱們連回去的路費都得搭理!”
高橋次郎眼前一亮,拍了拍秃毛的腦門:“老金提醒的是啊,黃先生最好有成批的貨給我,否則還真不好說是賺還是虧!”
黃簡人搖搖頭又苦笑着點點頭:“收藏哪有成批收的?除非是赝品假貨,我家裏倒是還有幾件兒,與您的胃口相差甚遠啊!”
“時間充足得很,相信黃居長會找到适合我們胃口的貨!”高橋次郎從懷中掏出一張支票,寫了幾筆遞給石井清川:“老金,就這麽辦,黃先生可不要食言,一有好貨還請第一時間讓我們開開眼界哦。”
耿精忠的眼珠子差點沒等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