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快點吧,街燈都亮了還沒到錦繡樓?老子快餓憋了!”石井清川粗魯地催促道。
高橋次郎皺着眉頭,一種不安的情緒兀自彌漫開來。如此繁華的城鎮自然是藏污納垢,也會藏龍卧虎,難怪那批貨到了這裏便不翼而飛,從此難覓蹤迹!
要想盡快找到支哪國寶必先了解其來龍去脈,倘若從突擊隊遭襲查起的話估計是一條捷徑,但難免與國民黨政府和警察局打交道,身份是一個問題,麻煩估計會更大,弄不好雞飛蛋打得不償失。
還是按照田中先生的計策行事爲要,隻要找到那批貨的蛛絲馬迹,然後順藤摸瓜便能找到,激即便是花大價錢買消息也是值得的。畢竟松井将軍給親王殿下的承諾是最重要的,無論以何種手段獲取寶物,都無疑十分困難。
想及此,高橋次郎不禁滿腹心事地歎息一聲:“這裏的一切都讓人感到無所适從啊,此地魚龍混雜,要想成功隻怕不容易。”
“田先生,還沒有開始做怎麽能畏手畏腳?如此繁華的城鎮還是先感受一下才好!”石井清川晃動着肥大的身軀笑道:“那批貨遠非其他寶物可比,不要說是在陵城就是是南京也不會有,因此我料想很好找——隻要利用支哪人的貪婪我們便可成功!”
“但願如此!”高橋次郎緩步而行,後面傳來一陣陣的嘈雜之音讓他感到極度不安起來。
錦繡樓門前,兩個招攬客人的夥計正忙得不可開交,見對面駛來一亮黑色的轎車,便知道來大客人了,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二位貴客遠道而來吧?錦繡樓可是陵城最豪華的所在,保管讓您滿意!”
“好端端的一家酒樓,都讓你們兩個給糟蹋了,就不能換兩個漂亮的姑娘接客嗎?”石井清川皺着眉頭嘟囔着:“都說陵城的錦繡樓是百裏之内的魁首,今兒見了也不過如此罷了,迎接貴客的竟然是兩個臭男人!”
兩個夥計一愣,随即笑道:“客官您誤會了,我們兩個是專門爲客人提箱拉貨安頓車馬的,迎客的當然是漂亮的姑娘——小紅,接客!”
夥計喊得很自然,但聽着卻不舒服!高橋次郎面沉似水地瞪一眼石井清川,這家夥看來是獸血沸騰了吧?作爲華北特務機關專家級的精英幹将,他的言行着實讓人難以接受,難怪在臨行前田中先生反複交代要低調檢點,避免惹是生非!
高橋次郎的低調與石井清川的高調形成鮮明的對比,在外人看來則再正常不過——高橋次郎看起來更像一位穩重的老爺,而石井清川則是不折不扣的跟班。
“少佐閣下……”司機野田正要跟高橋次郎說話,才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對,立即打住了話頭。
高橋次郎的臉上浮上一抹陰森之色:“野田君,請注意你的言行,我們現在是中國商人,我們要時刻謹記我們身處敵占區。”
“田先生,我記住了。”
石井清川不屑地笑道:“高橋君太謹慎了,我大日本帝國皇軍兵鋒所指所向披靡,一個小小的陵城,隻要我們亮出身份……”
“若真要亮出你的身份,你會死得很慘!石井君真的這麽想嗎?那麽請你在自己成爲組長之後,再下達這樣不負責任的命令。”高橋次郎肅然道。
石井清川不悅地低下頭,這句話顯然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經。如果換做别人他會毫不猶豫地一拳打歪他的鼻子,但面對高橋次郎他卻不敢有這樣的念頭!
作爲借調華北特務機關的精英特工人員,石井清川并沒有看起來那麽愚蠢。不過當高橋次郎成爲此次行動負責人之後,心裏的那架天平似乎有了某種程度的傾斜。
在特務機關内,隻有兩種可能才會獲得升遷機會:一個是“陸大”畢業,倘若你是真正的陸大畢業的話,你會在軍中獲得更多的支持,也有的是機會接觸那些身處高位的學長們;另一個是軍功加身!
石井清川不是陸大畢業,更與那些位高權重的“陸大系”格格不入,軍功寥寥,故此升遷的機會幾乎沒有。也許此次行動是一個改變——畢竟這件事關乎松井将軍的名聲和權威,若是漂亮的完成任務的話,他便有進入華北特務機關大樓的金字令牌了。
“高橋君不要動怒嘛!我隻不過想起了滿洲事變時,關東軍兵力緊張,往往一個小鎮隻能派遣三到五名士兵,結果第二天就被當地暴民殺害了。然後我軍就出動一個中隊,屠殺士兵遇害的村莊,再派遣五名士兵前往,士兵再被殺害,再屠殺一個村莊,如此幾番,再無人敢動我大日本帝國皇軍的人,威懾不是說出來的,更不是擺出來看的,而是要用你的軍刀砍掉對方的頭顱!”石井清川做了一個“殺”的動作。
高橋次郎擡頭看一眼閃爍的霓虹招牌,遠處大街兩側也亮起了霓虹,可見陵城有多繁華。不過他對石井君的話頗多微詞,東北村莊的殺戮能夠解決此起彼伏的反抗浪潮嗎?若不是土肥圓君想出的妙計安撫滿洲的話,那裏早就成了屍山血海,與淞滬上海南京有何區别?
正在此時,錦繡樓内袅娜而出兩個穿着時髦的姑娘,一股脂粉香味立即撲鼻而來:“貴客自遠方而來,奴家在樓裏便看到了呢,二位滿身風塵旅途勞頓,錦繡樓爲您提供最優質的全方位服務——二位先生,請吧!”
聲音甜美含蜜,身材凹凸有緻,說話莺聲燕語,看得石井清川哈喇子流了一臉!
高橋次郎摘下禮帽微微點頭:“我們隻是來住店吃飯的,還請你們老闆安排一間安靜的房間才好,另外準備一桌飯菜。”
“來的客人都是住店吃飯的——二位有所不知,錦繡樓的酒菜是全陵城最精緻的酒菜,錦繡樓的房間也是全陵城最舒泰的所在!”小紅嬌笑着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看得石井清川有些眼紅心熱,兀自贊歎不已。
高橋次郎彬彬有禮地戴上禮帽:“把行李卸下來,小心爲要!”
野田打開汽車行李箱,把裏面大大小小的旅行箱都拿出來,兩個酒店夥計幫忙往錦繡樓裏面運。
高橋次郎緩步走進錦繡樓,樓内的空氣果然與衆不同,夾雜着脂粉味的菜香,菜香裏含着一股特有的女人味!
“二位貴客來自何方啊?到陵城是辦事還是專爲消遣?”小紅吩咐夥計沏上好的西湖龍井來,把兩人讓到座位上臨時休息片刻,然後便滿面桃花粉面羞紅,看得石井清川魂不守舍。
高橋次郎沉穩地一笑:“我們來自徐州城,此番來陵城不過是走馬觀花而已,傳聞陵城自古繁華,特來見識見識。”
“田老闆可是大商人麽?您氣質不俗啊咯咯!我叫小紅,都叫我紅姐——有什麽特殊需要您盡管提!”小紅嬌笑着提壺給兩位客人斟茶:“錦繡樓的一樓是酒店,南北菜系一應俱全,做得精緻,色香味俱全,二樓便是雅間,環境優雅安靜,二位若是經商可以在此交朋會友的。”
“多謝姑娘介紹!”高橋次郎沉穩道。
石井清川感到眼睛鼻子有點不夠用,眼前這位可人兒的美女便已讓他魂不守舍了,若是那位陵城一枝花的白牡丹出來的話,自己會受不了的!
小紅轉身婀娜而去。
“金先生,你認爲這裏怎麽樣?”高橋次郎淡然地觀察着錦繡樓内的情況,主要是記住樓裏面的安全通道和門的位置,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石井清川一屁股坐在椅子裏,色眼正在盯着小紅的胸部往裏看,恨不得眼珠子鑽進去轉悠兩圈,哪裏注意到樓中的其他細節?聽到高橋次郎的問話才緩過神來:“還不錯,女人挺耐看,飯菜好香……”
錦繡樓後堂閨房内彌漫着一種淡雅香味,臨門旁側的玄關是一排紅木古董架,多寶格上擺放着不少精美的瓷器和一些玲珑精緻的金銀器,閃着光發着亮,如同閨房女主人一般高貴,超凡脫俗。
白牡丹懷抱錦盒正在化妝,粉嫩的面龐圓潤光滑,柳葉細眉俏皮高挑,丹鳳眼魅色流波,如瀑長發高挽成牡丹花一樣,插着一支精美帶着白玉流蘇墜子,腕間漏出一支翠綠晶瑩的手镯,純白色的抹胸低垂,脖頸上挂着一套鎏金項鏈,估計應該有玉墜之類的東西在胸裏面,若隐若現,讓人浮想聯翩!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繼而輕輕的敲門聲傳來。白牡丹峨嵋微蹙:“誰啊?”
聲音溫軟,吐氣如蘭。
“老闆,是我!”
“進來說話!”白牡丹把化妝盒輕輕地放在小幾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玲珑翡翠的手串:“把門關嚴點,别叫那些偷腥的貓啊狗的賊眼鑽進來,老娘還沒出閣呢!”
小紅轉身小心地關嚴房門,邁着小碎步走進閨房會客停,見白老闆正在化妝,便輕笑道:“您的皮膚愈發光澤了呢,是不是用了藍家商行的外國貨?這衣服料子也恁麽華美,穿着得體大方,顯得您氣質脫俗!”
“這是新進的睡衣,哪裏能穿得出去?”白牡丹對小紅的恭維很是受用,一邊把玩着翡翠珠串一邊起身道:“這麽晚了有什麽事?該不是專門來恭維老娘的吧!”
“咯咯!白老闆說話愈發風趣了,外面來了兩支大肥羊,乘着汽車來的,大小旅行箱子就好幾隻,咱錦繡樓的金子招牌越來越出名了呢!”小紅嬌笑着走到小幾前看着裏面的化妝品:“真的是外國貨呀?”
“喜歡你就拿去,别再老娘面前賣乖!”白牡丹揮動玉手指着化妝盒:“連這癟盒子都拿了去,吐了吧唧的東西,省得礙眼——對了,你怎麽知道是兩支肥羊而不是裝肥的蒼蠅?”